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時有沒有尾巴?”女郎問。
輝哥說:“什麼尾巴?連服務員也沒看到我上樓。”
女郎打開門,看了看走廊,又關上門鎖好。
輝哥望着女郎,女郎的臉上升起一縷殺氣。
她靜靜地坐在凳子上思索着,就像一個臨戰的指揮員,在分析着戰況。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敞開一半窗簾的窗戶上。
她望着輝哥,輝哥已有些沉不住氣,額頭的汗淌了下來,剛纔汗剛落下,如今新的汗水又滲了出來。
輝哥臉色蒼白,雙腿有點打戰,然後全身開始劇烈顫抖。
女郎厲聲說:“你們是一夥的,想敲詐我,剛纔那窗簾全是拉上的……”
輝哥連忙站起身來,連聲說:“不敢,不敢。”
女郎站了起來,啪地打了輝哥一記響亮的耳光。
輝哥一陣搖晃,勉強立穩了。“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道:“姑奶奶,我甘願做你的鴨子……”
女郎冷笑着,一步步逼近輝哥,雙手用力把他揪到了牀上。
輝哥就像一隻病鴨,萎縮在牀上,瑟瑟發抖。
女郎拿過那隻白色挎包,從裡面取出一支針管,對着輝哥的身體狠狠地紮了一針,冷冷地說:“你病了,我給你打一針,一會兒就好了。”
這一針紮紮實實地紮在輝哥的身上,一會兒,他頭一歪,一動不動了。
這天傍晚,蘇聯大使館對面的那家面鋪主人給龍飛打來電話,說那個中國女人又出現了。
白蕾跟尤金少校到北戴河海濱度了三天假,回到了蘇聯大使館。
晚餐在尤金的臥室裡進行,兩條俄式麪包,幾個小泥腸,一盤牛排,一盤西紅柿沙拉,兩杯俄式紅葡萄酒。兩個人津津有味地吃完後,便一起坐在沙發上聽音樂。
白蕾說:“尤金,我喜歡檀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它使我想到生命的意義,看到人類前赴後繼排除萬難的決心,感受到音樂的生命含量。”
尤金挑出貝多芬的樂盤,在留聲機上播放。
雄渾的樂曲瀰漫着臥室,從窗口飛泄出去。
尤金眼裡噙着淚花。
“你怎麼了?”白蕾俯下身問。
“這樂曲使我想起了我的祖父,他是斯大林時代的將軍,可惜在大清洗中被槍決了。”尤金一邊說一邊用手絹擦着眼淚。
“大清洗有那麼可怕嗎?”
“這是俄羅斯歷史上的悲劇,由列寧格勒市委書記基洛夫被刺引發的這場鎮壓反對派的大清洗,從1937年到1938年曆時一年多,蘇聯紅軍的軍官階層基本上被消滅,紅軍指揮人員和政工人員有四萬餘人被清洗,其中一萬五千人被槍決。大清洗槍決了五名元帥中的三人,四名一級集團軍級將領中的三人,十二名二級集團軍級將領的全部,六十七名軍長中的六十人,一百九十九名師長中的一百三十六人,三百九十七名旅長中的二百二十一人。”
白蕾憂心忡忡地說:“大清洗真可怕。”
尤金說:“現在蘇聯克格勃有些做法也在步大清洗的後塵。克格勃的前身是契卡,捷爾任斯基創立了契卡,1917年12月誕生,當時叫金俄肅清反革命和怠工特設委員會,總部在彼得堡的豌豆街2號。捷爾任斯基出身小貴族家庭,一生坐過七次牢,坐牢時間長達十一年,有人形容‘他那雙深陷的眼睛,閃爍着狂熱信仰的冰冷的光芒’。他從來都不眨眼,似乎他的眼皮有疾。捷爾任斯基是KGB系統領導人中,唯一死後在蘇聯國內各地有塑像的人。後來,明仁斯基在蘇聯國內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國家安全網絡,並在國外建起一個強大的情報網。1934年5月10日,六十歲的明仁斯基因心臟病死在崗位上。後來克格勃的頭子是貝利亞,1953年6月26日,這位黨內第二號人物在受到蘇共中央政治局譴責後被捕,12月24日,貝利亞被槍決。後來赫魯曉夫在秘密報告中重述了一個著名笑話:斯大林的菸斗丟了,貝利亞第二天就抓到了十個小偷,他們全都招供了。而斯大林則在自己的沙發下找到了那個菸斗。”
白蕾聽到這裡,笑得前仰後合。她說:“你們克格勃就是在貝利亞同志的英明領導下逐步強大起來的。你們有一個愛好,就是欣賞他人被折磨的痛苦。你們已經摸索出一套向犯人要口供的經驗,只要犯人痛不欲生,就離目的不遠了。對犯人的精力、精神、自信心的摧毀,令犯人自尊心喪失,信心崩潰,便可如願。我聽說烏克蘭有個領導人很能扛打,但是你們當面**他十六歲的女兒,他就老實了。”
尤金面有不悅,說:“白蕾,你別總是‘你們’、‘你們’的,不是我乾的,我可從來沒有這樣做過,我是一個正直的情報軍官。”
白蕾撲上去吻了一下尤金,哄他說:“我不是指你,你是仁義君子,真正的布爾什維克!”
白蕾說:“尤金,我看你這些天心情不太好,好像有心事。”
尤金嘆了一口氣,說:“我現在主要負責分析中國、日本和朝鮮半島方面的情報,總部命令我儘快發展一些間諜人員,特別是中國人。我曾經接觸過一個大學青年學者,並用漢語和他搭訕,但是他很警覺,抱頭就走。有一次我參加一個國際會議,想接觸一名中國學者,但是他對我非常冷漠和謹慎,甚至索要我的電話號碼,我只得不辭而別。克格勃對華工作是最爲困難的行動之一,這不僅因爲讓中國公民當蘇聯間諜基本無望,更因爲中國人比較瞭解克格勃的思維習慣。蒙古曾是克格勃對華工作的主要陣地,蒙古是蘇聯最親密的衛星國,它嚴重依賴蘇聯的經濟援助,我們在蒙古就像在自己的國家一樣。蘇聯駐蒙古大使館中的克格勃官員多達上百人。蒙古安全部的許多部門都有蘇聯顧問。但是蒙古安全部的一些官員有中國血統,也不一定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