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看着鬼新娘離去,先是愣了愣,口中小聲重複着鬼新娘的名字。
最後猛的反應過來,陳楓也跟着衝到門口對公寓上下的樓梯喊道:“瀟瀟!瀟瀟!”
陳楓此時心急如焚,他立即跑下樓梯尋找。到了公寓樓大門口,看了一眼外面的陽光又喃喃說道:“瀟瀟應該還在大樓內,這樣的天氣她這麼出去,絕對會煙消雲散的。希望她還在樓內,別一時衝動做傻事。”
陳楓又喊着鬼新娘的名字往樓上跑,經過陳楓家樓下的大哥家時,大哥開門對陳楓問道:“哎,小夥子,瞎叫喚什麼?”
“對了大哥,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紅...算了,你應該沒見過,也希望你沒見過。”說完,陳楓着急忙慌地邊喊邊衝上樓。
上下找了一圈,陳楓在樓梯間累得氣喘吁吁,最終還是沒找到鬼新娘。
這時陳楓拍了拍大腿,想到鬼新娘會隱身,就算她現在在自己身邊也有可能會察覺不了,得開天眼找才行。
陳楓在原地擺弄着手勢,數秒後陳楓開了天眼。目前他在頂層,現在開着天眼再往下搜尋。在一層一層地搜尋時,經過自家門口,通過開着的房門發現,鬼新娘又在自己家中。
陳楓沒多想,立即回到家關上門。望着站在自己靈位前的鬼新娘。
鬼新娘呆呆地站在自己靈位前,陳楓的視角可以看到她的右側臉。儘管依舊無法看到她的面容,但那蒼白的臉頰上有一道淚痕。
剛剛陳楓突然發了瘋一樣尋找鬼新娘,他當時的感情似乎並不害怕一隻厲鬼出籠,而是真的有種親朋戚友失蹤的焦急感。
鬼新娘見陳楓回來,有些猶豫後又低着頭慢慢往門口方向趕。
陳楓立即擋在鬼新娘面前說道:“瀟瀟,我不是有意向你發火的。不過你要知道我把你留下我一個人所承擔的壓力,我是壓抑了很久......但最後我想通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除了道士與厲鬼的關係外,我們還是...夫妻關係。所以,請不要走;我也不殺你,希望我們以後還能維持之前那樣和平共處的...夫妻關係。”
鬼新娘慢慢擡頭面向陳楓,陳楓無法從貼着靈符的臉上看出表情判斷她的反應,不過她肯站在原地,就說明鬼新娘還是願意聽自己說話。
雖然陳楓一直否認自己與鬼新娘的這種冥婚關係,但與她接觸過後,其實鬼新娘也和人一樣;反而一些內心的潛臺詞,陳楓能夠直接通過鬼新娘的肢體語言去了解。而且鬼新娘通常是直來直往,有什麼想法和意見都很直白的跟陳楓表述。
有時候陳楓還真覺得與鬼交流比和人交流還要舒服,它們沒有人心的那種揣測;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鬼新娘面對陳楓剛剛的話,愣了一會兒後才微微點點頭。
見到鬼新娘如往常那般點頭,陳楓心裡懸着的心,自己也不知爲何就此平靜下來,可能這就是失而復得的感覺吧。
很多時候陳楓也在問自己究竟如何面對鬼新娘,都一直處於一個矛盾的狀態。不過現在陳楓可以說是茅塞頓開了,誰說與鬼就不能做夫妻,誰說與鬼就不能生活在一起了。
陳楓回想與鬼新娘生活在一起的日子,竟然比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還要開心。每天早上爲鬼新娘點香,鬼新娘也非常客氣地對自己道謝;平常在家彼此會有一些互動,晚上更是會坐在一起看電視。這麼說的話,是完全可以把鬼新娘當作家人,就算是鬼一樣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想着,陳楓從兜裡掏出赤霞匕首對鬼新娘說道:“這東西我還是扔掉,以免傷到你。”
鬼新娘搖搖頭,慢慢飄到陳楓面前,她那慘白的纖纖玉手慢慢伸向陳楓手中的赤霞匕首。不過她沒有拿起匕首,而是將陳楓的手指彎曲,讓陳楓的手將赤霞匕首握在手中,並輕輕推向陳楓。
陳楓貌似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與鬼新娘接觸,她的手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冰涼。沒有活人體溫的鬼新娘,她的手讓陳楓只是感覺有些涼意;但柔軟光滑的肌膚觸感讓陳楓對鬼新娘有了新的認識。
原來鬼的手也可以像正常活人的手一樣有皮肉的彈性與肌膚的光滑,就像十指未沾過陽春水的大家閨秀的手一樣。
“你想讓我把這把匕首留下?”
此時的鬼新娘與陳楓的距離不足半米,要是以前鬼新娘靠近陳楓這樣的距離,陳楓一定會十分抗拒想遠離;但今天陳楓沒有那種抗拒的心理,反而有種暖意。
鬼新娘點點頭,這個距離陳楓可以觀察到鬼新娘嘴角的笑意。
“但這把匕首可能會成爲我們穩定關係的絆腳石,我不想你對我有所顧慮。有這把匕首一天,我就算是......”
陳楓說的話,意思是想表達自己的誠意,坦誠表明自己日後和諧共處的決心。但此時鬼新娘伸出食指豎在陳楓脣前,示意陳楓不要說話;另一隻手又稍微推了推陳楓握住赤霞匕首的手,再次表明讓陳楓留下赤霞匕首。
鬼新娘如此親暱的行爲,讓陳楓這個老處男此時有些心跳加快,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燙了起來。
陳楓微微扭過頭,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到一邊,勉強擠出笑容僵硬地說道:“既然你堅持,那我就留下這個匕首吧。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用它來對付你,而是作爲我們看家護院的武器。”
陳楓說完,鬼新娘主動後退數米,然後竟跪在陳楓面前,彎腰磕了一個頭。
陳楓不知道鬼新娘這麼做是表達什麼意思,只是由此刻覺得,這個鬼新娘的背景絕對不是什麼殺人厲鬼這麼簡單,似乎與自己有着什麼不解之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沒理由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紅衣厲鬼會對自己行如此大的禮。
之前想着瞭解東郊古宅的背景間接瞭解鬼新娘的身世,但自從在東郊古宅查不出任何線索後,陳楓也沒心思去查,或者說是無從下手。
但今天鬼新娘的種種行爲,陳楓覺得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厲鬼,總感覺她接近自己並不是鬼新娘這種鬼怪類型特性的驅使;而是帶有一種強烈的目的性,似乎有種我就是她要找的人的感覺。
此番過後,陳楓又有了調查鬼新娘身世的興趣。
陳楓向前蹲在下跪的鬼新娘面前,鼓起勇氣伸出手,笑着說道:“以後,就麻煩你繼續幫忙看守我們的家。”
鬼新娘擡起頭,依舊用那看不出任何表情被靈符遮擋的臉望着陳楓;那毫無血色的手慢慢地放在陳楓伸出的手心上。
這時陳楓主動輕輕握住她的手,霎時間陳楓突然想起最初夢中第一次遇到的鬼新娘的時候。當時夢中就是她主動牽着自己的手,陳楓現在的感覺好比當初,既緊張,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雖然手中感到一陣冰涼的觸感,但內心似乎與鬼新娘連通,自己內心能夠感受到她的情感。是一種既喜悅,又激動的心情;像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如願以償,喜極而泣的情感。
陳楓牽着鬼新娘的手慢慢站起身,鬼新娘也在陳楓的帶動下站起了身。
他們彼此牽着的手遲遲不肯鬆開,一人一鬼就這麼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了大約半分鐘後,陳楓才鬆開鬼新娘的手。
“你究竟是爲什麼而跟着我?你心裡的情感,爲什麼我能感受得到?我感受到你等了很久,過程中有期待與失望;直到最後,你好像很執着,暗自發誓以後要做什麼事。而你發的這個誓似乎與我有關,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鬼新娘面對陳楓的一系列的疑問,她無動於衷,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陳楓嘆了口氣,問道:“你會寫字嗎?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以書寫的方式告訴我你的身世可以嗎?”
鬼新娘搖搖頭。
“你是不會寫字還是不能告訴我你的身世?這樣,不會寫字的話你豎起一隻手指;不能告訴我你身世的話你就豎起兩隻手指。”
鬼新娘伸出右手,微微握緊的拳頭伸出一根食指。
陳楓面對鬼新娘的回答,他掩面嘆息。這就麻煩了,鬼新娘本來就不會說話,現在連字也不會寫,根本無法深入交流。
不過鬼新娘對陳楓表現出無限的耐心,只要陳楓問出,她都會盡可能地回答,只是回答僅有點頭的是,搖頭的否。不過來日方長,總會有辦法的。
剛剛陳楓在樓梯間奔波,本來雙腿就還沒在蹲馬步練習中完全恢復,跑了十幾層樓梯後,現在有些肌肉緊繃,微微打着戰。
“沒事了,瀟瀟。以後我不會再對你發脾氣了,你去玩吧,我得去坐會兒休息一下。”
陳楓微笑着對鬼新娘說道,說完就回到客廳沙發上坐着。陳楓看了看地面被自己摔得粉碎的茶杯,心中一陣的後悔。後悔自己的魯莽,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鬼新娘對自己的一番好意。陳楓陷入反思,要是自己倒茶給別人,對方卻不領情一手摔破杯子,那麼自己確實會很受傷心痛。
陳楓蹲在地上,默默地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
這時候鬼新娘飄在陳楓面前,甩手就把地上的茶杯碎片全部移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又甩手將地上的茶水蒸發乾淨,地面又恢復整潔。
陳楓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沙發上,一直對剛剛發脾氣的事耿耿於懷。
就在陳楓後悔剛剛的所作所爲時,面前又飄來一杯水。這杯水的水面上正緩緩冒着煙,看起來應該是熱的。
陳楓驚奇地擡頭望向鬼新娘,發現她交疊置於腹前的雙手,正騰騰冒着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