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從東歐魔法森林帶回來的鳳凰蛋,因爲生命透支過的原因,依舊陷入沉睡中。它的外殼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弱的金紅色光芒。
羅格從貝貝手中接過它,剎那間,一股暖流穿透蛋殼,直達他的內心深處。來自生命的溫暖能量開始滋潤着他的靈魂和身體。
他驚訝地發現,佈滿皮膚的水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他感到一陣如釋重負,輕聲呢喃:“謝謝你,小傢伙。”
“呼……”羅格長舒一口氣,抱着鳳凰蛋漂浮在水面上。這一刻,他彷彿與整個世界融爲一體。
冬日的寒風夾雜着耀眼的陽光,一波又一波,奮力吹皺湖面。羅格眯着眼睛,感覺自己窩在夏日涼爽的空調房中。
外面46.2度,屋內16。他裹着柔軟的棉被,愜意地躺在清涼的藤席上,將腦袋深深地埋進蓬鬆的枕頭裡。
旁邊的小桌上,還放着半個冰鎮西瓜和一杯加冰冒着絲絲涼氣的可樂。杯子結滿了水蒸氣,顆顆晶瑩飽滿……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不知不覺間,他的心跳傳遞到鳳凰蛋中。一種神秘而微弱的律動,正與他胸膛裡的心臟漸漸同步。
朦朦朧朧中,羅格的視線被一團躍動的火苗吸引。那火苗宛如一隻金飛賊,在空中快速飛舞。它像精靈一般敏捷優雅,又難以捉摸。
羅格忍不住伸手去捉那躍動的火苗,心中充滿了好奇和期待。火苗彷彿有靈性一般,故意在他的指尖停留了一秒,就在羅格以爲自己要成功時,它卻俏皮地跳開了,讓他撲了個空。
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失之交臂,火苗總是在最後一刻靈巧地逃脫。羅格看着它在自己眼前耀武揚威,不禁啞然失笑。
“好吧,好吧。”他無奈的放棄註定徒勞的努力,“你贏了,我抓不到你。”
火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反而變得更加大膽。它調皮地在羅格的眼前、鼻尖閃爍,彷彿在挑釁:“來呀,再玩一會兒。”
“走吧,走吧,我要去睡覺了。”他擺擺手,轉身便要離開。
誰知小火苗竟然急了,它急切的飄到羅格面前,擋住他離開的路。火苗不斷扇動,似乎要對他說些什麼。
最後,小火苗突然猛地發力,一頭鑽進了羅格的胸膛。
純白的夢境世界在火苗的撞擊下,宛如一面鏡子般碎裂,化作無數晶瑩的雪屑。與此同時,他懷裡的鳳凰蛋傳出一聲清鳴,光暈也更加明顯。
雲越過山巒,像一層厚實的棉被蓋在大地上。太陽往西邊挪了挪,還是刺不透它們。靜悄悄的雪慢悠悠的飄落,慢慢的給湖面加蓋上一層薄薄的冰沙。
羅格烏黑的頭髮、鬆軟的鬍鬚也變成了白色,他的鼻翼微微鼓動,在睡夢中吹走雪花帶來的瘙癢。
“啊……阿嚏……”一聲響亮的噴嚏猶如巨龍的怒吼,嚇得壁爐裡的爐火抖了三抖。
“主人,你還好嗎?”貝貝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擔憂地望着羅格。它的大眼睛裡滿是焦慮,尖尖的耳朵微微抖動。
羅格緊緊抱着鳳凰蛋,像抱着救命稻草。他在湖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雖然蛇毒造成的水泡暫時被壓制住了,但卻因此感冒了。
“阿秋……”又是一個猛烈的噴嚏,鼻涕隨之飛出。羅格急忙吸了幾下鼻子,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使勁擤着。
“你……”他剛想說話,碗中冒出的熱氣卻刺激得他鼻子發癢。話音未落,又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旁邊的桌子上,用過的紙巾皺巴巴的團成一團。它們層層迭迭,堆成一個小型的白色金字塔。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怕是會誤以爲這是某種個人活動造成的。
無可奈何之下,羅格只好把紙巾擰成條狀塞到鼻孔裡,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你怎麼不把我拉上來?”他悶聲悶氣,不得不用嘴巴呼吸,聲音聽起來像個男中音歌唱家:“幫我把火龍皮做的毯子找出,我感覺自己快要凍僵了。”
貝貝顧不得解釋,眨眼間就消失在原地,躥進樓上的衣帽間。
“主人,是貝貝的錯……”
“好了,我只是抱怨兩句,別懲罰自己了。”羅格披上龍皮毯子,撫摸着懷裡的龍蛋,頓時感覺身體暖洋洋的。
“你得把壁爐燒得再熱一點。”羅格虛弱地說道。他只喝了半碗湯,但肚子已經脹脹的,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他又吩咐幾句,便裹着毯子抱着鳳凰蛋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火光在他蒼白的臉上跳動,映出一片紅暈。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了他的夢境:“羅格?羅格?!”
羅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視線慢慢聚焦。窗外一片漆黑,沙發邊卻站着一羣人,他們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擔憂、又有玩味。
“感冒了嗎?”傑西卡心疼的把他抱在懷裡,看着兒子憔悴的樣子,溫柔地吻着他的額頭,“媽媽帶你去聖芒戈魔法醫院。”
一個穿着長袍的魔法部職員提醒道:“夫人,威森加摩的傳票……”
傑西卡猛地轉過頭,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不要給我提什麼傳票,什麼威森加摩!”
她像一頭髮怒的母獅,狠狠瞪着眼前的魔法部職員,“沒看到我兒子生病了嗎?滾開!”她憤怒的咆哮道。
羅格被這突如其來的喧鬧驚醒,虛弱的坐起來。
“媽,我沒事。”他揉着眼睛,發現感冒的症狀已經消退,但體溫依舊很低。
他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龍皮毯子,有些困惑地詢問:“威森加摩上班了嗎?現在還是假期吧。”
那位魔法部職員咳嗽了一聲,看起來鬆了口氣,似乎很高興話題回到了正軌:“咳,羅格,威森加摩沒有假期。”
對方擡腕看了眼手錶,時針剛剛過12點,“如果我沒算錯,明天這個時候,聖誕假期就結束了。”
“啊??也就是說,今天是假期最後一天!”羅格驚訝的張大了嘴,喃喃自語,“我只是睡了一覺啊。貝貝!”
“主人,您叫我?”
“我睡了幾天?”
“三天半。”
“這麼久?”話音未落,他的肚子突然發出一陣洪亮的呼嚕聲,彷彿在抗議。
傑西卡聽到這聲音,更加擔憂了。她又急又氣地說:“別管睡了幾天了,先跟我去醫院檢查身體。然後再好好吃一頓,伱聽聽,肚子都知道餓了。”
“媽,我已經不發燒了。”羅格試圖安撫母親,同時偷偷瞥了一眼桌子。
他鬆了口氣,發現自己之前製造的“豐功偉績”已經被貝貝打掃乾淨。這要是他們衝進來看到那堆裹着粘稠、不知名液體的紙團,他可就百口莫辯了。
“不信,你摸摸。”
傑西卡半信半疑地將手背放在羅格額頭上,稍稍放心地點了點頭:“確實不燙了,但爲什麼這麼涼啊?感覺比正常體溫都要低。貝貝,去樓上再拿幾件合適的衣服。”
羅格半開玩笑的說:“可能是餓的吧。”
“咳……”威森加摩派來的職員非常煞風景。沒等母子二人說完,就強硬的插入對話:“羅格,請跟我們去一趟威森加摩。”
“現在?”
魔法部職員點點頭,語氣十分堅定:“沒錯,就是現在!”
他似乎想到什麼,安撫道:“你不用擔心,如果一切順利,你能趕上明早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
他擡起手臂,向傑西卡和羅格展示威森加摩的傳票。在吊燈的照耀下,一張精美的卷軸緩緩展開,上面用優雅的花體字寫着:
編號:WM-1996114-0001
尊敬的羅格·特拉維斯先生:
根據《魔法保密法》、《魔法生物保護法》以及《巫師行爲準則》等相關法律法規,威森加摩現將您傳喚至威森加摩法庭,就您在執行任務期間涉嫌傷害人質一事進行【質詢】。
請您務必在【1月14日2點】前抵達指定地點,逾期未到將視爲放棄申辯權利,威森加摩有權依法對您作出相應處罰。
羅格的目光落在卷軸下方那個鮮紅的威森加摩印章上,那深紅色彷彿在嘲笑他的處境。
他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語氣中充滿了諷刺:“你們就這麼閒的慌嗎?今天就開始工作了,還是凌晨。”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羅格話中的諷刺,或者是選擇性地忽視了。他只是公事公辦地回答:“威森加摩爲了維護魔法界的正義和秩序,一直都在工作。時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公正。”
話音剛落,他的同伴低聲嘀咕:“不就是國際魔法聯合會和美國魔法國會要聯合調查此事,部長沒頂住壓力嘛。”
儘管他的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屋內,這句話依然清晰可聞。
“呵,聽起來像是一場隱秘、骯髒的政治操弄和交易。”羅格挑起眉毛,語氣裡透露着鄙夷,“威森加摩來者不善啊。”
“只是一場普通的質詢……”
羅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眼神銳利:“凌晨兩點的質詢?我看是秘密審判吧。”
傑西卡聽到這裡,母性的保護欲如同潮水般涌來。她根本不在乎威森加摩到底有什麼打算,只關心兒子的安全。
她果斷地拉起羅格的手,朝壁爐走去,聲音堅定而充滿威脅:“逾期就逾期,有本事讓阿米莉亞派傲羅來抓我們。”
“現在,滾出我們的莊園,我要帶我兒子去醫院檢查身體。”她轉過身,眼神如刀鋒般銳利,直視那魔法部職員們。
對方面面相覷,連忙喊道:“傑西卡夫人……”聲音明顯帶着慌亂。
“媽,我沒事的。”羅格輕輕拽住已經邁開步子的傑西卡,微微搖頭。
他輕聲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去一趟就去一趟。反正魔法部和聖芒戈都在倫敦城,就當是去散步了。”
傑西卡勸了幾次,但始終拗不過兒子的堅持。最終,她無奈地點點頭,但眼神中的擔憂絲毫未減。
不過,她盯着魔法部的職員們,語氣冰冷且充滿威脅感:“今年魔法部休想收到特拉維斯家族一個納特的捐助。”
面前的巫師們尷尬的張張嘴,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他們在心裡哀嘆:我也是領工資的,你們這些大佬打架,最後受傷的還是我們。我明年的年終獎啊~~~
今夜的威森加摩有些冷清,正面高臺上坐着十幾位巫師。他們身着紫紅色長袍,左胸前繡着精緻的銀色“W”,每個人的表情都嚴肅而莊重。
在他們的左手邊,坐着來自美國魔法國會的代表。他們胸前佩戴着獨特的徽章,神情專注,時不時低聲交談。
右手邊,則是英國魔法界的重要人士,羅格的目光掃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鄧布利多校長、盧修斯、隆巴頓夫婦、小天狼星……
格林格拉斯夫人朝他溫和的笑了笑,暗暗給他加油鼓勁,這讓羅格的心裡稍稍暖和了一些。
不過他的眼神依舊沉重,因爲高臺上,鳳凰社的成員佔據了二分之一,剩下的纔是純血家族的巫師。這個比例意味着,鄧布利多可以影響最後的投票結果。
羅格明白,自己必須認真對待每一個問題,儘量說服高臺上的每一位巫師。
在他身後,坐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巫師。他們大多打着哈欠,看樣子剛剛被人從溫暖的被窩中薅出來。其中既有傲羅、普通職員,也有對角巷的商鋪老闆、家庭主婦。
“咚咚咚!”突然,一陣沉重的敲擊聲響徹整個廳堂。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到了前方。阿米莉亞·博恩斯站在那裡,她的存在讓整個房間的氛圍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自從鄧布利多被威森加摩罷免後,阿米莉亞作爲魔法部長,不得不兼任首席魔法師的職務。這並非她的本意,但爲了魔法界的和平和穩定,不得不承受這一切。
就在去年,她主持了對老巴蒂·克勞奇的審判,剝奪了他所有的榮譽並判處永久監禁。
如今,聖誕假期還沒過完,她又站在這裡,準備對羅格發起質詢。
威森加摩的巫師們很快從低聲的交談中安靜下來。阿米莉亞戴上嚴肅的方形眼鏡,開始翻閱手中的彙報檔案。
在寂靜的圓形房間裡,只有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圓心的木椅上,那裡坐着等待被質詢的對象,羅格·特拉維斯。
羅格坐在審訊椅上,神色平靜。相比於他離開阿茲卡班後那場座無虛席的審判,如今的場面對他而言確實算得上是小菜一碟。
他轉頭看向母親傑西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笑容,讓她不要擔心。
對於這場質詢,他已經有了主意:假話不要說,真話不全說。
阿米莉亞專注地盯着手中的文件,聲音莊重而公式化:“【質詢】,羅格·特拉維斯在麋鹿任務中所犯的錯誤……”
“異議,女士。”羅格突然開口,聲音清晰而堅定。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着寬大的座椅扶手,像是一個小號的審判錘,語氣中更有一絲挑戰的意味。整個大廳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而陷入短暫的寂靜。
阿米莉亞緩緩擡起頭,臉上沒有顯露出被打斷的惱怒,反而流露出一絲好奇。
她摘下眼鏡,目光直視羅格,聲音專業且冷靜:“你的異議在什麼地方?”
“兩個。”羅格挺直了背脊,舉起兩根手指,“第一,什麼叫麋鹿任務?第二,在沒有投票前,行爲只是行爲,但無法定義爲錯誤。”
“這裡是威森加摩,法律的神聖所在。各位有資格投票的先生們、女士們,你們將決定每一次正義幾何。”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大廳頓時響起一陣低聲的議論。有人驚訝於羅格的膽量,有人對他的論點感到興趣,還有人對這種打斷程序的行爲表示不滿。
羅格能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接着說:“我並非衝撞庭上,而是講述一個客觀事實:不要用道德自我代替法律視角。”
“在質詢結果出來前,我本人的行爲只在道德層面存在善惡判斷,並未得到法律審查。更何況,正是因爲我的行爲存在爭議,所以纔有了這場午夜質詢。”
這番話在大廳裡引起了更大的騷動。一些巫師開始低聲交談,有人點頭贊同,有人皺眉思考,還有人顯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