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妃問:“什麼事?”
門外傳來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打掃房間。”
黃妃聽了鬆了一口氣,說:“我正洗澡,下午再打掃吧。”
“對不起,打擾了。”門外那個人踢踢踏踏地離去了。
黃妃推開衛生間的門,只見林鶯曉正坐在馬桶上。
“打掃房間的,我讓他下午再來。”
林鶯曉驚恐的臉恢復了平靜,說:“剛纔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急出了一大堆尿。小妃,你可不知道?在大陸生活就像地老鼠一樣,整天趴在洞裡,提心吊膽的。三反五反,反右,我都躲過去了,多虧了葉青這把保護傘,我成了殘廢軍人家屬。你這個馬桶真舒服,我還是第一次使這洋玩意兒,要不是急的,我還真尿不出來……不行,我得趕快走了。”說着,林鶯曉拎着旗袍站了起來,衝了水。
黃妃說:“媽媽,我也不留你了,旅遊團的同事們到王府井大街逛街去了,也快回來了,我們中午約好在翠華莊吃北京烤鴨呢!”
林鶯曉與女兒緊緊地抱了一會兒,一咬牙,拉開了門。
黃妃先出去,在樓道里張望一下,見沒有可疑的人,便拉着林鶯曉的手出門,她扶住門框,朝她做了一個飛吻,然後返回房間。
林鶯曉拿着挎包消失在樓道盡頭。
懷柔雁棲湖的黃昏,出奇的美麗,晚霞映紅了西天,湖水泛着縷縷的霞光,靜靜地流淌着。岸上的垂柳似乎也疲倦了,伸起無力的枝條,吞吐着一片蒼翠。
路明帶着公安人員守候在湖西的一個僻靜處,略顯雜亂的蘆葦深處停泊着一隻廢棄的小木船,船尾已經朽爛。幾隻青蛙跳來跳去,它們的聒噪聲打破了湖面的寂靜。
一片水泡冒了上來。
“出來了,出來了!”一個公安人員驚喜地指着冒泡的湖面。
路明屏住了呼吸,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冒水泡的地方。
四個潛水員浮出了水面,他們擡着一個沉重的黑棺木,棺木已經腐朽,水侵蝕嚴重。
幾個人把棺木擡到湖岸上。兩個公安人員用鐵鍬撬開棺木。
棺木裡現出了一堆腐朽的梅花。
沒有人的屍體。
路明趕忙過去,用雙手推開了梅花,只見有一個粉紅色腳形的小匣子,匣子緊鎖。路明用力扭斷小匣子上面的鐵鎖,打開了小匣子,只見匣內有一條詩幅,金色宣紙,黑色縷子底襯,潮溼不堪,黑斑累累,宣紙上有一首用隸書寫的五言絕句:
雨雕閣樓月??亭下梅花開
寶剎臥繡鞋??瑞影隨筆來
路明不懂古詩,心想到時候讓龍飛看一看是什麼意思。
一個潛水員納悶地問:“這個棺材裡怎麼沒有死屍呀?”
另外一個潛水員說:“是啊,棺木雖然長期泡在水裡,可是並沒有損壞。”
一個公安人員問:“棺木在水下什麼位置?”
那個潛水員回答:“在湖腰的泥土裡,露出多半。”
又一個潛水員解開繩索,取過綁着的一個木牌,黑色木牌上寫着:
林嫵媚女士之墓
1950年8月28日立
路明調來一輛大卡車,讓衆人把棺木擡了上去,然後和幾個公安人員上了卡車。
卡車行進在哼小路上,走了一段,拐入了通往城裡的一條大馬路。
天漸漸黑了下來,鄉野的氣息迎面撲來,兩旁的鄉舍炊煙裊裊。忙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了,路明見有的公安人員昏昏欲睡,於是說:“我們做公安的,就是當代的鐘馗,專門打鬼除惡,爲老百姓謀幸福。”
“老路,你能給我們講講鍾馗嘛,他到底是幹啥的?”
“對,老路,你給我們介紹一下鍾馗的來歷,他的家庭出身,籍貫和政治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