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海蓮娜的錨
新學期的鐘聲似乎更加急促，五年級的學生們如同蜜蜂般忙碌，穿梭於教室之間，聆聽着教授們對OWLs考試的重要性和挑戰的詳細解說。
賓斯教授以他一貫平淡的腔調，毫無感情的講述巫師與巨人的戰爭：“山嶺巨人，這些古老的生物，曾經是英格蘭羣島上的原生居民。”
“隨着巫師從弗爾德爾航行至英格蘭羣島，他們發現自己時刻面臨着巨人的生命威脅。”
哈利波特坐在教室的後排，眉頭微微皺起。在他的心中，巨人應該是像海格那樣忠誠而溫暖的。而賓斯教授念出的巨人，與他心中的形象相去甚遠，是野蠻又無禮的。
“巨人的性情兇殘，即使是面對自己的同類，也毫不留情。它們集結起來，對錶達友好的巫師發動進攻。第一批巫師的聚居地遭到沉重的打擊，它們用巨石摧毀一切。”
“在最初的百年間，因巨人而喪生的巫師數以百計。”賓斯教授的聲音毫無變化，清冷平淡的講述：“當巫師們決定在這片土地上建立魔法部時，巨人的首領掀起決戰。”
“那是一場殘酷無情的戰爭，巨人造成大量巫師的死亡，同樣被巫師魔法趕回山谷和森林。第一次戰爭結束後，它們讓出南部領土，遷往北方……”
賓斯教授絮絮叨叨的講着，完全不顧及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垂下了頭，陷入了沉睡的邊緣。
在這門不需要魔法實踐的課堂上，他只需要學生保持安靜。
在這漫長的一個半小時裡，他機械般地敘述着巨人如何從英國魔法界的歷史中漸漸消失。他的聲音中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就像是在講述說明書。
羅格不時在筆記本上記下要點，把教科書上遺漏的細節補充進去。他記錄下了從查理大帝時代西渡而來的巫師們最初的不利局勢，以及他們是如何逐漸組織起來，將巨人逼退到森林和山脈的深處。
客觀地看，英國魔法界實際上是不請自來的侵略者。作爲這片土地的原住民，巨人在連番戰爭中失去了他們的家園。它們被屠殺、被驅逐，最終被巫師圈養在山脈中，等待慢慢滅絕。
“這就是文明。”羅格在筆記的最後部分寫下了他的深刻感悟，“從來不是文明掌握科技或魔法，而是掌握科技或魔法的才能自稱文明。”
作爲巫師的一員，他對巫師先輩們在戰爭中的勝利感到自豪，他爲他們的勇氣和智慧而驕傲。對於那些在歷史洪流中失敗的弱者，他也願意慷慨的施捨一點點同情。
勝利者書寫歷史，而失敗者只配成爲註腳。
在魔法部宏偉的門廳中央，矗立着一尊光芒四射的純金雕像，它無聲地訴說着巫師們輝煌的成就。
那組羣像雕塑中最引人注目的男巫形象。他高大、氣質高貴，高舉着魔杖，彷彿在向天空挑戰。
圍繞在這位男巫周圍的是美麗的女巫、馬人、妖精和家養小精靈，他們都以無比崇敬的目光仰望着他。
羅格的羽毛筆在本子上排出長短不一定的線條，將雕像速寫下來。蒼勁有力的墨線，用最簡單的方法勾勒出它的莊嚴和力量。
或許在許多人眼中，這尊雕像只是巫師的自戀和自我標榜，至少馬人和妖精絕不會真正崇拜人類。
但是，在強有力的魔法下，在一場又一場戰爭的勝利中，作爲戰敗者的其他魔法物種別無選擇，只能低下它們高貴的頭顱。
隨着下課鈴聲的響起，學生們如釋重負地涌出教室。羅格走向賓斯教授，禮貌地請教：“教授，您認爲這次和伏地魔的戰爭能取得勝利嗎？”
“伏地魔？”賓斯教授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他愣了愣，彷彿從遙遠的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
“他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戰爭不是結束了嗎？”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努力理解羅格的問題。
“請稍等。”賓斯教授突然提高聲音，叫住了正要離開的羅格，“我不清楚魔法界正在與哪個種族交戰，但歷史告訴我，巫師總是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但這次是巫師與巫師之間的戰鬥。”
“又一次內戰嗎？”賓斯教授的虛幻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彷彿回想起遙遠的過去，“這讓我想起了中世紀的貴族戰爭。農民和裁縫或許能戴上騎士的盔甲，但決定戰爭勝負的永遠是貴族的數量。”
“儘管我們是巫師，但這個道理依然適用。”賓斯教授說着，從衣服裡掏出《魔法界戰爭通史》，將其遞過去，“巫師，就是戰爭中的貴族，我們纔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他笑着穿過牆壁，離開了空蕩蕩的教室。羅格看着眼前懸浮在空中的虛幻書籍，不知道怎麼才能將它帶走。
“海蓮娜？”羅格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在場後，從無痕拓展包中取出拉文克勞的冠冕。
幽靈小姐好奇的探出身子，就像鑽出漂流瓶的許願精靈一樣，兩條腿還留在冠冕裡。她望着熟悉的教室，輕聲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萬一被皮皮鬼或者血人巴羅就會很麻煩……”
“能幫忙收下這本書嗎？”羅格指了指身前，海蓮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輕而易舉地將書拿在手裡。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說道：“太好了，終於有新書看了。我都把自己的藏書翻了幾百遍了，都快無聊死了。”
“你不能去圖書館借閱嗎？”羅格好奇地問道，“平斯夫人應該攔不住幽靈吧？”
“你覺得我能拿得起來嗎？”海蓮娜白了他一眼，解釋道，“就像你拿不起幽靈的書一樣，我也拿不起物質的書。”
“不是所有幽靈都像皮皮鬼一樣，能夠影響物質世界。我多次懷疑，它壓根不是幽靈，而是整座城堡的一部分。”
羅格暗自思忖，心中默認了她的觀點。皮皮鬼確實與衆不同，自從霍格沃茨創立之初，它便存在了。 它與那些虛幻的幽靈不同，它擁有實體、能夠穿牆漂浮，甚至與實體世界互動。
“或許它真的是隨着霍格沃茨的建立而誕生的。”海蓮娜一邊翻閱着新書，一邊將它巧妙地塞進口袋，“你知道的，房子裡有精怪，總是偷偷挪動桌椅。城堡也一樣，皮皮鬼天生就是爲了惡作劇。”
“或許你應該參觀下別的魔法城堡，它們肯定擁有類似的存在。”
海蓮娜的話讓羅格想起了阿茲卡班，那座曾經是黑巫師的城堡，它的牆壁黑暗而陰冷，是攝魂怪的滋生地。
在伏地魔攻破阿茲卡班後，魔法部長藉機廢除了它，實現了多位前任部長的夙願。現在，被審判確定爲有罪的巫師，都會被傲羅們押送到澳大利亞的麥克唐納。
“送你書的幽靈真是個好幽靈。”海蓮娜輕聲感嘆，“我們這些存在於生與死之間的人，所有的書籍都是我們記憶的一部分。”
羅格第一次聽說幽靈之書如此特別，臉上不免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是說，賓斯教授把這本書送給我，他就會失去與之相關的所有知識？”
“不，羅格，這並非是記憶的喪失，而是身體的。”海蓮娜表情嚴肅的糾正道，“這與攝魂取念那種魔法不同，它是不可逆轉的，是一次性的。就像……就像身體的某個器官，送人就沒了。”
“所以，羅格。”她停頓了一下，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着他，“你一定要在還有呼吸的時候多吸取一些知識。這樣，當伱成爲幽靈的時候，我就能從你那裡得到新的知識。”
“呵呵。”羅格冷笑一聲，毫不介意的拒絕道：“那你猜猜看，我是否願意交給你？”
“哼，本小姐有的是手段！等到那一天，我會親手把你按在案板上，一層一層……就像剝洋蔥一樣，把你腦子裡的知識都掏出來。”
“哎呀，聽起來真滲人。”羅格淡淡一笑，對她的威脅並不在意。
海蓮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她轉過身，重新回到了冠冕之中。隨着找回母親的遺物，她心中的執念逐漸消散，甚至身體隱隱飛去死亡的世界。
儘管她對死亡並無恐懼，但她並不喜歡那個黑暗、單調且無聊的地方。她寧願成爲幽靈，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永恆地觀察着魔法界的變遷。
爲了實現這個目的，海蓮娜巧妙地在羅格的不經意間，於他的體內植下了一道隱秘的魔法錨。
這是一種特殊的幽靈魔法（更像設立新的執念），它靜靜地潛伏着，讓海蓮娜憑此長留物質世界。
羅格死亡的時候，纔是錨生效的那一刻。即便他完成所有的夙願，了無遺憾，也只能成爲幽靈留在這裡。只要海蓮娜沒掏完他體內的知識，她就永遠留在這裡。
對於這種詭異的手段，羅格毫無察覺。因爲它不存在羅格的身體或靈魂中，而是在海蓮娜的心中。他只是把這段對話當作了一場輕鬆的笑話，匆匆趕往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堂。
地牢教室一如既往地籠罩在一片幽暗之中，教師桌上的那盆來自熱帶雨林的毒箭草，似乎在靜靜地等待着學生的到來。今年，又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同時上課。
“安靜。”斯內普教授的目光冷冽如常，他迅速地掃視了一圈教室，反手關上了沉重的木門。
其實不用說話，僅僅他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就能呵止所有竊竊私語。
“在分院儀式後，我依然有必要提醒你們，明年六月，你們將面臨一場對你們魔法學習生涯至關重要的考試。”
“你們將有機會展示自己在魔藥配置和使用方面的知識。儘管……”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這個班上有些人，確實反應遲鈍！”他的目光從納威身上移開，最終落在哈利……旁邊的羅恩身上。
或許是麥格教授的實驗，想看看級長一職能否激發韋斯萊的勇氣，並讓他通過成績來證明自己配得上胸前的徽章。
但恕斯內普直言，韋斯萊的勇氣從來不是太少，而是太多。那枚級長徽章，不會帶給他任何提升，尤其在成績方面。
“我希望你們都能在OWLs中勉強及格，否則……我會很生氣！”斯內普幾乎一字一頓的威脅道，讓下面學生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當然，過了這一年，你們中許多人都不能再上我的課了。”斯內普臉上泛起一絲輕鬆的笑容，彷彿看到了解脫的曙光，“我只挑最優秀的學生進入NEWT魔藥班。也就是說，你們有些人將不得不說再見。”
他說這話時，目光在哈利波特臉上停留着，而哈利則毫不畏懼地回瞪回去。哈利和羅恩一樣，心中涌動着一種惡狠狠的爽快感。一想到今年是最後一年魔藥課，幾乎忍不住要大聲歡呼起來。
斯內普教授的目光再次掃過全班，他的聲音柔和了一些，但仍然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想，當你們和他們告別的時候，那將是一種特別的愉快。”
不過，他依然用屬於自己的方式鼓勵道：“再堅持一年，無論最後成績如何，我希望你們都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按照課程計劃，今天我們將配製一種在考試中常見的魔藥：緩和劑。”
羅格微微一笑，佩服斯內普老師的策略。所謂的緩和劑，就是爲OWLs考試押題。另外，緩和劑擁有平息煩躁和焦慮的功效，對於備考的學生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我要先教你們認識蛇人。”他的薄脣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語氣中帶着一絲輕快，顯然對接下來的內容感到得意：“這本應該是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負責的內容。顯然，盧平並不稱職。”
他輕輕揮動魔杖，一個封閉的玻璃櫃從地下緩緩升起。數根鐵條緊緊束縛着蛇人的四肢，更是在昏昏倒地的魔咒中沉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