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聞訊趕來,正好聽見了這句話。她便有了新的思量,“二少爺……”
李憐星拼命往楚涵江的懷裡縮,早春河水涼,她忍不住瑟瑟發抖。“夫人,我沒有……”她看見站在身後的宋夫人,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不停地搖頭。
楚涵江也不起身,也不回頭,只抱住了李憐星不肯鬆手,“夫人,你都聽到了!”
“我知道你們真心相愛,也不容易。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你們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宋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會和大少爺說,憐星已經死了,叫他不要再去找你們。”
宋夫人轉身離去的時候,楚涵江背對着她,輕聲地道了一聲謝。
兩人便即刻出發,一路往南走,宋夫人果然說話算話,一路都沒有人來追趕。
經過一片竹林,李憐星隱約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
“是不是有孩子在哭?”李憐星四處看了看,果然在竹林中看到了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正嗷嗷待哺。
楚涵江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應該是個棄嬰,真可憐。”
“……我,我能養他嗎?”李憐星窩在楚涵江的懷裡,仰起頭看着他,“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他肯定會餓死的。”
“好,你說養就養。從此以後,你就是他娘,我就是他爹。”楚涵江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下馬,將那個嬰兒抱了起來,檢查了一番後遞給李憐星,“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好,女孩兒貼心呢!”李憐星說着,又紅了臉。二少爺說,以後這就是他們的孩子了。她和二少爺,終於要熬到頭了。
可是好景不長,好不容易在一個村莊裡安頓下來,李憐星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是楚涵宇的孩子。
她怕楚涵江不高興,可是要打掉這個孩子,她又於心不忍——孩子沒有錯!錯的是楚涵宇和她自己。
楚涵江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腹,叫她安心養胎。
從此以後,楚涵江早出晚歸,每天回來都是灰頭土臉的,問他去哪裡了,他總是笑着岔開話題。
現在,家裡即將有兩個孩子了,他要給李憐星一個溫暖的家庭。
就算那個孩子是大哥的,他也不捨得讓李憐星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更何況,他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
楚涵江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每天跟着村民一起去山上砍柴,然後挑到市集上去賣。用賣到的錢換雞蛋和肉,日子過得辛苦,卻是格外幸福的。
直到他在市集上,遇見宋夫人。
宋夫人在丫頭的攙扶下,行動遲緩。她摸着小腹,滿臉都是和煦的笑意。做了母親的人,總是容易磨平一身的棱角。
“夫人,許久不見了。”楚涵江心裡感激宋夫人,沒有把自己和李憐星的蹤跡告訴大哥楚涵宇。
宋夫人起初還沒認出他來。誰會將一個皮膚黝黑,鬍子拉碴的村夫,同那位玉樹臨風的二少爺聯想在一起呢?
“呀,是你!幾個月不見,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宋夫人看着他一身粗布衣服,從不離身的佩劍,也不見蹤跡了。“你的劍呢?”
楚涵江摸了摸鼻子,顯出一絲窘迫,“當了。從前不懂事,不曉得當家難。如今憐星也有孩子了,我得養活他們。”
宋夫人在心裡一思量,按着這時間算,恐怕這孩子,不會是楚涵江的。她吩咐丫頭,將楚涵江的柴都買下了,又另外多給了些碎銀子,“你有什麼難處,同我說,我儘量幫你們。憐星,憐星是從小跟着我的,我這樣做,也是無奈。”
楚涵江本想推辭,但是聽宋夫人提起李憐星,又不再計較自己的自尊心了,索性收下了,“多謝夫人。”
宋夫人是何等角色,楚涵江前腳剛走,她馬上就派人跟上,暗中窺探,找到了他們現如今的住所。
把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自己手裡,總是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