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琦聽到這裡,大氣不敢喘一口,問道:“看到了什麼了?”
小芳驚得睜大了眼睛:“光着身子的女人……羞死我了!”
凌雨琦不由得笑道:“那是人體素描,是畫家的必修課。”
那個查房的小護士又走進來:“時間不早了,該熄燈了,你們該走了。”
龍飛站了起來。
凌雨琦邊走邊嘟囔道:“急診室哪兒有夜裡熄燈的?真夠土的,土老帽兒!”
龍飛把凌雨琦送回家,那是東四北大街一條幽深的衚衕,是個有假山遊廊的四合院,然後徑直來到朝內大街甲63號。
朝內大街甲63號是個大雜院,院門大敞着,裡面有的屋有燈光,有的屋漆黑一團。龍飛想找個人打聽一下林鶯曉的家,可是轉悠半天也沒見到一個人影。好不容易從院裡躥出一個小個子男人,他衝到那個人面前問道:“林鶯曉,林老師家住哪兒?”
那小個子男人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指指衚衕的東面一間房子。
龍飛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沒想到那個小個子男人卻跑到他的前面,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個男女公共廁所,那個小個子男人一頭扎進男廁,緊接着聽到一陣糞便亂瀉的聲音。
龍飛想這小子八成是個聾啞人,他又折回那個院裡。
這好像是三進院,歷史上也可能是四合院,後來居住的人戶多了,顯得雜亂不堪,二進院的院中央還栽種着不少向日葵,邊側有一棵老槐樹,樹木和枝葉幾乎遮蓋了整個院落,老槐樹下有個水管子,龍頭下面有個兩尺見方的水池。
龍飛見東屋隱隱透出亮光,屋內有人小聲說話,袒甚清,於是上前敲門。
門的上方有四扇窗戶,遮着藍色的舊窗簾。
“咚,咚,咚。”龍飛又敲了三下門。
屋內的交談聲停止了,傳出一箇中年男人粗暴的聲音:“你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呢,你沒看大爺我正忙着嗎?!”
龍飛討了個沒趣兒,於是退了出來,一直退到大門口。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五旬開外的女人,挺着一個大肚子,她問龍飛:“我說同志,您在這兒轉悠什麼呢?您找誰?我盯了你半天了。”
“您是?……”龍飛打量着這個滿臉嚴肅一副警覺模樣的老婦人。
“我是這裡的街道主任,人家都叫我劉大媽……”她一本正經地說。
龍飛一聽,正中下懷,喜形於色道:“我正找您呢,我是公安局的。”
“不是冒充的吧?拿證件來!”劉大媽伸出右手。
龍飛從上衣兜裡掏出證件,遞給劉大媽。
劉大媽接過證件,湊到路燈下面仔細看了看,高興地叫道:“同志,你果真是公安,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到我家裡去。”
龍飛隨她往西走了一程,拐進一個死衚衕,在衚衕盡頭有一扇黑漆小門虛掩着。劉大媽帶他走進三進院的北屋,只見一個瘦得跟燈一樣兒的老頭正在桌前喝酒,桌上有半瓶二鍋頭酒,碟裡狼藉着一些粉色的花生米,旁邊一個小碟裡堆着杏幹、梨乾,都已經風乾了。
老頭光着上身,露出一排排肋骨,穿着一個大褲衩,兩條腿青筋畢露,地上橫着一柄大蒲扇。
劉大媽朝他喊道:“公安的同志來了,跟我談點事兒,你先到屋裡迴避一下。”
老頭揚起脖子,“咕嘟嘟”又喝了一大口二鍋頭酒,嚷道:“老夫老妻的,迴避什麼?!”
劉大媽叫道:“老頭子,門口你那三輪兒怎麼不見了?快瞧瞧去。”
老頭一聽,酒醒了一半,騰地站了起來,徑直往外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