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縣老爺審問石金英的同時,胡德貴帶着李承雲和幾個家丁,準備去抓張梅英,懲治張仁平。這些天被石金英那樣一鬧,他自己也受了傷,胡德貴感覺他府上的臉面丟盡了,想借這次機會,掃一掃晦氣,重振他府上的門面。
那天他看睜睜地看着石金英救走張梅英,實在感到憋氣,臉面無光。但他府上對付不了石金英,只好備上一份厚禮,去請縣老爺幫忙。他和縣老爺是兒女親家,他的大女兒胡祖蘭嫁給了縣老爺的獨生子金元慶。
走在去縣衙的路上,胡德貴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更憋氣。那年無緣無故天降了鄱陽湖,佔了他府上不少良田。他悲傷了一些天以後,就提高了借錢的利息,增加了田租,加緊了逼那些欠債戶用稻田抵債。他不希望祖宗留下的田地,在他手上突然減少了。
他也知道要這樣做,肯定會惹來不少麻煩,甚至會惹來各種官司。只有和縣老爺拉上堅實的關係,才能讓縣老爺幫他包庇。雖說他用金銀首飾開路,和縣老爺的關係看起來不錯,但他覺得不算牢固,不足以讓縣老爺包庇他。
胡德貴想到了和縣老爺結親,結成了兒女親家,兩家的榮辱就連在一起了。他的大女兒胡祖蘭已經到了待嫁年齡,縣老爺的獨生兒子也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正好可以結成兒子親家。他也知道縣老爺的獨生兒子一直癱瘓在牀,但縣老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只有勉爲其難了。
他考慮了幾天,感覺這事只要能成,他就有了靠山,只有他女兒委屈一點了。第二天,他備上一份厚禮,走進了縣老爺府上。他和縣老爺坐在一起說了一陣,他就說了他的想法。
縣老爺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了胡德貴半天,等到他弄明白是真的,當然非常高興,也滿口答應了。
於是,胡祖蘭嫁到了縣老爺府上。胡祖蘭出嫁那天,胡德貴操辦得特別熱鬧,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縣老爺結成了親家。
本來胡祖蘭嫁給了金元慶,應該是縣老爺府上的少太太,但金元慶是一個不能下地走路的癱瘓人,不需要討一個老婆做擺設。因此,縣老爺沒有把胡祖蘭看成他府上的少太太,而是看成一個使喚的丫環,整天干這幹那的,連伺候金元慶的所有事也落在她身上。對於胡德貴,縣老爺還是像先前一樣對待,胡德貴遇到了事情,如果不如先前一樣送上厚禮,還是會讓胡德貴吃苦頭。
現在,胡德貴府上又遇到事情了,他也只有備上一份厚禮,請求縣老爺出面。胡家嘴到縣城很近,走不了多久就到了。到了縣城,他的煩惱迅速拋到腦後了,開始考慮如何讓縣老爺出面除掉石金英。
第二天上午,衙役就帶上鐵鏈到了張世福家,抓住了石金英,投進了牢房。他擔心衙役不認識石金英,就派他的家丁張土根協助衙役。到下午,他聽到張土根說石金英已經抓住了,就想馬上去抓張梅英。但他的孫子景業犯病了,一房子的郎中正在給景業看病,他就沒有心思去抓張梅英。
到了第二天,他再忍不住了,帶着李承雲和幾個家丁去抓張梅英。但他們還沒有走出他府,下人匆匆忙忙跑來說:“老爺,二少爺要老爺去一下,說孫少爺的病比昨天加重了。”
聽到孫子的病加重了,胡德貴頓時慌張起來,說了一聲“今天算了”,丟下李承雲和幾個家丁,跑回去守在他孫子身邊。再大而再急的事情,都比不了他孫子景業的病,景業是他府上的獨苗。
胡德貴一直弄不清楚他府上爲什麼人丁不旺?他有七個太太,但只有大太太和四太太生了孩子,大太太生了兩個兒子胡祖仁和胡祖義,四太太生了兩個女兒胡祖蘭和胡祖桂。他的大兒子有五個太太,也只有三太太生了一個兒子胡景業和一個女兒胡景欣。他的二兒子有二個太太,快四十的人了,連一個兒子女兒都沒有生出來。現在這個僅有的孫子生病了,而且病重了,胡德貴自然不敢離開一步。
到了今天,景業的病情總算穩定了,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帶着李承雲和幾個家丁,衝進了張世福家。
張梅英正在她的房間織布,家丁跑進去把她拖出來,帶到了胡德貴面前。然後胡德貴一臉地得意,向張世福和陳雪蘭笑了笑說:“今天不會有人來救張梅英吧?”
張世福痛苦地坐起來,和陳雪蘭一起靜靜地看着胡德貴,好像傻了一般。張仁平憤怒地衝上前拉張梅英,被胡德貴的家丁一陣拳腳,打得滿臉是新傷。他還要衝上前拉,被陳雪蘭死死抱住了。
張梅英哭泣着看着氣勢洶洶的胡德貴,知道她無論如何都逃不出胡德貴的魔掌,只好認她的命,和胡德貴講起條件來:“我同意做你的小妾,但你要放過那個外地女人,讓她平安地離開我們這裡?”
胡德貴看了看張世福,尋問張世福是不是這個意思?張世福低頭流了半天眼淚,非常痛苦地說:“我們傢什麼東西都不要,只求胡老爺放了那個外地女人。她是因爲我們家才被抓起來的,如果她有三長兩短,我們怎麼對得起人家?”
胡德貴不解地看了看張世福,又看了看陳雪蘭,冷笑着說:“爲了救那個外地女人,你們有必要這樣做嗎?那個外地女人和你非親非故的,是不是太虧了一點?”
“做人不能沒有良心。”張仁平叫起來:“如果沒有良心,就連豬狗都不如。”
胡德貴生氣了,大聲責問張仁平:“你這樣說誰呢?”
陳雪蘭趕緊解釋:“胡老爺不要多心,他沒有說你。他一個傻里傻氣的孩子,怎麼會知道拐着彎說別人呢?”
“傻小子,你以後說話小心一點,不要再惹了本老爺。”胡德貴轉過臉對張世福說:“你們要救那個外地女人,不是讓她來救張梅英吧?如果真是這樣,你們最好打消這樣的念頭。她是一個外地人,不可能救你們家一輩子。”
張梅英直起身子說:“胡老爺怎麼會這樣想呢?那個外地女人再有本事,我能靠她來救,靠她來保護嗎?她是一個外地人,只是路過我們這裡,遲早要離開我們這裡的。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我家也要世世代代在這裡生活下去,如果今天我家欺騙了胡老爺,那不是自尋死路嗎?連我都明白的道理,胡老爺應該比我更清楚!”
胡德貴一顫,他沒有想到張梅英這麼會說話。他繼續冷笑着問:“我如果不答應呢?”
“我就一頭撞死。”張梅英斬釘截鐵地說。
胡德貴沉默了好一陣,大笑起來說:“我可以答應你。也照樣給你家全部彩禮。但必須等你到了我府上以後,才讓那個外地女人出來。我不希望她又跑到我府上去鬧,那個外地女人的確很厲害,她放出來早了,肯定又要到我府上大吵大鬧。”
然後,張梅英跟胡德貴去了胡德貴府上,成爲胡德貴的第八房太太。
快到中午,石金英回來了。張世福和陳雪蘭的態度很堅決,石金英沒有辦法勸動張世福和陳雪蘭,只好告辭離開。但她走出了張世福家,還是想去救張梅英。她認爲這是她造成的,她不忍心讓張梅英承受惡劣後果。
她立即隱身,飄到胡德貴府上。胡德貴府上的氣氛非常緊張,丫環婆子們行色匆匆的,家丁也都打起了十分精神,緊張地注意府裡的動靜。她以爲是胡德貴爲了對付她,特意這樣安排的,因此更加生氣,打算以後好好懲治胡德貴,讓胡德貴以後不敢這樣胡作非爲。
她不知道張梅英關在哪裡,想抓住一個人問一問,感到那樣不好,就整個府上到處尋找。
她找到一間房子裡,發現胡德貴也在裡面,和胡祖義一起守候在一個男孩子旁邊,惶恐不安的。屋裡還有其他那麼多人,看起來都是郎中,陳郎中也在其中。男孩子睡在牀上,看上去病得很重。
石金英沒有管男孩子是誰,也沒有管男孩子的病,順着房子繼續尋找。在男孩子睡的房子不遠,她找到了張梅英。那房間陳設相當豪華,兩個丫頭在張梅英旁邊伺候,門外站着兩個家丁。
張梅英淚流滿面的,但石金英沒有衝進去救,她打算讓胡德貴自己放她。胡德貴這時候在那間房有事情,不可能有時間管這些事,她就隨意地胡德貴府上參觀。她上次搭救張梅英勿忙,沒有時間參觀,心想今天要好好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