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2:先輩子弟(8)

OR2-EP2:先輩子弟(8)

同樣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和專業化殺人機器,罪犯和士兵的區別有時候並不那麼明顯,以前或許有人可以辯解稱士兵至少會在非戰鬥場合過着普通市民的日子,但當合衆國公開地將參軍入伍和減刑免罪聯繫在一起時,有犯罪歷史的士兵比例大幅度上升,直到抵達了一個足夠引起質變的階段。每當麥克尼爾想到這些至關重要的事實時,他總會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倘若他當時在東烏克蘭遇到的是一羣慣犯,那麼他將不得不把全部精力用於算計那些人渣上。

對於生活在新冰期的人們來說,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夏天只是活在詞典裡的遙遠回憶。實驗開始的這天早上又下了一場雪,紐約市的路面被積雪覆蓋,而公共服務已經停止,沒有清潔工來處理這些影響市民出行的障礙。參加實驗的市民們並不因此而煩心,他們不約而同地離開自己的屋子,來到外面開始舉行慶祝活動,準確地說是慶祝自己有了一筆新的收入。NFFA真是大方,只要參加實驗就能得到幾千美元,有些人甚至希望NFFA提出更多的具體條件,這樣他們就能在這場奇怪的實驗中獲得更多的金錢。

麥克尼爾知道一部分真相,那是因爲NFFA出示給他們的文件上清楚地標明瞭能夠讓他們獲得更多收入的條件。規規矩矩地留在屋子裡度過一天只能得到保底的5000美元,真正將犯罪行爲付諸實踐纔有可能賺取更多的金錢,這是NFFA的工作人員直言不諱地向他們點明的事實:實驗需要測試一個完全失控的城區究竟會混亂到什麼程度。普通市民看到的表格只有其中一部分,他們只知道參加實驗會拿到錢,僅此而已。麥克尼爾大膽地猜想,NFFA一定安排了另外一批同樣有資格看到隱藏內容的傢伙進入實驗,而這些人不會介意在實驗中大肆破壞。

除此之外,另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讓他感到恐慌。亞當·希爾特,那個和他只見過兩次面的NFFA幹部,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入侵了他們的通訊並和麥克尼爾取得聯繫。他開始認真地懷疑舒勒是否給他引來了禍患,他們和亞當·希爾特之間沒什麼關係,麥克尼爾自己也只和希爾特說過幾句話,沒想到那個看起來一副書生相貌的NFFA幹部卻在實驗開始後如此大膽地直接和麥克尼爾進行聯繫——儘管希爾特聲稱他只和麥克尼爾進行聯絡,麥克尼爾對此持謹慎態度。

“怎麼了?”薩拉斯中士不時地回頭注視雙手插在衣兜內緩慢地前行的麥克尼爾,“從公園出來以後,你的臉色很糟糕……”

“看來麥克尼爾也碰到了人生難題。”蘭德爾下士大笑,“中士,你花費了一上午時間給家裡人打電話,已經嚴重地挫傷了單身漢的積極性……”

“安靜。”希爾茲上尉的命令總能讓其他人服從,“麥克尼爾是怎麼提醒你們的?別亂說話。”

這是個陷阱,麥克尼爾一直這樣猜測。亞當·希爾特是NFFA聖會15名成員之一,排除真理之父和聖會顧問參謀長本傑明·佩裡,其餘成員總共13人,這個數字好像不大吉利。假設亞當·希爾特利用他的權限或手中的資源干涉實驗並試圖對麥克尼爾下達指示,那麼其他人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STARS小隊的規矩受到了挑戰,離開其他人視野的傢伙當然要受到懷疑,但當着衆人的面偷偷摸摸接受外人指揮的傢伙又算什麼?麥克尼爾不敢暴露自己,他知道,一旦自己說出事實,所有人之間的信任會不復存在。

實驗開始前,麥克尼爾依照NFFA提供的情報獲得了紐約市區內現存犯罪團伙的資料。要是那些看起來十分誠懇的技術人員沒有說謊,這些罪犯由於擔心冒失地轉移而引起警方注意,從而選擇躲在實驗區內。STARS的單兵戰鬥力再強也只有五個現役軍人,面對上百個手持各種武器的犯罪分子,他們沒有絲毫勝算。因此,麥克尼爾定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在實驗開始後迅速獲取更多武器,他們可以選擇去售賣槍支的商店買槍,也可以選擇去搶劫可能存在的軍火庫。

“看看他們,他們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實驗。”衆人躲在小巷後,觀察着大街上的閒散行人,“平日有警察巡邏的時候,他們尚且是不安全的……現在這座島變成了無法無天的實驗區,他們卻不清楚自己的性命處於危險中。”

“這很正常。”希爾茲上尉站在麥克尼爾身旁檢查他身上的設備,作爲一名魔法師,希爾茲上尉有無數種方式在小規模戰鬥中出人意料地取勝。如麥克尼爾所說的那樣,在沒有絕對火力優勢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勝過希爾茲上尉。就算上尉真的丟掉了對小隊的領導權,他至少還是小隊中個人價值最高的成員,無論是他的魔法還是黑客技術,都是麥克尼爾不具備的。讓能力最強的人領導隊伍,是麥克尼爾一直傾向採取的策略。

在第一槍打響之前,他們不能輕舉妄動。NFFA也許會白白地發給其他市民5000美元,但他們是受了NFFA的委託而被迫來到這裡參加實驗的,要說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拿到獎金,沒有人會相信,即便是湯姆也不信。

“長官,你查到他們在巴西進行的那個實驗了嗎?”

“情報很少,你知道NFFA試圖封鎖一切消息,我還是懷疑僅存的情報也是他們故意透露出來以便讓那些不服輸的傢伙喪失警惕性的。”希爾茲上尉拿出平板電腦,打開一個文檔,將平板電腦遞給了麥克尼爾,“從時間上來看,依照我們蒐集到的NFFA已知公開活動的消息,有三個時間點可能是NFFA開始執行巴西實驗的準確日期。2038年3月21日,2040年7月22日,2043年12月21日。”

“等等,這三個日期……”湯姆自認爲發現了重要秘密,“爲什麼他們會選擇21日或者22日?可現在明明還是三月初。”

“該不會實驗其實執行了三次吧?”麥克尼爾提出的新看法讓衆人毛骨悚然,“那個參謀長可沒有和我們說實驗只進行了一次,他們既然在巴西長期租借一塊土地用於進行這項社會實驗,我看他們不會輕易地只用一次實驗的結果來以偏概全。確切地說,如果我是實驗的設計者,我會希望看到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下一代】如何受到影響。”

蘭德爾下士向後退了幾步。

“你不給NFFA幹活真是太可惜了,不如你退伍去給他們打工吧。”

“謝謝誇獎,我還是認爲我更適合當無情的戰鬥機器。”麥克尼爾也許沒有聽出蘭德爾下士的敵意,他禮貌地接受了下士的評價。蘭德爾下士討了個沒趣,失望地走開了。有時好奇的路人會遠遠地觀望這五個躲在巷子裡的傢伙,當他們認定這些人不像是罪犯後,也各自離開了現場。

實驗開始半個小時之後,STARS小隊來到街道上,走進路旁的咖啡館,躲在老闆和店員觀察不到的角落裡,掩護急需獲得更多消息的希爾茲上尉。NFFA並不抗拒外界的報道,他們甚至希望和實驗有關的消息儘可能地被外界得知,這種奇怪的心態讓衆人十分迷惑。很快,希爾茲上尉找到了幾家正在對實驗進行跟蹤報道的媒體,新聞直播活動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繼續誇誇其談的記者們衆口一詞地認爲實驗區內目前沒有發生任何犯罪行爲。其實,沒有任何記者還敢留在實驗區內,那些連法律都不怕的傢伙不會對記者手下留情。因此,麥克尼爾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依靠這些大型媒體的新聞報道是找不出真相的。

“我們一路上已經看到了不少小偷。”麥克尼爾用這一事實證明自己的說法,“而那些躲在實驗區外的傢伙當然看不到。”

完成搜索工作後,衆人結賬並離開了咖啡館。當時有人提議拿咖啡館老闆做個實驗,比如他們可以裝作是前來打劫的劫匪,看看老闆和他手下的員工會做出什麼反應。麥克尼爾和希爾茲上尉都對這種計劃不感興趣,他們更渴望挑戰有價值的對手,欺負毫無防備能力的生意人不是他們的工作。

“別小看這些人……”離開咖啡館之後,湯姆還是有些後怕,“我聽說有些人專門開黑店,打劫客人。想象一下,你去結賬的時候想把手槍頂在老闆的腦袋上,結果老闆忽然掏出了霰彈槍……”

“喂,你小子爲什麼總想着這種垃圾電影劇情——”

“這是真實發生過的案例,咱們不得不防。”湯姆據理力爭,“麥克尼爾,我覺得比起擔心那些所謂的弱者,大家還是多擔心自己吧……也許下一回我們就能碰到藉着乞討的機會搶劫的乞丐。”

跨過三條大街後就是他們當前的目的地,可惜槍支專賣店不會出售手榴彈或火箭筒。十幾名穿着羽絨服的青年聚集在道路中央,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笑容,他們的歡聲笑語讓麥克尼爾想起了那些整日開着聯誼會的年輕人。麥克尼爾也希望自己有一個能夠無憂無慮地享樂的青年時代,但命運不給他這種機會,而讓他生在了一個人類有史以來最痛苦的年代。麥克尼爾將自己的一生用來和各種威脅人類文明的敵人對抗,換取的只不過是GDI的幾個象徵性表彰。當他時隔幾個月後再次回憶自己的經歷,驚恐地意識到能夠讓他體面地度過晚年的是他那些念着舊情的老戰友和部下。

“麥克尼爾先生。”

陰魂不散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麥克尼爾用眼角的餘光看着希爾茲上尉,上尉好像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如果NFFA的手段能夠這麼輕易地被破解,上尉剛纔就應該在搜索新聞的時候發現異常。

“不必驚慌,我們在關注着你的一舉一動。你不必回答是或不是,你是否按照命令行動又是否完成任務,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現在,你要和他們一起穿過街道前往槍支專賣店,在專賣店旁邊有一輛無主的貨車。不要讓你的隊友們看到你在貨車附近活動,我想對你而言最明智的舉動是找個藉口留在外面。當然,假如您能說服他們替您解決這個問題,未嘗不可。”

又來了,自以爲是地控制別人的行動似乎是這些人的特有惡趣味。邁克爾·麥克尼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無精打采地走在隊伍最後面,同時觀察着街道兩側的情況。每個人都可能成爲獵人,每個人又都可能在下一刻成爲獵物,周圍看似有無數和他們並無二致的一般市民,而他們實則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第一個發生異常的傢伙可能會成爲衆矢之的,但也一定會打破錶面的平靜並讓實驗真正地沸騰。幾名穿着奇裝異服的男子對着他們指指點點,麥克尼爾並不理睬這些人的無禮舉動。不管他們在內心計劃着什麼,等到局勢變得混亂後,所有人都會只顧着保命。

他在專賣店前駐足不前,開口對走在最前面的上尉說道:

“你們先進去,我在外面觀察……我是說,購物期間大家輪流出來站崗。”

“看,麥克尼爾總是多想一點。”希爾茲上尉打了個響指,“要是有人在外面放火,我們五個都會被燒死在裡面。好了,我們先進去找槍,過幾分鐘之後再換人。”

希爾茲上尉完全沒有懷疑麥克尼爾的動機,他領着其他三名隊員走進了槍支專賣店,進門前還象徵性地朝麥克尼爾揮手示意。

“很好。”亞當·希爾特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不得不說,我羨慕你們之間的互相信任……你有兩種方式找到我們存放在車內的工具,或是找到鑰匙,或是暴力破壞。選擇權在您手裡,麥克尼爾先生。”

麥克尼爾立刻鑽到了車子下面,他希望NFFA或者亞當·希爾特把鑰匙掛在某個顯眼的地方。在反覆的搜索以毫無結果而告終後,麥克尼爾開始檢查四個輪胎,要是NFFA把鑰匙藏在輪胎下面……似乎也是有可能的。然而,事實再一次讓他失望了,他就早該明白NFFA不會輕易地把戰果送到他們眼前。看着還在商店裡和店主熱烈地討論槍支性能的隊友們,麥克尼爾放下揹包,從揹包中拿出了他蒐集的NFFA貼紙。他將貼紙小心翼翼地工整地粘在車門一側,然後徑直走進專賣店,拍了拍正在觀賞槍械的上尉。

“長官,我有件事要向您彙報。”

“什麼事情?”

“槍支專賣店門口有一輛疑似NFFA公務用車。”麥克尼爾指着那輛車子,“您去看一看就明白了,一般人不會隨便把具有爭議的標誌貼在自己的財產上。”

希爾茲上尉大驚,他走到薩拉斯中士身旁囑咐了幾句,很快和麥克尼爾離開商店來到車子旁進行調查。這輛電動汽車的價格並不高,是那種供普通家庭使用的私家車,和豪車自然也是無關的。上尉輕而易舉地發現了車門上的NFFA標誌,他聚精會神地看着這四個字母和周圍的月桂,陷入了沉思。NFFA的工作人員顯然也已經撤離此地,他們犯下了這麼嚴重的錯誤,把一輛屬於組織的車丟在這裡……實在是重大過失。

“你打算怎麼辦?”

“這輛車現在歸我們了,反正任何罪行都不會受到懲罰。”麥克尼爾小聲解釋道,“等到實驗結束,我們就把車子還給NFFA。只是,我們手裡沒有車鑰匙,要是路人看到我們在砸車,他們說不定會出於恐懼而上前阻止。”

麥克尼爾看到希爾茲上尉的額頭上明顯地浮現出瞭如同縱橫的江河一樣蜿蜒曲折的皺紋,上尉圍着車子踱步,最後用手套敲了敲車窗:“如果這輛車子聯網了,我就有辦法入侵它的控制系統。給我幾分鐘時間,我去專賣店的公廁裡好好地收拾它。”

沒人會相信希爾茲上尉躲到公廁裡是爲了破解一輛電動汽車的安保系統,就像麥克尼爾當時沒想到上尉會和蘭德爾下士一起躲在烏克蘭的公廁裡一樣。望着一言不發地走向衛生間的上尉,隊員們面面相覷,他們不懂技術,當然也不想過問上尉的工作。無論如何,他們會從上尉的工作中受益,這就足夠了。

麥克尼爾焦躁不安地走進了專賣店,接替他去外面站崗的是湯姆。他很想知道亞當·希爾特是否料到希爾茲上尉的計算機技術是唯一有可能讓他們不用暴力手段奪取車輛的方法,然而希爾特似乎驟然成了啞巴,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幾分鐘之後,滿頭大汗的上尉從公廁中走出,示意麥克尼爾和他一起去外面繼續調查車輛。車門已經被打開,不知所措的湯姆站在原地指着車門發愣,他剛出來就看到車門彈開了,這詭異的一幕讓他不敢隨意靠近。

“好,讓我們看看這輛車——What the hell——”

打開後備箱的三人看着裡面的槍械,內心充滿了疑問。和這些真正的軍用武器相比,槍支專賣店裡出售的東西只是高中生的玩具。希爾茲上尉按了按耳機,告訴留在專賣店裡的兩人趕緊離開。STARS小隊的五名成員將車子開到僻靜的角落裡,纔敢認真地將槍械取出並仔細觀察。

“我以爲這種槍現在還沒有投入生產。”希爾茲上尉拿起了步槍,“兩年前我在軍隊舉辦的活動上看過概念圖,這是專門對付魔法師的高威力步槍,要是用來攻擊普通人,效果大概和絞肉機一樣。”

“難以置信。”蘭德爾下士對這些武器讚不絕口,“NFFA真大方,他們給我們留下了這麼有價值的東西,等到實驗結束以後……雖說我們是偷了他們的車子,還是要【感謝】他們的失誤。”

麥克尼爾盼望亞當·希爾特儘快給出回答,然而對方始終裝聾作啞,沒有繼續發佈新的指示。衆人在希爾茲上尉的讚歎聲中收起武器,準備轉移到下一個街區。根據行動計劃,在獲取足夠自保的武器後,他們需要找到一個穩定的據點,這個據點應當符合以下特徵:人員稀少、視野開闊。之前麥克尼爾多次來到當地調查情況,但他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地點。希爾茲上尉沒有怪罪他,這一次由全體隊員一起出來尋找據點,他們會將據點變成堅不可摧的堡壘,沒有任何人能在這24小時內威脅他們的性命。

“長官,你看這個——”

在視頻網站上到處搜索的麥克尼爾無意中發現有人在進行直播,直播內容正是實驗本身,進行類似直播的網絡主播不在少數。他緊接着決定搜索和犯罪有關的消息,並順利地找到了相關視頻。一名黑人男子舉着手機對屏幕後的觀衆們說,在他附近剛發生一起搶劫案,劫匪由於擔心被周圍的市民一起開槍射殺而在得手後倉促地逃離了現場。

“好主意,咱們也試試?”

“算了吧,保密工作不能直播。”

衆人聽到了幾聲槍響,他們連忙停下車子並搜索槍聲的來源。當麥克尼爾發現幾名市民從不遠處的一家商店中逃離時,他幾乎立刻提起步槍衝向商店,發現一名戴着頭套的劫匪雙手各持一把改裝後的手槍分別對準瑟瑟發抖的收銀員和還沒來得及拿出電棍的保安。湯姆緊隨其後,但他沒有攜帶武器,而是打開手機並開始錄像——長官還是太嚴肅了,只要他們不露出真面目,沒人會知道這是一羣現役軍人在參加實驗。

“觀衆朋友們,我們現在正處於紐約西南方向的實驗區內。”湯姆用了變聲器掩蓋自己的本音,“現在我們正在目擊我們今天遇到的第一起搶劫案……”

邁克爾·麥克尼爾舉起步槍,瞄準了那名劫匪。

“把槍放下。”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劫匪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殺意。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爲什麼?”劫匪沒理睬他,而是向着角落裡一名打算逃跑的顧客開了一槍,擊中了對方的小腿。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麥克尼爾扣下了扳機。劫匪的頭顱和胸膛炸得粉碎,失去了上半身的軀體支離破碎地倒在櫃檯前,碎片和殘渣掛在一旁的收銀員身上,那個可憐人已經被嚇得失去了理智,尖叫着逃離了現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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