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離

夢雪國軍營。

坐在主帳內,聽着手下將領們的報告,焰夜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而讓他這麼不安的原因自然是夢雪煙。

軍營這邊,因爲有夢雪煙配置的迷煙,所以進行得很順利。大部分的敵軍已經被壓制住了,而那些殘留的小部分,也有陳青帶軍前往迎擊,所以焰夜並不擔心。

其實原本他是打算自己去的,但因爲有夢雪煙的叮囑再加上明五在一旁看守,他便也只能老實地留在主帳發號施令了。

但也正是因爲無事可做,焰夜的心才更加難以安定,他總是忍不住去擔心夢雪煙那邊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將目光移到指間,看着那依舊散發着光芒的指環,焰夜的心情卻絲毫沒有放鬆。

而似乎是爲了證明焰夜的擔心是正確的,指環的光芒突然開始減弱,很快地就已經接近即將要消失的地步。

噌的一下從座位上彈起,焰夜不顧周圍將領們奇怪的目光以及明五的阻攔,飛一般地衝至了馬棚。

騎上自己的戰馬,壓下躁動的心情,焰夜甩動繮繩,向着月清峰急奔而去。

而這邊,月清峰上。

以匕首抵住紅清的胸口,夢雪煙卻再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了。

此時的她,早已是傷痕累累,全身上下還依舊在不停地向外流着鮮血。而她所站的地下更是有着一大片暗紅。很明顯地,她傷重已久。

但即便是體力透支,全身疼痛到麻痹,夢雪煙也沒有倒下,只是維持着現在的姿勢一動不動。

“爲什麼不殺我?”

等了許久也沒見匕首刺入胸口,紅清擡起頭,淡淡地開口,眼中有着明顯的不解。

雖然決鬥輸了,但她卻沒有任何的難堪以及憤怒,一直處於平淡的狀態,但越是平淡反而越讓人覺得危險。

其實到現在紅清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本她已將夜瀾逼至絕境,只需要再給最後一擊便能結束。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夜瀾出乎意料地拔地而起向她攻來,動作乾淨利落,且身上的氣息也凌厲了數倍,感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而紅清怎麼也沒料到,面對這個陌生的夜瀾,她竟然會有些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斃命了。但又是在這時,夜瀾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而匕首就這麼停留在了離她胸口一釐米處,沒有前進。

又等了許久,看夜瀾仍舊沒有反應,紅清提高音調,重新問了一次。

而這次,夢雪煙總算是被紅清的聲音驚醒了。

先閉了一會眼睛再睜開,夢雪煙開始慢慢地恢復了神智。

剛剛那一瞬間她似乎產生了錯覺,她覺得自己被人控制了一般,那種感覺很像那夜她在樹林裡習得劍術。

這個身體果然並不尋常麼,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自己跟紅清的恩怨。

收回手,強撐着遍體鱗傷的身體,夢雪煙向着紅清笑了。

還好,在千鈞一髮之際她停下了手,不然要是真的傷害到了紅清的性命,晨風肯定不會原諒她。

而現在既然紅清已經輸了,相必也不會再出手。因爲這是她們之間已經定好的規矩,輸了的一方必須無條件放手,且不得再做糾纏。也正是因爲這樣夢雪煙纔敢放心地收回手。

“不說麼,那也無妨。我們之間的約定我會遵守,但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你了。雖然我不能再殺你,但卻依舊不會放過你,我一定會用其它的方式讓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慘痛的代價。今日你沒有殺我,將來,絕對會後悔的。”

看着夜瀾那分外刺眼的笑容,紅清有種自己被侮辱的感覺。冷冷地丟下決絕的話,紅清便輕點地面,腳踏虛空,飛身離開了。

將手放在胸口處,紅清對天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把夜瀾欠自己以及欠晨風的連本帶利討回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絕對要達成目的。

展開手掌,看着掌心裡那繡着梅花的錦囊,紅清立馬就有了主意。看來,是時候讓那個人爲自己服務了。雖然原本她並沒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也無妨了。自己當初收留他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回過頭,望向山峰上那一襲血衣的女子,紅清扯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夜瀾,你就等着吧,很快,我就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紅清打的什麼主意,夢雪煙自然不知。現在的她,身體已經超越了極限,所以在紅清離開後,就因爲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全身都處在了沒有防備且無法防備的狀態。

而就在這時,從遠處的岩石後,走出一名女子來到了夢雪煙的身前。

低下頭,看着地上那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夢雪煙,女子張狂地笑了起來。

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輕輕地踢了夢雪煙一腳,看她沒有任何反應,女子的笑聲更大,眼裡的陰毒也很明顯的展露了出來。

“夢雪煙,你沒想到吧,在你和師傅決鬥的時候我就一直藏在旁邊看着。原本我以爲師傅會解決你,不過還真沒想到,居然是你打敗了師傅。不過這樣更好,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夠手刃你,報這斷臂之仇。”

“你呢,就安心地去吧,將軍我會替你照顧的,而且一定會“好好”地照顧的,所以你就乖乖地去地獄做鬼吧,哈哈…”

大笑着,女子提腿,運行內力一腳踹向了夢雪煙。

而受到外力的攻擊,夢雪煙吐出一口血,同時向着崖邊滑去。

就在即將落崖之時,夢雪煙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用盡最後的一分力氣,抓住了懸崖的邊緣,但身子就這麼懸吊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地,彷彿隨時會掉落一般。

“真是頑強啊,你居然沒有完全昏迷麼。不過正好,你就趁着這個機會看清是誰送你下地獄的吧。”

慢慢地走到崖邊,女子擡腳踩在了夢雪煙的手上。

她還不信了,在這種情況下,夢雪煙還能化險爲夷不成。今天不管怎麼樣,夢雪煙她都絕對是死定了。既然如此,自己就大發慈悲一下,讓她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

看,自己多善良啊,即便是對待自己的仇人。

“你是…”

奮力地睜開眼睛看清面前之人,夢雪煙開口道。但話還沒說完,就因爲氣力的快速流失,抓不住崖邊,掉落了下去。

而焰夜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空幽寂靜的山峰上,女子從空中落下,猛烈的風將她的衣袍向上吹起,紅色的血液在空中構成了一副美麗的圖案。

大叫着夢雪煙的名字,焰夜向崖邊奔去,焦急地想要拉住她落下的身影。但剛走到半路,身體就被石子擊中。綿綿睡意襲來,焰夜就這麼軟倒了下去。

而做這個事的自然是女子。她先以腳踢出石子擊中焰夜睡穴,隨後便快速地叫出了兩名手下接住焰夜。

再最後看了夢雪煙一眼,確定她沒有任何獲救的可能之後,女子便帶着手下離開了。

也恰好就在她轉身之時,一個黑影飛快地掠過,救走了夢雪煙。

崖底洞穴內。

一襲血衣的女子躺在乾草鋪成的牀上。面無血色,嘴脣慘白,氣息更是時有時無。

而在離女子不遠的地方,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裡的男子持劍站立。目不斜視地注視着洞口,似乎並沒有任何救治女子的打算。

而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女子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就在即將要消失的那一剎那,遠處傳來了一聲蒼老的呼喚。

側過頭,淡淡地撇了女子一眼,男子走出了洞穴。

也就在男子踏出山洞的同時,從女子的胸口散發出了一團金光,將她整個包在了裡面,外面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橫躺着的巨大金蛋。

而另一邊,男子在走出洞穴之後,就沒有任何停留地向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洞穴不遠處,一名頭戴斗笠,遮住了面容的女子站在了岩石之上。風吹起了她的面紗,隱約間能夠看出底下姣好的面容。

走到離來人幾步之外的地方,男子單膝下跪,恭敬地叫了聲師傅。

“邪兒,你來了,怎麼樣,東西找到了麼?”同面容完全不符合,女子發出的聲音是蒼老嘶啞的,就如同百旬老人所發出的聲音。

“稟師父,徒兒還未找到。”低着頭,男子回答道,語氣間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是麼,那邪兒就繼續在這裡找吧,爲師有些事必須先行離開。這個,就由邪兒拿着吧。記住,若是一個月之內還找不到東西,你就提頭來見爲師吧。”

將一個黑色的盒子以內力送到男子的腳邊之後,女子便消失了,只餘下一陣白煙從她所站的地方散開。

“是。”明知自己的師傅已經聽不到了,但男子卻依舊還是回答了。

撿起地上的盒子之後,男子便起身回洞穴了。不知道現在那女子斷氣了沒有。

而回到洞穴後。

注意到女子那已經恢復均勻的呼吸,男子詫異無比,但卻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將盒子放於包袱之內,男子便繼續抱劍站在一邊,等待女子醒來。若是他沒想錯,不用多久,女子便能清醒,到時一切自然也就瞭然了。

但出乎男子意料地,直到三日之後,女子才清醒。而這三日,男子就這麼一直守在了女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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