墨染空的聲音很低很低,甚至還掛着一絲沙啞,而隨着他的指腹拂過她的手腕,寧歡的臉頰再次“騰”的一下紅了,一股熱流則向她全身散溢而去,連帶着她的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看到寧歡過了良久都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胭脂石不說話,墨染空又向她湊近了些,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你還想要什麼,本君現在就給你找來。”
寧歡現在只覺得自己徹底被墨染空的聲音給魅惑了,連帶着腦子都不會轉了,彷彿除了聽他的,她無論做出什麼,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寧歡也算是有定力的人,在如此情形下,在墨染空越來越靠近她,眼看他的鼻尖就要碰到她的鼻子的時候,她終於保持了最後一絲清醒。
然後,只見她使勁嚥了口唾沫,也用喑啞的聲音說道:“還有……還有賓客,既然成親,沒有賓客見證怎麼行,總要告訴所有親朋好友知道吧,不然的話,若是日後有了娃兒,別人還以爲咱們是私奔的呢,那多丟人呀!”
“私奔?”墨染空臉色一黑,腦袋向後揚了揚,盯着寧歡一臉的不悅,“有了賓客觀禮就不算私奔?”
“當然,一定要有賓客的。”聽到自己總算是說到了點兒上,寧歡一顆越跳越快的心終於慢了一些。
不過,當她看到墨染空的眼神往窗外瞅的時候,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大聲道:“那幾個女妖不算,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們!”
墨染空眸子微閃:“你認識就行?”
“對!”
寧歡使勁點了點頭,而看到墨染空的身子又向後退了退,她總算鬆了口氣,然後盯着被她扔在牀腳的喜服說道:“還有,那個……那個,我連喜服還沒穿上呢,又怎麼能成親,總該穿了喜服拜了天地纔算是成親了吧!”
“天地算什麼。”只是,聽到寧歡的話,墨染空冷哼了一聲,“本君從不拜他們!”
寧歡心中暗暗撇撇嘴——沒錯,你是不用敬着天地,連輪迴都同你們無關,你們自然用不着拜天地了,你們只要拜魃母也就是了。
這番話她也就是心中想想,讓她說出來那是打死也不敢的,但是見到他們在說完這番話後,墨染空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連帶着她的心跳也漸漸平復,寧歡眼珠一轉,低聲道:“所以,老大能不能迴避下,讓我先把衣服穿上可好?”
“迴避?”墨染空冷笑,“有必要嗎?”
他是再不能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了,這次她竟然上了宇清山,誰知道
她要是再不見了,又會跑到什麼地方去。
看到墨染空的樣子,知道他是絕不會躲出去了,於是寧歡苦笑着哄道:“老大不想出去也行,那可否勞駕轉過身去?被你盯着,我這衣服怎麼穿呀。而且,穿不了喜服,不就更成不了親了。”
聽到她這麼說,墨染空猶豫了一下,終於站起來,然後勉爲其難的轉回了身,可即便如此,也沒有離開寧歡五步之外,對於身後寧歡的動靜聽到一清二楚,自然,對於她一件件穿上那件喜服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聽到這聲音,墨染空卻不知爲何,覺得有些不舒服,而且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給寧歡找來的喜服似乎穿起來太繁瑣了些,就是不知道脫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他身後的寧歡“咦”了一聲,他立即轉回頭,卻見她已經將大部分的衣服穿好了,紅豔豔的喜服照着她的臉,就像是給她的臉頰上塗上了一層胭脂,很是喜慶。
此時,她已經站在了地上,穿上了同樣給她準備好的紅色繡鞋,可她的手中卻抓着一條毛茸茸的羽毛披肩,翻來覆去的看着。見墨染空回過頭來,她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道:“老大,別的還好說,這東西我是真不知道怎麼穿。您看,我是不是就不要穿它了。”
這喜服是他離開的時候吩咐那幾個女妖替他找的,所以他也是頭一次見到,此時看寧歡抓着這披肩晃來晃去的,他其實也不知道這條披肩是不是必須的。有心將院子裡那兩個替他找東西的女妖叫進來讓她們告訴寧歡,可心念電轉間,他卻改了主意。
於是他又向寧歡走進了幾步,然後拿過她手中的披肩,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後,終於在披肩的底部看到了兩根細細的系在一起的帶子,於是他立即將它們打開,然後用手一揚,將它披在了寧歡的肩膀上。
看到自己翻來覆去半天都沒有研究出來的穿戴方法,墨染空眨眼間就弄明白了,寧歡一臉崇拜的拍馬道:“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比我聰明多了。嘻嘻,這就對了,這帶子應該是這樣穿過腰帶的……咦,對了,然後再打個結就行了,嘿嘿,好了,果然好了!”
看她不過是穿成功了一件衣服,便立即手舞足蹈起來,完全是個孩子,墨染空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仔細端詳起已經穿好喜服的寧歡來,卻見她從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像是一個女人。
雖然他從來不從外表判斷人的性別,而且從見寧歡第一面就知道她是個女子,可是,這一陣子藏身在這裡,他還是比
以前多知道了不少東西,一個身爲鬼魃從不會有人向他傳授的東西。
以前他不明白,也從沒有人對他說過,原來男女間的區別,不僅僅是陰陽,還有更多別的東西。
以前,他不知道除了讓寧歡做他的肉人,還有其它關係能讓他們相處下去,所以,一聽說她不想做他的肉人,他就會大發雷霆,認爲她想逃離他,甚至討厭他。
後來,他既想讓她達成所願不再做肉人,可又不知道會有哪種關係更能表達出她是爲他所有,而不會被其他人用各種冠冕堂皇的藉口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就在那日,在那個小鎮上聽到的那些術士們所說的那番話,才終於讓他明白,原來,他們之中還可以有另外一種關係。所以,那次上宇清山的時候,他便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這麼做了……只可惜,那日她竟然不在。
就在這個時候,院中的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讓他的頭向窗子的方向側了側,眼睛也再次眯了起來,不過,他的頭剛轉向窗口,卻聽寧歡突然懊惱的說了句:“哎,怎麼打成死結了。我……我只是想將它摘下來呀。”
墨染空收回自己瞧向窗口的視線,重新看向寧歡:“怎麼了?”
寧歡可憐兮兮的擡頭看向他:“屋子裡有些熱,用不着穿披肩,我本來想將它暫時解開的,可不知怎的,卻被我弄成了死結。”
“我看看。”墨染空的眼神閃了閃,慢慢向寧歡走了去。
此時寧歡仍舊滿頭大汗的解着腰帶和披肩帶子上不小心纏在一起的死結,直到墨染空到了眼前,她才終於注意到了,而到了她身前後,墨染空立即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看起來是要幫寧歡將結解開。
剛纔披肩的穿法就是墨染空發現的,此時見他將手伸了過來,寧歡索性也不自己解了,而是沒好氣的說道:“再解不開的話,乾脆用剪刀剪開算了,這樣最利落……”
只是,她話音未落,卻聽墨染空突然說了句“好”,然後只見他的手微微一使勁兒,卻是把腰帶連同披肩的帶子全都抻斷了,眨眼間,腰帶連同披肩全都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紅彤彤的披肩和腰帶,寧歡一下愣住了,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覺從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斷了?”
不知怎的,寧歡就從嘴裡冒出了這兩個字,可這兩個字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而此時,卻見墨染空也點點頭:“嗯,斷了。”
寧歡擡頭,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腳下一動,就想往門口的方向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