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廠地處郊區，這一天開過來了一輛奔馳S600，十二個缸的。
馬宇明和張猛從車上走下。車是借的王德發的。
馬宇明走在前面給張猛開路。
“張少，您小心點腳下......”
“唉你們廠的廠長在哪呢？我們張少爺來談生意了！”
“啊，廠長不在？那有沒有管事的？叫一個出來，快點，否則我們走了，那可就是你們的損失了！”
......
二毛廠的廠長辦公室。
廠長方忠透過玻璃看到院子裡的情形，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來的人挺橫的。一男一女，女的還是個小姑娘。談生意帶着小姑娘？這是怎麼個流行趨勢，方忠有點摸不透。
他打算先試探試探。
“劉會計，你去會一會這兩個！我當你的下手。”
廠子的會計叫劉明，人猴精猴精的，聽到廠長吩咐立馬會意。
會議室裡，張猛掏出了zippo打火機，抽出了一根華子點上了。
“二位，哈哈，你們好，我是咱們廠子的會計，姓劉，你們叫我劉會計就好。這一位是我們廠子的車間主任方主任。”劉明說着向張猛伸出左手。
“打住！知道我們少爺是誰嗎？他的手也是你能握的啊？”馬宇明打掉了劉明的手。
“兩位，你們要來做生意，我們歡迎，要是來無理取鬧，不好意思，我們廠子的人也不是怕事的！”劉明有點生氣。
“嘿嘿，我們張少此次來就是代表豪達服裝廠來談合作來了，也就是給你們送錢來了，怎麼不要嗎？”馬宇明說完不理會劉明，而是轉身對着張猛說：“張少，我給你說了吧，窮鄉僻壤沒個有見識的人，咱們何必從這裡拉貨呢！反正老爺子說了，只要廠子一年盈利一千萬就讓你回去掌舵，去哪進貨不是進啊！”
張猛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一直襬弄着手裡的打火機，這時站起身說道：“也是，Z市嘛，窮的叮噹響，要不是那個什麼市長當年是我叔叔的同學，非要拉着我來開廠子，我才懶得來呢！”說罷，張猛站起身，毫不遲疑地往外就走。
“兩位怎麼個合作法？”這時劉明旁邊的“方主任”開口了。
張猛頓住了腳步。
“簡單來說我們要一批貨，就是皮質要好，而且速度要快。明天就得供貨。其次，價格嘛，我們量大，你們看！”馬宇明說。
“量大？能有多大？”
“嘿嘿，瞅見窗外的田地了嗎？把那裡都堆滿！”馬宇明沒有給出具體的數量，有多大吹多大。
“哈哈！”“方主任”笑了，“這位小朋友可真會開玩笑，把那裡都堆滿我們一年都生產不了那麼多的。”
“是嗎？你們生產不出來，那不代表別人生產不出來！”馬宇明說完再不看方主任和劉明，而是轉身對着張猛說：“張總，咱們還是從溫州進貨吧！那裡量大，價格便宜，拉到Z市和本地供貨商的價格也差不多。”
“是啊，這個張副市長可也真是的，投資招商就招商嘛，也不創造點環境，你說像我們這麼有錢的人，誰還來啊！”張猛裝腔作勢地抱怨着，接着轉身就走。
“方主任”兩個眼睛滴溜溜轉了起來。他不是聽過有人接手了豪達服裝廠的事情，因爲豪達服裝廠以前就是在他們這裡進貨的。當時他的評價就是要麼接手的老闆是個傻逼，要麼就是錢多的燒得慌，因爲豪達服裝廠欠了工人那麼多錢，還沒開工就要承擔不少債務。
難道說，這兩個是錢多的燒得慌的主？
“給你看看！我們張少是什麼人？我說就你們這樣的態度，嘿嘿，等着喝西北風吧！”馬宇明說着把一張報紙甩進“方主任”的手裡，然後去追張猛。
報紙的頭版是這樣的標題：神秘富商接管豪達服務廠，現場豪發400萬元工資！！！標題的下方就是一張照片，照片的內容是堆了整整兩行李箱的現金和笑得很開心的工人。
張猛當初打點記者的兩千塊錢作用不小，標題是馬宇明想出來的。看慣了網絡上流行的新聞報道的標題，這樣極具煽動性的標題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方主任”傻眼了，他懷疑過馬宇明和張猛裝大尾巴狼的可能，但是現在，看到報紙上的白紙黑字，他信了！這就是媒體的力量，尤其是在90年代，無論什麼報道，在老百姓眼裡，那可都是赤裸裸的真相啊！
接下來，“方主任”奪門而出！
“張少，等一等......”他大聲喊道。
張猛的一半屁股已經坐進了駕駛室，剛要關車門。
“方主任”擋住了車門，說道：“張少，我是二毛廠的廠長方忠，合作的事情咱們再談談。
“你不是車間主任嗎？咋的，這麼一會就被組織任命爲廠長了？”張猛會來事，眼睛都不帶看方忠的，就要發動車子。
“我真是是二毛廠的廠長方忠，剛纔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年頭裝大尾巴狼的人太多了，前幾天，就有個合成了個和首富嘉城的照片，說是要來拉貨，最後被我給識破了，趕走了！”
“呦，你還挺謹慎的。”馬宇明笑了。
“哈哈，不瞞您說，咱們管着國家的廠子，啥事都得上心您說是不是？”
快別給自己戴高帽了，明明是那小子照片弄得太假了，自己的腳都騰空了，要不你會看得出來，恐怕皮子早就供了都不知道幾車了。劉會計聽了方忠的話在心裡嘀咕着。
“唉，看在你對國家這麼忠心，對人民給你的權利這麼負責的份上，我就再聽你說幾句！”張猛表示很無奈，下了車。
方忠的會議室。
“實話給你方廠長說了吧。我們張少負責集團在整個西北大區的滲透工作，至於什麼集團，你也少打聽，我們不想泄露集團的經營計劃！”馬宇明吹得很大。
“嗯，明白，不該問的我絕對不問。我就想知道咱們接手豪達服裝廠之後，打算怎麼幹呢？”
“嘿嘿，LV聽過吧？夏奈爾聽過吧？愛馬仕聽過吧？”馬宇明笑着說。
“嗯，聽過，人家不會要我們的皮子的！”方忠會錯了意。
“廢話，我說的是我們張少以及張少身後的勢力就是要藉助此次西北大區的滲透工作，打造出屬於咱們中國人的頂級品牌！”
“啊？那咱們的投入是多少呢？”
馬宇明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萬？”
馬宇明搖了搖頭。
“五千萬？”
馬宇明再次搖頭。
“五個億？”
“對咯，這還只是第一步的投資。目前來說，總的規劃就是先把豪達服裝廠弄活，初期從鞋子、服裝、包包開始，後面陸續什麼香水、彩妝等等一系列產品都會上！”
“張總，沒的說，只要你們從我這裡拿貨，今天下定金，明天就送貨！”
“定金？你他媽瞧不起誰呢！”張猛怒了，騰地站起身。“老子做生意從來沒有過定金一說，要麼就全款一次性付清，要麼就直接拿貨，年底一次性結清！”
“那咱們這次合作您是打算怎麼付款呢？”方忠小聲問。
“小馬，香港來的那五千萬資金什麼時候到賬？”張猛看向了馬宇明。
“八月底吧。”馬宇明回答道，接着攏着一隻手在張猛耳邊，用方忠將將能聽到的聲音說：“這筆錢先不能動啊，建新廠買地都需要花錢，東京的那一億美金正在報關，上下打點中，過來後，才能動啊！”
“放屁！”張猛一聽就火了，買個幾車皮子你的意思是讓我先賒賬？我能丟得起那個人？”
馬宇明一下子被張猛罵紅了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少，您消消火，消消火。”方忠主動勸解起來，接着又說：“不就是幾車皮子嘛，我先給您送到廠子裡去，您就當賣我個面子，先欠着，九月底再結賬，您看好不好？”
“那先欠着？”
“對對，欠着，只要咱們把購銷合同一簽，貨您隨時拉走！”
“當賣你個面子？”
“嗯嗯，就當賣我方某人一個面子，貨款先欠着！”
“那給我先送十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