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正在上海出差。
這一切很有可能都出自林鶯曉的魔爪。
路明要掌握確鑿的證據。
這天深夜,路明悄悄來到林鶯曉的宿舍門前,用萬能鑰匙打開了房門。
屋裡漆黑一團,瀰漫着香水的味道。
路明打開手電,憑着手電的亮光在屋內仔細搜尋着,桌上擺着茶缸、檯燈和筆筒,還有一大摞學生的美術作業。
路明打開抽屜,只見有一個小相冊,還有女人用的東西。
路明打開相冊,看到裡面是林鶯曉各個時期的照片,都是獨照,沒有其他人的照片。
路明把相冊放回原處,又在林鶯曉的牀上摸索,林鶯曉是個細心的人,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枕頭旁有一個小鏡子和一卷衛生紙。路明掀起枕頭,只見有一個記事本。
路明大喜過望,拿起記事本,迅疾翻開,白頁,又是白頁,一連翻了幾十頁,都是白頁;翻到中間時,發現有一行秀麗的小字,是用鋼筆寫的,寫的是:
我是一顆不幸的種子,忍受着不能發芽的痛苦。
路明正在琢磨其中的意味,忽覺有人扳過他的肩膀。
他回頭一看,是個看不到腦袋的蒙面人,一身黑袍,上面挖了三個窟窿,只有一米五左右。
路明嚇得不輕,手電落地。
那個人說:“我是老孫頭的冤魂,我找你索債來了!……”
路明回手一掌,把那個怪物打翻在地,然後騎了上去。
那人連聲叫道:“饒命!饒命!”
路明扯掉他的黑袍,發現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副機靈樣。
“你是什麼人?”路明低聲喝問。
那少年回過頭,嬉皮笑臉地說:“哥們,別獨吞了,給兄弟分點。”
“分什麼?”
“你手裡的存摺。”
“放屁!你是小偷吧?”
“不是小偷,是賊。”
“一個樣,反正都是三隻手。走,跟我上派出所。”
少年索性趴在地上,扭着臉問:“你也是一個道上的?”
路明不願暴露身份,於是點頭道:“對,北京站小霸王。”
那少年一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接連磕頭說:“哎喲,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徒兒拜見師父,受徒兒一拜。”
“此話怎講?”路明坐到椅子上。
那少年跪在地上說:“我叫泡菜,是您老人家管轄片上的,早知道師父是北京站小霸王,可是從來沒見過師父的面,只知道師父來無影去無蹤,神通廣大,是個一跺腳北京站那兩個大鐘都顫悠的人。我們在東單、朝內菜市場得手後,都把錢包扔進一個戴鳳凰玉簪的女人挎的竹籃裡。如今見到師父,真是三生有幸!”
路明問:“你怎麼扮裝成老孫頭的冤魂?”
泡菜回答:“這個學校裡就數這屋裡的女人最洋,八成有錢,於是我就經常來這附近晃悠,沒想到那天中午我看到一個老頭鑽進了這間屋子,後來我聽說那老頭死在這樓下的下水道里。老頭叫老孫頭,是學校圖書館的館頭。”
路明說:“你住哪兒?”
泡菜說:“就是這個衚衕甲6號,一進大雜院就說找泡菜就成。”
路明叮囑說:“今天夜裡的事情你不要對任何人說,也不要說曾見過我。如果說出去,我要你一條腿。”
泡菜信誓旦旦地說:“如果說出去,你要我兩條腿都可以,外加一條舌頭。”說着,泡菜做了一個鬼臉,伸出舌頭。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路明從兜裡摸出錢包。
泡菜一見,眼睛刷地一亮,說:“還真有貨!”
路明從錢包裡捏出一張一元錢,扔給泡菜,小聲說:“滾吧!”
“謝謝幫主!”泡菜拾起丟在地上的那一元錢,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泡菜走後,路明又在林鶯曉的屋裡仔細搜查了一番,沒有發現新的線索,於是折回。
在返回公安部宿舍的路上,路明還想去李正人宅院附近看一看,於是繞道去了李宅。遠遠地,他發現李宅上空飄着一個像紙片一樣的東西,走近一瞧,好像是個風箏,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像個白幡。
路明上前叩門,肖克開了門。
“你這時來有什麼事嗎?”肖克問。
“李先生他們可好?”
“他們已經睡下了,進屋來談吧。”肖克把門再敞開一些。
路明說:“我路過這裡,順便來瞧瞧,小芳好了嗎?”
“好了,完全恢復了。”
“肖克,你看,那上面好像是個風箏。”路明指着空中的飄浮物。
肖克走到外面,往上一望,臉色陡變,驚道:“不會是炸彈吧?”
路明說:“是很輕的紙狀的東西。”說着,他往衚衕裡面走了幾步,叫道,“還有細線,恐怕是有人牽着呢。”
兩個人順着那根細線找來找去,找到一個死衚衕,只見有隻野貓趴在那裡,野貓受了傷,已經不能動彈,身下是一攤血。那根細線就拴在它的身上。
路明拽着細線,慢慢把那個紙片似的東西拽了下來,只見是一張兩尺多長的紙風箏,風箏上畫着一朵黑色的梅花,下面寫着一行字:李正人必死無疑!
路明和肖克看了,大吃一驚。
路明低頭看了看那隻野貓,已經斷氣了,癱在血泊裡。
肖克說:“這是特務們在恐嚇李先生,因爲李先生回國後一直比較活躍,他在人民大會堂受到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在全國一些地方參觀訪問,還走訪了一些國民黨戰犯,宣傳祖國統一的意義,主張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建設新中國。美蔣方面十分惱火。”
路明心情沉重地說:“李先生回國後起的作用這麼大,我們保衛他的責任就更重了。”
肖克說:“李先生明天一早還要去香山碧雲寺拜謁孫中山先生的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