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坐在地上問:“我就是泡菜,你是什麼人?敢呼我的大名?”
凌雨琦笑道:“我是泡菜罐子,專門醃泡菜的。”
泡菜呼地站了起來,說:“你竟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裡拔牙?”
凌雨琦單刀直入地說:“我是公安局的,問你點事,你把那盤錄音帶交出來!”
“什麼錄音帶?你在說夢話吧。”泡菜一聽,不禁後退幾步。
“咱們屋裡談。”凌雨琦一推泡菜,泡菜感到一股氣浪推着他,退到屋裡。
“你……你**有功夫!”泡菜不敢再張狂,老老實實坐在牀頭。
凌雨琦坐在他對面的一個板凳上。
屋裡氣味不太好,下完雨發黴的氣味撲鼻而來,還瀰漫着一股老北京臭豆腐的氣味。幸好,這兩間屋裡沒有外人。
“實話實說,你那個同夥已經死了。”凌雨琦一字一頓地說。
“什麼?!輝哥他死了?!我說呢,怎麼一連兩天沒有他的消息,我去那家旅館找他,門關得死死的。是不是那個女妖精害的?!”泡菜臉上變了顏色,由菜色變成灰黃色,兩條幹瘦的腿在打戰。
還沒有等凌雨琦再詢問,泡菜就主動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輝哥今年十八歲,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準備找工作。他長得英俊魁梧,雙目炯炯,因爲平時經常打籃球,練雙槓,肌肉凸起,身材俊美,皮膚白皙,那個白亮勁兒賽過一般女人的膚色,是個標準的美男子。輝哥的父母都是外交官,在駐國外的一個使館工作,一年只回國一次。平時只有輝哥一個人在家,他的家也住在這個衚衕裡,但是跟泡菜家的光景絕不一樣,輝哥家是個獨院,院內有一個二層舊時的小洋樓,院內寬大的梧桐樹葉子總是遮掩着小樓,使小樓顯得更神秘。泡菜有一次到這個小洋樓行竊,正好撞見輝哥,輝哥見這小子怪里怪氣,問他幹什麼來了。泡菜編了一個瞎話,說家裡的貓丟了,找貓來了。輝哥正好一個人閒得無聊,悶得很,於是和泡菜交了朋友。一來兩往,泡菜把這小洋樓的地形摸得一清二常泡菜教輝哥游泳,輝哥教泡菜做西餐,彈鋼琴,兩個人成爲形影不離的夥伴。輝哥生得高大威武,可是膽小如鼠,一個人守着這麼多空房子,一到夜裡,風吹得梧桐葉子嘩嘩地響,嚇得不敢睡覺,有時泡菜就過來陪他睡,陪他壯個膽。
輝哥好色,臥室裡掛滿了光**的漂亮女人照片,都是他從外國畫報上剪下來的。泡菜可不喜歡這些東西,他認爲,這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風度。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攜劍走遍天下。像當年的燕子李三那樣,想偷什麼就偷什麼,想要什麼就拿什麼。據說當年燕子李三誇口說揪一根慈禧太后的頭髮,第二天夜裡就從頤和園火急火燎地取回來了。他認爲,這纔是真正的英雄,乃大丈夫也!
可是幾天前他卻不見了輝哥的身影,一天晚上,他在翠華樓飯莊門口看到了輝哥,當時看到他還跟一個漂亮女人走進飯莊,那女人穿着時髦的旗袍,小臉像撲着白粉。泡菜衝上去喊輝哥,輝哥見到他一怔,那個女人飛快地鑽入飯莊不見了。
輝哥沒有找到那個女人,掃興地拉着泡菜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輝哥驚喜地告訴他:“我遇到貴人了,千里有緣來相會,我擡頭見喜了,命大福大運氣大,遇到富婆了。”
泡菜一聽,臉上泛光,急忙說:“輝哥,快給我講講,我聽着眼暈兒。”
輝哥繪聲繪色講了一段奇遇:原來幾天前的一個下午,輝哥乘上112號無軌電車,忽然發現一個靚麗的年輕女人,她的裝束與一般美女不同,穿着淺粉色旗袍,露出白皙豐腴的大腿,一雙眸子露出深情依依的目光,看了讓人不禁怦然心動。她挎着一個月白色小包,顯得亭亭玉立,溫文爾雅,車上許多男人都目送豔羨之光。
輝哥悄悄潛到她的身後,目不轉睛地望着她,這時電車裡非常擁擠,電車行進間,車身顛沛,乘客擠來擠去,有的犯壞的男乘客故意在那個年輕女郎身後蹭來蹭去。
輝哥用身體擋住那女郎,女郎回過頭朝他嫣然一笑。這種笑容讓輝哥心旌盪漾,他也回以一個充滿魅力的微笑,並用力擠了擠右眼。
東四站到了,女郎悄然伸過來一隻纖纖玉手,攥住了輝哥的一隻手,牽着他朝後門口走去。輝哥頓時感到像觸了電一般,心潮澎湃,幸福感像充了電一樣涌遍全身,在衆目睽睽之下,就像凱旋而歸的將軍打道回府。
輝哥被那個漂亮女郎牽引着,神思恍惚,進入一家小旅館,上了二樓,在一個房門前停了下來。
“浪漫嗎?”女郎問。
輝哥點點頭:“浪攏”
女郎開了門。屋內瀰漫着一種佳人獨有的芬芳的氣息,沒有香水,沒有脂粉,完全是一種體香。
輝哥陶醉了,他想去拉窗簾。
女郎溫柔地說:“不要拉,我喜歡黑暗。”
“你是從哪裡來的?”輝哥癡癡地問。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也不要問我到哪裡去,我的家在溫柔鄉里……”女郎輕輕地說着,像是在吟唱一首歌,一支曲子。
輝哥忘情地說:“妹妹,我擁抱一下你,可以嗎?”他的話語裡充滿了期待。
女郎莞爾一笑:“不要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女郎出去,一會兒端了一盆熱水進屋,扯下掛繩上的一條毛巾,又拿過香皂。她充滿誘惑地望着輝哥,柔聲問:“你先洗?還是我先洗?天太熱了。”
輝哥說:“當然還是妹妹先洗,我要看貴妃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