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P2:棕櫚樹下(12)
彼得·伯頓把整張臉都浸泡在水中,享受着冰涼的河水帶來的舒適觸感。他希望能鑽進河裡暢遊一番,好洗去身上的疲倦和塵土,但從身後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及時追上了他:
“小心點,有寄生蟲。”
“麥克尼爾,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陣嗎?”伯頓掃興地把岸邊的衣服撿起來,擡起頭轉身往河岸上方走,麥克尼爾就坐在那裡等待着他,“我已經好幾天沒閤眼了……上帝啊。”
說罷,伯頓一頭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放在平時,麥克尼爾少不了要把這傢伙搖醒再說些奚落對方的話,但今天他選擇了保持沉默。橫七豎八地倒在河岸邊的士兵們給了戰馬們難得的假日,這些生來被人類驅使着去自相殘殺——抱歉,它們並沒有自相殘殺的權利——的動物似乎還沒能適應預料之外的自由,它們成羣結隊地遊走在士兵們身旁,想把這些突然懶惰起來的主人叫來幹活。要不了多久,同樣疲勞的戰馬們也自行去休息了。
他的賭博成功了。一路上,第四騎兵團暢通無阻地沿着河谷穿越了叛軍並未設防的山谷,從而成功地抵達了聖保羅州境內。再往東走一段路,他們就會遇到友軍,而那時他們真正的任務纔剛剛開始。在這場爲了爭取自由而進行的戰爭中,起義軍戰士們只有到了迎接全面勝利的那一天才能休息。
卡爾多蘇上校在幾名軍官的陪同下前來看望這些士兵,他們隔着很遠就看到伯頓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但其中無人打算在這個特殊時間點整頓紀律。從山谷中闖出的士兵們明白,是彼得·伯頓率領的偵察部隊在這段驚險的旅途中爲他們保駕護航、排除前方可能發生的危險,這才讓他們可以安心趕路。向着呆坐在地上的麥克尼爾打了招呼後,卡爾多蘇上校邁着輕快的步子前進,前面還有更多的士兵等待着他的鼓勵。
直到現在,麥克尼爾仍然暗自感到慶幸。他對敵人因需要集中兵力對付聖保羅起義軍而不能分出足夠攔截一支騎兵團的兵力埋伏在山谷中這個結論並不是那麼確定,也許選擇了背叛的南里奧格蘭德軍有他無從瞭解的行事邏輯和原則。一切的謎底需要用日後的戰鬥來解開,背叛了巴西公民們共同的自由事業的南里奧格蘭德州必須得到嚴懲,它的行爲比那些單純地放棄了自己的權益而服從聯邦和整合運動的州所做的一切都更加惡劣。等到第四騎兵團返回聖保羅後,麥克尼爾不介意參加一場對付南里奧格蘭德叛軍的戰鬥。
他緩緩地放平身軀,躺在堅硬的土地上,石塊尖銳的觸感頓時驅走了部分倦意。燦爛的陽光照亮着碧藍色的天空,也照亮了麥克尼爾的眼睛。來自合衆國的志願者將鋼盔擋在臉上,剛要閉目養神,就被帕克的叫聲吵醒了。
“怎麼了?”他打了個滾,從地上爬起來,煞有介事地望着正試圖在伯頓臉上弄些惡作劇的帕克,“有敵人來襲嗎?”
“不是,不是。”帕克搖了搖頭,又旋即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在伯頓臉上畫奇怪的符號。想必可憐的伯頓直到找到下一面【鏡子】之前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況且麥克尼爾也不會好心地提醒幾乎在夜店裡生根發芽的同伴,“斯塔弗羅斯將軍在給那些士兵訓話呢,你要不要去聽一聽?”
“我沒興趣。說實話,每次開會的時候上級一念稿子,我就想睡覺。後來我經常推薦自己的部下用這個辦法來治療失眠和焦慮。”麥克尼爾笑了,他回到剛纔站立的位置上,慢慢蹲下去,打算躺下繼續休息,“他說得對,士兵需要一種鬥志、一種信仰,以免這些人一見劣勢就投降倒戈。不如說,整合運動比我想象中的要靈活得多,我還以爲他們會宣佈把所有參加起義軍的士兵斬盡殺絕呢。”
“……但我記得你開會的時候好像也很喜歡念稿子啊。”帕克古怪地盯着心虛的麥克尼爾,“雖然你一直對別人解釋說那是因爲你沒有自己構思發言稿的本領。”
麥克尼爾哼了一聲,不再回答帕克的問題。帕克見狀,徑直繞過麥克尼爾,到不遠處去找斯塔弗羅斯。希臘人正和一羣士兵熱火朝天地討論着什麼,他們聚集在一起的場景和周圍那些躺倒在地的戰友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即便是自認意志堅強的帕克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倦,而他相信這些願意和斯塔弗羅斯聊天的士兵們用些許興趣和亢奮暫時地戰勝了疲勞。
尼克·西摩爾·帕克來到人羣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向着右側的山崖望去,同帕拉伊巴河谷相似的風景讓他浮想聯翩。無論是在防禦南帕拉伊巴河南岸的戰鬥中,還是在突襲阿古拉斯內格拉斯南城區的戰鬥中,他的戰果着實乏善可陳。這一切都令GDI昔日的戰鬥英雄感到很不適應,他以爲自己擺脫了食屍鬼那象徵着災難和不幸的身份後就能恢復原來的能力,現在看來他遠遠低估了那數年的生活對他造成的潛在影響。
“……是的,我知道你們和整合運動無冤無仇。”斯塔弗羅斯那不標準的葡萄牙語很快鑽進了帕克的耳朵,後者暫時還沒有對同伴的想法產生興趣。事實上,帕克更加支持麥克尼爾的想法:建立強大的統一指揮機構、改變起義軍一盤散沙的作戰模式,這樣做即便不能扭轉目前的局勢,至少也可以降低起義軍因無畏的內耗造成的損失。
至於思想,它的順序則要靠後一些。帕克承認它很重要,但GDI又不是僅靠理念就能一次又一次地擊敗NOD兄弟會的。
第一輪談話以聊天的形式進行,斯塔弗羅斯試圖從士兵們的言論中瞭解到這些人同整合運動戰鬥的理由。希臘人記得麥克尼爾曾經說過,聖保羅當時有許多年輕人爭相入伍,這足以說明聖保羅州的公民們對於消滅整合運動的熱情。儘管如此,斯塔弗羅斯沒有從士兵們當中感受到多少執着的信念,他有些懷疑麥克尼爾的結論。也許原聯邦軍的職業軍人和聖保羅本地公民的態度本就有所不同吧。
“整合運動到處殺人放火,那我們肯定不能饒了他們。”幾名士兵七嘴八舌地說着,他們的精彩發言得到了其他士兵的贊同,“不能讓這羣人跑到我們的家鄉來禍害我們的土地。”
這還不夠,斯塔弗羅斯想着。整合運動在部分地區屠殺當地平民是事實,採用無比殘酷的手段鎮壓起義軍也是事實,恐怕即便是那些同整合運動關係較好的聯邦軍高級將領也無法否認。然而,南里奧格蘭德州的倒戈也許能夠成爲證明整合運動的作風發生顯著變化的例子,除非南里奧格蘭德州愚蠢到了明知對方要把自己消滅也要叛變、投降的地步(其實類似的案例並不少見)。
一些士兵因擔心類似的悲劇發生在自己的親朋好友身上而決定拿起武器,另一些則因整合運動肆無忌憚地踐踏既有法律而產生了恐懼並相信消除恐懼的最好方式就是將造成恐懼的源頭徹底消滅。還有一些士兵的想法相對更單純一些,他們或是恰好在第二步兵師服役並選擇聽從長官的吩咐,或是在身邊人的影響下也決定反對整合運動。
閒聊在卡爾多蘇上校前來巡視時以驚人的速度結束了。斯塔弗羅斯謝過了自己的戰友們,離開人羣,和帕克一起向麥克尼爾和伯頓休息的位置走去。
“有什麼收穫嗎?”帕克隨口問了一句,他其實對斯塔弗羅斯的新工作沒有什麼興趣,“比如說,讓他們堅定了對抗整合運動的意志……”
“幾乎沒有。不如說,整合運動帶來的危害是大部分人決定用武力同它對抗的主要原因。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整合運動正在變得越來越穩重,當它帶來的利益能夠勝過危害時,我無法確定這些士兵們能否繼續戰鬥下去。”斯塔弗羅斯意有所指,這個有些禿頂的希臘人對某些問題的感知能力比他的同伴們更強一些,“帕克上校,你怎麼看?整合運動最近正在採用一些補救措施來討好巴西人。”
“與其關心這些,不如多製造和購進武器裝備、訓練士兵。軍事上的勝利是一切的基礎,這是毋庸置疑的。”帕克打了個哈欠,他自己困得要命卻死活睡不着,也許他必須得回到聖保羅才能認真地休息一陣子。有了那般慘痛的生活經驗後,島田真司和斯塔弗羅斯的遭遇對帕克來說值得同情,且他本人對此也深有體會——同病相憐者之間培養起的共識還算堅固,只是帕克還不會因此而特地改變自己的想法,“斯塔弗羅斯將軍,我們的士兵動搖乃至叛變,都是因爲我們無法取得軍事上的大勝。所以,多打勝仗、把敵人打得沒法還手,問題就解決了。”
一聽帕克這樣講,斯塔弗羅斯就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在這一話題上已經沒什麼共同語言了。當有些禿頂的希臘人絞盡腦汁地思考着該怎麼讓自己的同伴們重視起自己所說的新工作重點時,他們已經趕回了麥克尼爾身旁。穿着起義軍制服的邁克爾·麥克尼爾已經醒了,只有臉上還扣着鋼盔的伯頓仍在熟睡之中。
“真是活見鬼了。我跟你們說啊,這傢伙平時去夜店的時候精神得很,他可以跟十幾個女人一起尋歡作樂兩三天……也不用休息。”麥克尼爾指着沉睡的伯頓,忍不住笑了幾聲。臉上帶着傷疤的白人壯漢的面部已經被遮住了,這樣一來別人就看不見剛纔帕克的所做的惡作劇,“斯塔弗羅斯將軍,咱們繼續來談您所說的【鬥志】吧。您之前說,在您看來,起義軍的大部分士兵缺乏和整合運動血戰到底的決心。”
“他們是被迫戰鬥的,而我們需要讓他們更主動一些。”斯塔弗羅斯席地而坐,他打算藉助麥克尼爾的身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如麥克尼爾現在依賴卡爾多蘇上校那樣,“帕克剛纔還和我說,我們只管繼續打贏敵人就好——就連外行也可以隨便說這種話:要贏啊,要贏啊,誰不想贏呢?麥克尼爾,你知道我們在目前的狀況下是很難打贏的,那麼士兵的動搖在我們面臨一次次失敗時會是致命的。”
帕克眉頭一皺,當即就要反駁,卻被麥克尼爾攔住了。有着一頭棕褐色短髮的青年戰士捏着自己的下巴,指甲伴隨着手指無意識的動作嵌入了皮肉之中。
“他們有敵人賜予的恐懼。恐懼,就是最好的工具。”良久,麥克尼爾緩緩開口了,“這種情緒既可以用來管理下屬,也可以用來團結公民。整合運動給他們帶來的恐懼就是最好的士氣和鬥志,我們只需要在這一基礎上把它加固——”
“你上次見到整合運動像屠宰牲畜一樣屠殺平民,是什麼時候?”斯塔弗羅斯反問了一句。
“他們難道不是一直在——”
麥克尼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坐在兩人身邊旁聽的帕克見麥克尼爾忽然啞火了,也起了好奇心。他盼着麥克尼爾趕快和斯塔弗羅斯繼續辯論,但從伯頓那裡傳來的聲音讓帕克當即跳得遠遠躲開了。半分鐘後,衝到河邊洗臉的伯頓發現了帕克的小動作並大喊大叫着追打帕克,兩人你追我趕,好不熱鬧,把坐在附近的士兵都逗笑了。
只過了兩分鐘,伯頓就把帕克拎回了原地。望着乖乖地站在伯頓身旁接受批評的帕克,麥克尼爾又忍不住笑了。果然,能管得住帕克的只有曾經是帕克上司的伯頓了。
“……晦氣。”伯頓吹了一聲口哨,讓偵察兵們趕快行動起來。他們暫時是安全的,只要聖保羅仍然穩如泰山。
在伯頓的催促下,偵察兵們集結起來,向着山谷出口方向進發。他們拖着沉重的雙腿,步履緩慢地騎上戰馬,唯恐一個不經意間的動作把皮肉再次磨爛。謹慎的伯頓站在原地,讓麥克尼爾把戰馬牽過來,他自己則披上溼漉漉的衣服,打算跟隨這些偵察兵一起去探路。
“你啊,平時管教我的時候嚴格得跟憲兵一樣。剛纔帕克在我臉上塗灰的時候,你怎麼就不管了?”伯頓一隻手指着麥克尼爾的鼻子,另一隻手接過麥克尼爾遞來的繮繩,“我看你就是存心想看我的笑話。”
“算了吧,與其說你在製造笑話,不如說你本身定義了它。”麥克尼爾扶着伯頓上馬,確認伯頓坐穩後又後退了幾步,“到鎮子附近走一圈就趕快回來,我們得找個城鎮。”
伯頓等人出發後不久,第四騎兵團也在卡爾多蘇上校的指揮下動身了。他們是從巴拉那州逃回來的,僅這一行動就足以成爲卡爾多蘇上校乃至第二步兵師的恥辱。雖然卡爾多蘇上校一再和麥克尼爾強調自己確實得到了撤退的命令,麥克尼爾本人仍然持謹慎態度。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第四騎兵團幾乎是空手而歸,許多資源和情報直接落入了敵人手中——如果第四騎兵團在被逐出庫裡奇巴後企圖以騎兵強攻城市而終於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也許這些嚴重過失還可以被人們以某種藉口忽略。
胡思亂想的麥克尼爾這時又有些患得患失了。他剛剛逃出庫裡奇巴時,自認爲算準了南里奧格蘭德軍一旦反叛必將全線出擊、切斷第四騎兵團的退路,而失去了大量武器裝備的第四騎兵團是絕無可能奪回城市的:在野外被圍殲估計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於是,麥克尼爾把一切生存希望寄託在第四騎兵團安然無恙地突出重圍上,現在想來他簡直是給第二步兵師的對手預留了無數個用來攻擊這支原聯邦軍作戰部隊的藉口。然而,木已成舟,他就算反悔也晚了,還不如多考慮考慮怎麼在返回聖保羅後對付勾結整合運動併發起叛亂的南里奧格蘭德——
從前方的樹叢裡鑽出來的騎兵擋住了他的視線,也打斷了他的思索。
“麥克尼爾,出大事了。”彼得·伯頓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唾沫,“那鎮子的建築上掛着整合運動旗幟。”
“這回真的只能強攻了。”麥克尼爾只覺頭疼,他調轉馬頭趕去見卡爾多蘇上校,並馬上建議組織部隊強攻小鎮。駐守在那座鎮子裡的敵軍應該不算太多,第四騎兵團殲滅他們應該不成問題,因而重點在於弄清那羣人究竟是叛亂的南里奧格蘭德軍還是狐假虎威的整合運動民兵……又或者是已經徹底包圍聖保羅的聯邦軍。
第四騎兵團指揮部的意見達到了空前的一致,所有人都贊同馬上以雷霆之勢消滅佔據山谷出口處那座鎮子的敵軍。確認了各部隊的狀態後,卡爾多蘇上校命令作戰部隊有序前進、以最快速度接近鎮子併發起攻擊。整整一個營的輕騎兵部隊被他部署在前線,兩輛混入其中的裝甲車則成爲了對付敵人的秘密武器。
邁克爾·麥克尼爾和彼得·伯頓分別駕駛兩輛裝甲車,斯塔弗羅斯和帕克分別擔任他們的助手。說來也怪,剛纔伯頓還和帕克吵得不可開交,一眨眼間這兩人卻又和好了。
裝甲車發出了猙獰恐怖的噪聲,它們挪動着臃腫而不規則的身軀,和附近那些勇猛的騎兵們一同向前衝鋒。坐在車子裡的麥克尼爾全神貫注地操控着裝甲車,他要讓這臺戰爭機器恰到好處地配合騎兵衝鋒的節奏,起碼在騎兵仍然是第四騎兵團的主力時要這麼做。協助他的斯塔弗羅斯試圖尋找附近的目標,但他現在還找不到滿地亂跑的移動靶子,只能隱約瞧見那面飄揚在空中的藍底Σ字形旗幟。
這支奇怪的隊伍剛出現在鎮子外圍就引起了哨兵的警惕,手持步槍的哨兵發覺那隊伍的陣勢後,手忙腳亂地向同伴報警,卻失足從塔樓上跌落下來,成了這場戰鬥中的第一名死者。擋在進入鎮子必經之路上的士兵們連忙將路障推到前面,試圖阻攔近在眼前的騎兵。嚴陣以待的士兵們緊張地注視着捲起了無數煙塵的對手,他們要等到第四騎兵團的騎兵們撞得人仰馬翻時,再給這些冒失的傢伙一個教訓。
那騎兵卻沒有直衝路障,而是分成兩股部隊繞行,居於中間的神秘來客把躲在路障後的士兵們嚇得魂飛魄散。彼得·伯頓一馬當先,把敵人佈置在道路上的全部障礙物連人帶路障一起剷平,來不及逃跑的敵軍士兵直接被捲入履帶下、成了新鮮的肉醬。躲在附近火力點裡的敵人用機槍向着靠近的騎兵和裝甲車掃射,沒留神後面還有另一輛裝甲車,結果被斯塔弗羅斯打出的炮彈炸得粉碎,殘肢斷臂和其他人體碎塊掛了滿牆。沖垮了敵人部署的簡單防禦力量後,士氣大振騎兵們一鼓作氣涌入了鎮子,計劃圍殲那些膽敢進犯聖保羅的狂徒。
“就該這樣纔對。”麥克尼爾向着頭頂揮舞了一下拳頭,“斯塔弗羅斯將軍,等咱們以後有了充足的資源,我就要勸說上校把這個騎兵團改建成……嗯,某種混合部隊。新的【騎兵團】裡,會有一個機械化步兵營、一個機械化炮兵營,以及一個完全機動的裝甲營。雖然咱們沒坦克,拿這種裝甲車湊數也行嘛。”
“你總是這麼樂觀,麥克尼爾。”斯塔弗羅斯鬆了一口氣,用力地填裝下一發炮彈,“或許這就是你能領導這個團隊的原因吧。”
“不,我很悲觀,悲觀得不能更悲觀了。”麥克尼爾也吹了一聲口哨,他把裝甲車停在一棟被炸塌的民房前,那裡躺着幾個已經被起義軍士兵們抓獲的俘虜,“樂觀……這個詞留給伯頓比較好,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樂天派。”
麥克尼爾跳下裝甲車去找俘虜時,先前佔領屋子的起義軍士兵已經把前因後果問明白了。防守這座鎮子的士兵是先前北上進入聖保羅的南里奧格蘭德士兵,他們在未經過戰鬥的情況下順利地接管了鎮子並按照上級的命令在此駐紮,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是這些普通士兵所能瞭解的了。有個南里奧格蘭德士兵勸起義軍士兵和他們一起倒戈,當即被憤怒的騎兵們打得頭破血流。
只過了半個小時,鎮子裡的百來名士兵除三十餘人被當場擊斃外,其餘士兵都放下了武器、向卡爾多蘇上校投降。上校把這些南里奧格蘭德士兵關在一起,又緊急派出軍官安撫擔驚受怕的本地居民。在確認鎮子已經被完全控制後,他在士兵們的護送下前往新選好的臨時指揮部,並要麥克尼爾一同出席會議。
團指揮部裡的大部分軍官都見過麥克尼爾,他們也沒有因爲這位外國顧問參加了會議而感到驚訝。不如說,以卡爾多蘇上校對麥克尼爾的重視程度,後者能公開參加會議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我們正在嘗試和聖保羅取得聯繫,但願通訊部隊能完成任務。”上校從揹包裡翻出一幅地圖,把它扔在木桌上,“麥克尼爾上士,你認爲敵人的下一步計劃會是什麼?”
“他們會出現在這個位置,證明南里奧格蘭德叛軍的目的是切斷聖保羅和米納斯吉拉斯之間的聯繫,讓剩下的兩州各自爲戰。”麥克尼爾在兩州邊境線位置畫了一條線,西側邊緣正好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利用我們的優勢靈活機動作戰,聯絡附近友軍共同打破敵人的封鎖、給聖保羅創造反攻的機會,這樣做大概沒錯。回聖保羅挨罰這種事,就別考慮了。”
“我們由於某些客觀原因,【回不去】。”卡爾多蘇上校補充了一句,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每一位忠心耿耿的下屬交換着眼神。“立即清點人員和裝備損失情況,半小時後報告。另:向附近的基地……不,向米納斯吉拉斯方面發送電報,把大致情況向他們說明,但不要給具體數字。”
屋門猛地關上了,些許低沉的笑聲從屋子內傳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