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5:迦樂季(2)

OR8A-EP5:迦樂季(2)

【什麼叫深感自責?】——長間晉三,1965年。

……

打着哈欠的麥克尼爾無精打采地用右手撐着或許下一秒就會磕在桌子上的腦袋,他實在是提不起一點精神。這倒不完全是因爲他有些厭倦了這場似乎看不到盡頭的戰爭——雖然也有不少德國人確實產生了不滿——也不是由於他對那些藏在陰影中的敵人失去了興趣。正相反,他還在積極地動用自己所能掌控的資源挖掘戰場背後的那些秘密,即便現在看來他的投入堪稱一無所獲。

以他所見的案例而言,孟加拉軍和巴基斯坦軍隊算得上天造地設的對手。每當其中一方犯下嚴重錯誤時,另一方几乎馬上就會犯下同等程度的錯誤,從而使得雙方的力量又趨於平衡。這肯定不是故意的,不如說刻意爲之反而達不到這種效果。值得慶祝的是,即便他的孟加拉人盟友三番五次地犯下不少嚴重錯誤,這些起初只能被巴基斯坦軍隊追殺得到處逃命的傢伙終究在德印聯軍的扶持之下成功地壓制了東孟加拉的巴基斯坦軍隊。

如今,東孟加拉同印度接壤的邊境地帶早就全部落入孟加拉游擊隊手中,加之印度的海軍和空軍持續進行封鎖,西巴基斯坦每次對東孟加拉進行支援都會付出不小的代價。當巴基斯坦軍隊在印度的西部邊境地帶動員了更多的軍隊時,印度人以實際行動讓他們的恐嚇行動看上去像是個笑話。雖然巴基斯坦軍隊內部不乏直呼要趁機奪取阿薩姆邦的將領,更多的指揮官不願見到一場全面戰爭爆發,至少現在他們還沒有贏得這場戰爭的把握。

隨着戰事轉向長期化,德國人和印度人儼然把東孟加拉當成了他們的後花園。反正巴基斯坦人的外國朋友們也時常到前線光顧,那麼德國人就更不必有所顧忌了。就當更多的德國人依照上級的命令奔赴前線時,長期以來和孟加拉人並肩作戰的麥克尼爾卻被調到了稍微遠離戰場的地方,據說是因爲他那在Z集團擔任顧問的上司約阿希姆·汗少校需要一個得力助手。

老實說,麥克尼爾對這項任命相當不滿。他必須在一個能夠更加頻繁地接觸到實戰部隊的地方——尤其是要利用他在孟加拉人面前的威信——才能想辦法把那些困擾着他和他的同伴們乃至威脅到他們的性命的秘密調查清楚。藉助他人之手當然更方便一些,但麥克尼爾本能地信不過外人,尤其是在他經歷過了多次背叛之後。

過去的幾個月裡,他在東孟加拉見到的更多是簡陋的農舍和四處漏風或年久失修的樓房。謝里夫·羅易的指揮部往往就在類似的地方辦公,而曾經在巴西的雨林裡(以及在生前的某些戰場上)經受過比這更爲艱苦的環境考驗的麥克尼爾除了擔心敵人的密探和殺手會混入居民之中再伺機接近他們之外並沒有感到不適。相反,把他從前線調到西面更安全的地區無疑暫時切斷了他同在東孟加拉的民間有着不小的影響力的白袍大齋會之間的聯繫。

那時斯塔弗羅斯還在爲沒能把伯頓營救回來而自責,但麥克尼爾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吉人自有天相,彼得·伯頓不會就這麼容易地喪命的。

或許是託他的福,一直在和他差不多的工作環境裡摸爬滾打的約阿希姆·汗也因爲孟加拉人的勝利而獲得了更爲寬敞的辦公場所。Z集團徵用了許多因居民逃亡而被拋棄的民房,將這些民房臨時改建爲軍營和指揮部,此舉被那些稍微開明些的指揮官稱作對他們爲同胞的自由而長期奮戰的小小報酬。

“這地方……”他像個剛恢復語言能力的精神病人一樣遲緩地開口了,“……太方便了。戰爭還沒有結束,我擔心孟加拉人會因此而失去鬥志。”

“許久不見,你變了不少啊。”和麥克尼爾一同換了個新的辦公地點的約阿希姆調侃着,“放心好了,他們有十足的毅力要把敵人全都趕出去。哎,他們早些完成爭取自由的事業,我們就能早些享受勝利果實。”

“你是說這個?”麥克尼爾指了指衣袖上的兩條銀色環帶,啼笑皆非地望着同樣忍俊不禁的長官,“我寧願他們給我贈送些更實用的戰利品,而不是這種會讓我以後每天都擔心把制服磨損壞的裝飾物還有一個聽上去沒什麼區別的新頭銜。要我說啊,從長遠來看,孟加拉人是贏定了。咱們要想給自己爭取些只屬於我們的收益,就不能只顧着完成上級和盟友的任務。”

約阿希姆·汗點了點頭,隨即走到窗邊,關上了窗子。11月的東孟加拉仍然和寒冷無緣,此時的德意志卻已經見識到了冰天雪地。南亞的人民有屬於南亞的苦惱,德意志的公民們也有他們自己的無奈,而那些奔走在世界各地的人則不得不同時忍受着多種不便。

當然,比起那些有形的和無形的障礙,自然環境帶來的困擾也可以退居二線了。

“咱們合夥辦事也有一段時間了,你不妨直接說。”有着一半印度人血統的少校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盒香菸,他從窗口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從下方路過的孟加拉人士兵還有不遠處緊張地左顧右盼的本地居民。孟加拉人暫時還做不到把非軍事人員完全隔離開,而且那些平民正是孟加拉游擊隊的力量源泉。“之前我就猜測你可能發現了些什麼,可你到底還是不想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危險的東西。”麥克尼爾有些緊張地搓着雙手,他想知道一直默默地給他打掩護的約阿希姆究竟猜出了多少,“敵人自己也清楚他們守不住東孟加拉,所以他們目前最在乎的事情只有兩點:第一,在如何讓我們的盟友以最慘重的代價取勝;第二,如何在遭遇慘重失敗之後儘可能地保住他們原先在這片土地上擁有的一切。我想,那些急於同急缺資源的孟加拉人做交易的巴基斯坦人大抵都抱着這種心態……更何況他們在印度也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的得力助手。”

如果眼前的約阿希姆·汗和麥克尼爾之前所認識的另一位【長官】一樣熱衷於倒賣各種物資,事情或許會簡單許多。然而,約阿希姆並不是那種軍官,他雖未見有什麼出色的表現,在遵守德軍的紀律方面倒也算合格,這或許是他能夠平安無事地晉升到印裔在德軍的隱形天花板的原因之一。不打算用利益去引誘對方的麥克尼爾只好把希望賭在約阿希姆對地位的渴望上,他就不信世上有人完全不在意這些。

“話是這麼說,那些東西應該歸孟加拉人吧。”少校返回辦公桌旁,一本正經地開始寫計劃書,卻又從旁邊的書架上拿了兩本和他們的工作內容全然無關的文學著作,“如果孟加拉人不想收下,到時候我們再另找人接收也不遲。急着把東西拿到自己手裡,到時候孟加拉人會很失望的。”

“嗯……可是大家都在這麼幹。”麥克尼爾也低下了頭,他看得出來約阿希姆對這些事沒有很強烈的反感情緒,“施密特中校和你說過嗎?哎,當時我們就在那裡……您沒見到,那些平時歸敵軍的顯貴們居住的宅子裡到處都是他們收藏的寶物。要不是那些膽小鬼早就逃跑了,我們還非得讓他們把自己之前從孟加拉人那裡搜刮來的一切全都交出來,這才公平呢。”

“聽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划算。”約阿希姆喃喃自語着,旋即恢復了鎮定,“亞當姆斯高級軍士長,也許你在前線的戰鬥過程中培養了一些不怎麼……體面的愛好,我希望你能在遠離那種人間地獄之後儘快擺脫它。”

但這話在麥克尼爾聽起來毫無殺傷力,或者說當約阿希姆在他面前說出這些的時候,他就不再認爲約阿希姆·汗會對他的行動形成威脅了。

沒過多久,忙裡偷閒地整理了許多材料的麥克尼爾便把經過自己幾番修飾後的【真相】告訴了他的長官。其中的內容對他們來說都算不得新鮮事:像泰倫礦業公司這樣明明在巴基斯坦有着巨大影響力但又在東孟加拉大廈將傾之際企圖保住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的企業不在少數,況且泰倫礦業公司已經算是堅持到最後的一批了。

對於這些企業而言,他們的所作所爲算不上【通敵】,只是因爲商業需要而轉移物資罷了;正好,約阿希姆·汗也是這麼想的,他對麥克尼爾說,類似的事情越多越好,就算其中內幕被曝光了,遭受損失的當然也不會是空手套白狼的德國人,而只會是被迫應對的那些自作聰明的商人們。

如果不是因爲伯頓目前下落不明,麥克尼爾本來不必冒着這種風險的。上個月,他在營救伯頓無果後,同樣也沒能及時地從那些南下的叛軍手中搶回帕克的物資,唯一能讓他自我安慰說不算是慘敗的成果是尼克·西摩爾·帕克平安無事。在那之後,擔心發生其他變故的麥克尼爾要求約書亞·米切爾將帕克轉移到安全地帶,以免這位比起陰謀詭計更擅長和敵人硬碰硬的特種兵指揮官在缺乏伯頓協助的情況下發生其他意外。

爲了報復那些在達卡襲擊伯頓的敵人,麥克尼爾利用他和印度的某些媒體的聯繫——這其中離不開斯塔弗羅斯的影響——炮製了一些關於巴基斯坦軍隊的醜聞。要不是伯頓已經逃之夭夭,這些消息本應因爲有着巴基斯坦一側的呼應而顯得更加真實些,但即便如此,對於滯留東孟加拉的外國公民們的生命安全的擔憂一時間又壓倒了國際社會對非孟加拉人的同情。

這還不夠,他本該做出更強而有力的報復。自感無力的麥克尼爾看了一眼手錶,決定先去用餐。和這裡的孟加拉人相比,像他一樣的顧問可以更靈活地安排自己的日程。

在臨時改建不久的餐廳裡,麥克尼爾看到了那個眼熟的身影。方頭方腦的漢子端着餐盤,有些拘謹地躲開周圍的孟加拉人,向着麥克尼爾走來。他們一言不發地在同一張桌子旁坐下,各自開始吃午飯。直到餐廳裡的人多了些之後,兩人之間的寂靜才終於被打破。

“他同意了嗎?”

“應該吧。假如他想做點什麼,無論他把這些話說給施密特中校還是國家安全總署,對我……對我們來說都是很致命的。”麥克尼爾用叉子刺着餐盤裡的土豆,“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一言不發或是乾脆連半句批評的話都不說。”

“……那你還和他講這些?”穿着一套志願者制服的帕克有些不滿,他左顧右盼,確認沒人特別關注他或麥克尼爾後才繼續說下去,“有這麼大的風險,你應該另找幾個人……”

“我在兩邊都有可用的人手,但是可信度都不高。”麥克尼爾白了他一眼,“這一次我們所遭受的打擊很嚴重,帕克。和伯頓一起損失掉的還有你們在東孟加拉運營的大部分資源,甚至卡薩德和米切爾的效率都因此受到了嚴重影響。”說到這裡,最近剛剛獲得晉升的德軍高級士官把目光投向了餐盤裡的香腸,“夥計,不用擺着這麼一副剛參加葬禮的表情。這一切的主要責任當然不在你,但是……我想說,伯頓肯定不是NOD兄弟會間諜。”

尼克·西摩爾·帕克大爲窘迫,麥克尼爾的這番諷刺讓他坐立難安。漲紅了臉的帕克努力忍耐着自己高聲反駁的衝動,他只要在這裡站起來就會很快引人注目。對了,他不該這麼親切地同麥克尼爾交談,對於別人來說他只是個剛藉着白袍大齋會信徒名頭來到這裡不久的志願者而已,而且還來自【敵國】。

“卡薩德好像有個秘密武器,可是那傢伙一直不想把那證據拿出來用。”憋了半天的帕克吞吞吐吐地轉移了話題,“哎,他上一次要是願意協助我們,也許我們可以給那些敢在達卡公然襲擊伯頓的人一個教訓。”

“不,吃虧的只會是巴基斯坦人,而那些真正策劃了這一切的傢伙隨時可以逃回合衆國或是英國。”麥克尼爾糾正了帕克剛纔的說法,“把他們逼急了對我們沒有好處,我想伯頓已經和你強調過了。要讓他們陷在這裡,我們纔好動手。不然,把他們都嚇跑了之後,我們又該找誰來買單呢?”

帕克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他只好又一次放棄了思考。見帕克不再試圖反駁自己,麥克尼爾慢條斯理地解釋說,雖然他們幾乎失去了伯頓和伯頓在東孟加拉經營的一切,但就將幕後黑手困在東孟加拉這一點來說他們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的行動則要視他們的實力而定。邁克爾·麥克尼爾並不打算直接把同這個生物武器項目相關的一切銷燬,他明白自己就算這麼做了也不能阻止德國人和他的祖國從事類似的研究。相反,把其中最爲有害的部分剔除之後,有些可靠的人員或機構也許能夠讓這個生於不義的計劃最終平穩落地。

過了幾天單調的日子之後,麥克尼爾仍然耐心地從Z集團的指揮官們口中打聽他所需要的各種情報。孟加拉人對突然從印度東北地區南下的叛軍以及達卡的襲擊事件都沒有什麼特殊的看法,事實上他們幾乎不關心這些同Z集團的當前主要任務缺乏明確關聯的【小事】。更多的時候,在指揮部附近工作的孟加拉人熱衷於和自己的同胞們暢談着戰後的美好生活,全然不顧敵人已經把東孟加拉變成了連張紙幣都找不到的不毛之地。

孟加拉人對戰況的看法還算樂觀,然而他們的德國人朋友可不是這麼看的。集中在以達卡爲中心的東孟加拉核心抵達的巴基斯坦軍隊仍然有拼死反抗的能力,這支規模有數萬人的軍隊會給孟加拉人帶來慘重損失;此外,即便德國人的忠誠盟友已經在南美開展了軍事行動以牽制合衆國和英國的精力,但就算是麥克尼爾也無從判斷合衆國在下一階段的策略。當年趁着德國人的盟友從越南撤出時趁虛而入的合衆國看上去不太是願意放棄南亞自由堡壘的模樣。

偶爾會來東孟加拉出差的島田真司不久前和麥克尼爾說,德國人如今也到了膽小怕事的階段。

“當他們想要打碎什麼的時候,只要邁出了第一步就停不下來,於是他們會表現得比過去的任何一個自己都更加英勇。”儒雅隨和的日本學者說這話時,眼神裡總是飽含着一種麥克尼爾看不懂的憂傷,“……上次的證據已經消耗完了,你還有什麼別的要交給我們嗎?”

“我不是很確定。”麥克尼爾在一個月之前爲了找出秘密而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把其中一些在同他手下的孟加拉裝甲獵兵交戰過程中被擊斃的叛軍成員的屍體丟給了島田真司,事後他以同樣的賭徒思維讓能夠參加戰鬥的戰友們蒐集更多的屍體,“全都交給你了,島田。現在我們失去了在東孟加拉一半以上的情報網絡,也許只有你能幫助我們找到這個項目背後的那些秘密。”

“有獎勵嗎?”島田真司半開玩笑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我傾向於說:沒有。過去的七十多年裡,我在各行各業見到過許多奇怪的現象,其中一條定律就包括——對於最擅長做某件事的人的獎賞就是讓他們遠離那個崗位、不必親自從事這項工作。從效率上來講這很浪費,儘管這樣做確實對某些受苦的人而言是最大限度的尊重。”麥克尼爾移開了視線,“你和舒勒的想法,我不是很理解,但我會尊重你們的意願。談報酬和獎賞對你們來講好像是一種侮辱。”

擔心這些話只會讓島田真司開始怠工的麥克尼爾想錯了。幾天之後,藉故來東孟加拉確認測試用機甲工作效果的舒勒路過麥克尼爾的所在地,又一次藉着閒聊的機會向麥克尼爾簡要地說明了島田真司當前的進展。

天知道島田真司是怎麼用屍體來還原出【記憶】的,這不是麥克尼爾所能理解的。排除掉那些干擾因素之後,一些細節同麥克尼爾此前的猜想相差無幾。那些從印度東北地區南下的叛軍確實是被某些人故意放走的,而他們來到東孟加拉是爲了在逃跑的同時奪取一些可能會對他們的事業有所幫助的秘密武器。

“就是說,叛軍也知道生物武器的事情?”麥克尼爾頓時緊張起來,他裝作繼續檢查機甲的動作,並讓除了舒勒之外的其他人離得遠一些,“聽起來不妙,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把帕克運輸的那些東西當做——等一下,難道說他們掌握了泰倫礦業公司參與其中的確鑿證據?”

“這樣講太荒謬了。”戴着眼鏡的光頭瑞士學者仰望着高大的機甲,他更願意讓它在工程項目中發光發熱,“爲叛軍提供消息的人、把叛軍放走的人……這些都是個未知數。島田和我說,遺憾的是你沒能抓到參與襲擊伯頓的人,不然我們也許已經找出伯頓被人盯上的真實原因了。”

“沒關係,我會想辦法繼續注意這些。”麥克尼爾嘆了一口氣,他後退了幾步,和舒勒並排站在一起,欣賞着看上去整潔了不少的機甲,“NOD兄弟會有很多不堪入目的罪行,但我還是想說和他們的人形機甲並肩作戰的感覺並不壞。”

但眼下的麥克尼爾並沒有能力去隨心所欲地抓捕可能同此時有關的俘虜。他不清楚島田真司那邊的情況,只知道用死人做測試的效果當然要比用活人差得多。問題也出在這裡,往加爾各答方向偷運俘虜的成本和代價都過於高昂,是如今的麥克尼爾暫時承擔不起的。此外,大海撈針一般地肆意抓捕任何看上去可疑的對象又只會加重島田真司的負擔。

11月14日這天,一籌莫展的麥克尼爾接到了去和白袍大齋會志願者一同統計最近難民所需物資的工作。迫不及待地打算啓程前去尋找斯塔弗羅斯的麥克尼爾驚訝地發現前來同他協商的正是斯塔弗羅斯本人。

“看得出來最近來拜訪你的人應該不少。”希臘人一眼就從麥克尼爾的表情上發現了端倪,“路還很長,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整理最近的發現。”

“但願如此吧。”麥克尼爾擠進了卡車裡,讓斯塔弗羅斯開動車子,“現在想來,我仍然覺得這是個恥辱。伯頓失蹤了,他委託帕克用來充當證據的貨物也被別人搶走了,更要命的是在這活見鬼的一切發生之後,我們甚至不知道該去報復誰。”

“那麼,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斯塔弗羅斯慢吞吞地把車子駛上了仍然泥濘的道路,“你還記得【灰色樂隊】嗎?”

“當然。那是叛軍在東孟加拉建立的一個地下情報網絡,以廣大的難民爲基礎,以少量類似白袍大齋會中的大亨信徒那樣的精英爲骨幹。”麥克尼爾說起這事就咬牙切齒,“可恨的是我們一直沒能把他們挖出來。”

“我在印度的一位……高級線人向我提供了一些同當時在邊境地帶負責防務的軍官們相關的資料,這些人幾乎全都有着自己的副業。由於東孟加拉的危機,他們又多了幾項新的副業。”希臘人的語氣十分平緩,令麥克尼爾幾乎聽不出情緒起伏,“好像是那個什麼……克哈聯合體,對。”

麥克尼爾還記得這個名字,伯頓曾經在通訊中提到過同生物武器項目有關的可疑機構。“這樣倒是說得通了,但是那些人有什麼必要去勾結叛軍呢?那羣窮鬼根本買不起他們的任何產品。”

“話是這樣說,他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叛軍相信世上有爲了利潤而寧可向劊子手出售絞索的蠢貨,而那些主導這個項目的人也覺得他們不必認真選擇測試對象。”斯塔弗羅斯轉動着方向盤,讓車子拐上另一條道路,“目前我尚不清楚蒙斯克在這些糾葛裡扮演的角色,但可以確定的是,蒙斯克在和伯頓互相利用的過程中比伯頓早下手了一步。事實上,他的行動幾乎稱不上暗害,因爲一些會導致危險人物有機可乘的小規模泄密行爲事後只會被解釋爲臨時工的粗心大意。”

好一個【粗心大意】。已經決定先拿蒙斯克開刀的麥克尼爾立即把此人列爲了危險人物,他嚴肅地對斯塔弗羅斯說,敢和印度東北地區的叛軍那樣的準NOD兄弟會激進分子勾結的人都是世上最危險的怪物之一。

“我倒覺得他不僅僅是爲了利益。”希臘人若有所思,“就我的觀點來說,這人很複雜,他可能是個投機者,但我總感覺他對各種叛亂組織有種矛盾的情緒。如果不是因爲他本人的某些顧慮,我想他也不會同意伯頓提出的那些只會讓他繼續賠本的計劃。”

“……此話怎講?”

“直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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