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別看209.1高地上到目前爲止已是一名機槍兵犧牲,副射手受傷,一名步槍兵中彈,只有12名士兵還能戰鬥!
但三杆半自動步槍和兩杆MP28衝鋒槍任存,加上由副射手重新架起的那挺捷克輕機槍,依舊還能保持足夠強的連續火力!
而且各戰位都精心設置了防彈沙包,除非是4班士兵把身軀擡得太高,否則以仰角射擊的日軍很難精準命中他們,尤其是21師團的士兵平均素養和常設師團的單兵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的基礎上。
100多名日軍硬是死死的被壓制住,包括還剩30多人的決死小隊。
在超過20多分鐘的交戰過程中,他們不是沒有試圖做出站起身高呼‘板載’來個板載衝鋒。
但兩杆部署在高地上一左一右的兩杆德制衝鋒槍數秒鐘就橫掃傾瀉而來的五十發子彈,將數名日軍步兵擊倒在地。
行,你們連續火力兇猛,那老子慢慢趴,趴到五六十米的距離再衝鋒,看你們拿什麼阻擋我們,日軍的決死小隊成員們不是沒拿出過堅韌。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塊小小高地上竟然還藏着一門‘迫擊炮’!
實在是,不是迫擊炮,什麼人能將手榴彈投到如此遠的距離上?
在看到日軍的前鋒抵近至80米左右的距離後,曹老闆收起自己的步槍,來到專屬自己的戰位上!
那是一塊整個戰壕中最寬的圓形區域,前面是高高的戰壕和沙包,阻擋着可能的子彈射角,邊上是個有臺階的觀察位,可供曹老闆觀察日軍步兵位置,緊急時刻也可由其他人口述日軍步兵大致距離和區域。
整個區域面積達8平米,可給予曹老闆一定的助跑距離以及能完全站立的空間。
這樣的情況下,曹老闆最遠的投擲距離甚至能達到90米以上,堪稱人型‘迫擊炮’!
這其實也是尖刀排少尉排長將4班一個班放在209.1高地上的原因之一。
除開曹老闆這個奇葩擲彈手,誰也無法將手榴彈的攻擊距離達到90米!
於是,延時長達六秒的手榴彈在跨越80米的空間後,基本上都是凌空爆炸,360度無死角的彈片飛濺對於此時的日軍決死小隊而言,簡直就是噩夢!
甚至有種前進的越堅決,死的越快的錯覺!
連續數次,原本人數高達55人的決死小隊僅存33人,其中的22人不被德制衝鋒槍的9毫米手槍彈擊中,就是傷於長柄手榴彈的破片。
MP28衝鋒槍的有效射程不過150米,說實話在敵我雙方較遠距離的野戰中並不是最優選擇,但其火力兇猛且裝備的大口徑圓彈頭子彈威力極大,一旦命中對手,就會讓對手失去作戰能力。
可在這樣的戰場上,失去戰鬥力幾乎就意味着死亡,決死小隊日軍只有有限幾人被醫護兵從最前沿拖下,大部分都還躺倒在山坡上。
他們唯一生存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同僚們能攻克這個高地。
可現在這種態勢,顯然很令人絕望,中國人的近戰火力兇猛的讓他們錯以爲走錯了戰場。
這那裡是國內報紙報道的火力貧瘠的中國軍隊,該不會是那些該死的西方人蔘戰了吧!
而相較於那些絕望的傷兵們,還趴伏在山地和植被後面的日軍步兵們同樣面臨抉擇。
後退,有可能生有可能死,但前進,無疑死定。
在可以繼續呼吸與將生命獻給帝國的信仰的抉擇面前,山坡上的日軍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當然不是前進,而是撤退。
還活着的兩個步兵小隊長都向同樣在艱難做抉擇的大尉指揮官請求撤退。
戰至此時,中國人都還只出動了一門‘迫擊炮’就已經讓決死小隊傷亡近半,後續跟進的兩個步兵小隊又傷亡超過10人,失敗已經註定,再堅持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徒勞的用帝國勇士的生命給中國人的軍功章上增添金光是傻瓜才幹的事。
爲了自己能活着,日本人也是能找出高大上理由的。別看他們平時古板的令人瞠目結舌,但危急時刻,他們的腦袋瓜子一樣很靈活。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急中生智。
800米外的日本陸軍大佐臉色鐵青!
從決心以這個小高地爲整個戰線的突破口之後,橫山澤這個步兵聯隊長就親自擔當了前線指揮官的‘重任’!
負責這片高地作戰的那名少佐大隊長直接被他派到500米外的另外幾個高地前指揮作戰。
這裡,除了留下一個步兵中隊外,還有62步兵聯隊部直屬的一個加強步兵中隊,也就是聯隊軍旗護衛隊,如果再加上一個步兵炮小分隊和兩個重機槍小分隊,其總兵力其實高達600人之巨,幾乎是佔據了62步兵聯隊總兵力的七分之一。
經過連續三輪攻擊和火力試探,高地上的中國人最多隻有一個步兵排,12比1的兵力對比,還有他這個大佐聯隊長親自坐鎮,這樣都攻不下,還被傳出去的話,那他橫山家族老二的名頭恐怕都不穩了吧!
此戰,只有成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橫山澤臉上閃過一絲青氣,眼裡的戾氣讓一邊的聯隊部參謀官都渾身冒寒氣,那種感覺彷彿又回到橫山澤有一次微笑着輕輕拍打他的小屁股蛋時。
“命令,聯隊直屬炮兵中隊4門山炮,2門90迫擊炮炮火準備,目標區域,中國人0號高地山頂主陣地,十分鐘炮火全覆蓋。”橫山澤大佐的命令,讓少佐參謀官直接渾身冰涼。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原本讓92步兵炮這種直瞄炮在己方步兵進攻至中國人陣地100多米處開炮,就已經很瘋狂了。
但誰也沒想到,沒有最瘋狂只有更瘋狂,聯隊長閣下竟然命令75山炮開炮。
“聯隊長閣下”少佐參謀官大着膽子想提醒。
橫山澤卻是猛然一回頭,一臉橫肉上掛着滿滿的陰鷲將他後面的話全部堵回嗓子眼,“通知前方的岡本大尉,做好隱蔽,炮擊變緩即刻全軍突擊,佔領中國人的陣地。步兵第62聯隊第1步兵大隊的榮耀,就拜託給他了。”
“同時,請務必將我的請求轉告炮兵中隊,此次炮擊,關乎着我第1步兵大隊100餘帝國勇士的生命,關乎着整個聯隊的榮耀,請他們務必準確命中目標。拜託了。”連續下達兩條軍令之後,橫山澤的臉色放緩,很感性的來了一句囑託。
“嗨意!”少佐參謀官只能低頭接受軍令,轉身迅速離去。
橫山澤看着少佐參謀官的背影遠去,重新拿起望遠鏡注視着遠方,臉上的表情猶如鋼澆鐵鑄再無任何情感變化。
做爲曲線炮的山炮,落點比直瞄炮要更難控制的多,先前那位中隊長對拿步兵炮掩護距離目標極近的步兵進攻炮擊已經是膽戰心驚,更別說山炮了。
再怎麼是神炮手,也無法保證山炮可以將這種以範圍打擊爲戰術核心的炮精準射擊到不誤傷100多米外的己方步兵,那就更別提還在獨立4班陣地前100米苦苦掙扎的決死小隊了。
只要四門山炮開始轟擊,那還剩下的三十多人,百分之九十五的機率會成爲炮灰。
可做爲62步兵聯隊第一人,橫山澤的命令,誰也不敢不接受。
炮兵中隊的四門山炮開始根據前方炮兵觀察員傳回的數據調整炮口努力更精準的將炮彈送至山頂而不會將自家步兵送上天的同時,通信兵通過打旗語的方式將日本陸軍大佐的命令傳給了還在糾結撤不撤退的日軍前線指揮官岡本恆厚大尉。
當看到旗語的那一刻,岡本恆厚原本還只是在內心吐槽,吐槽上司毫不顧惜帝國步兵的生命,在沒有足夠炮火對山頂高地上的中國人兇猛打擊的情況下,一味的強攻只會讓步兵白白損失。
“進攻NMP!”這應該是岡本恆厚大尉此時最想說的。
但很快,伴隨着旗語不斷傳遞來自指揮部的消息,日本陸軍大尉已經被硝煙和灰塵染髒的小臉竟然奇蹟般地變白了,就跟川劇中的變臉一樣。
他真的是太膚淺了!
橫山澤的這道軍令已經不止是冷血,更是堪稱殘暴,炮兵竟然在他們還在陣地上的當口,要開炮了?
岡本恆厚很清楚一點,他若是敢不尊軍令,以橫山澤的爲人,他一定會被勒令剖腹,而且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時間撤退了,那些一定會嚴格執行上官軍令的愚蠢炮兵們應該也調整好炮口了吧!
但願,他們會打得準一點。
小臉慘白的日軍步兵大尉下達了全軍隱蔽的命令。
但其實,他的軍令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爲了躲避中國人熾烈的子彈,山坡上還剩下的100餘日軍步兵們藏得很嚴實。
“轟”的一聲,一枚炮彈在距離高地大約400米的位置炸響。
“八嘎,炮兵馬陸!”躲在一顆岩石後方的岡本大尉竭力將自己團成一團的同時,大罵己方炮兵們!
這特良的什麼準頭?這是先把自己人幹掉再去幹中國人嗎?
“調整射角,目標”800米外的日軍炮兵觀察員也汗流浹背的對着電話機狂呼!
“咻~~~”可怕的榴彈劃破長空的聲音由遠及近。
“轟!轟!轟!”連續幾顆榴彈在陣地後方爆炸。
一側高地上正把視線對準209.1高地上的尖刀排排長猛地一縮。
“所有人,隱蔽,日軍炮擊。”不用等少尉下令,陣地上的屠運生拼命的怒吼着。
其實也不用中士班長提醒,陣地上的老兵最少也佔了三分之二,在聽到炮彈劃過長空的那一刻,就忙不迭的抱着槍往最近的防炮洞裡鑽。
新兵們無論是在訓練中還是在戰前都被提醒過,一切跟着老兵學,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活下去。
經歷過一場大戰而最終活下來的,纔有資格稱爲老兵。
當然了,這只是試射,所有人都知道,隨着日軍觀測員將炮擊效果彙報給後方的炮兵,真正的炮擊馬上就會到來。
果然,在陣地上的官兵們還在紛紛往防炮洞裡鑽的時候,日軍的山炮再度開火,經過兩輪試射,終於有炮彈落到了陣地上。
4枚6.5公斤重的彈丸轟然爆炸,地動山搖,可怕的氣浪將數百平方米的塵土都捲了起來。
從未真正在炮火的洗禮中呆過的幾名新兵臉色都是蒼白的,這還是75山炮的威力,如果換成105榴彈炮,那又將是怎樣一種可怕情況?
反觀老兵們,卻是輕鬆許多,像一名下士甚至還悠閒的在有原木爲頂的防炮洞中點了根菸。
用他的話說,如果這兒都擋不住小鬼子的炮彈,那陣地上就沒安全的地兒了,該死,也只能球朝上,害怕又有個卵用?
隨着時間的推移,落在陣地上的炮彈越來越多,四門射速達10發每分的四一式山炮全速射擊無疑是可怕的,它們可以將三十餘發炮彈在一分鐘內投到這片方圓不過3000平方米的陣地上。
十分鐘時間,刨除讓炮管冷卻的時間,也足以投擲超過150發炮彈,殺傷半徑達10米的榴彈完全可以將這片陣地來回犁個四五遍。
不過,相對於陣地上還有防炮洞可躲的4班官兵,位於陣地下方百米處的日軍決死小隊,那臉色,才真叫一個面如死灰。
。。。。。。。。。
當從頭頂上劃破長空的第一顆榴彈在隸屬於中國人陣地的位置轟然炸響的那一刻。
這幫所謂意志最堅定的大日本帝國皇軍們就知道,他們被拋棄了,被上官冷血無情的拋棄了。
隨着彈幕徐徐拉近,一顆有一顆榴彈狠狠地砸到距離他們近在咫尺的中國人陣地上,炸起漫天煙塵和火光。
本應充滿了幸福的他們卻是愈發渾身冰冷。
因爲,用不了太久,在陣地前沿的他們,就會成爲火光的一份子。
不是因爲中國人的迫擊炮,而是己方的山炮,無比熟悉的四一式山炮。那威力,真的是不小啊!
這一刻,他們總算理解了曾在四一式山炮炮火中苦苦掙扎的中國軍人。
絕望的都幾乎快忘了呼吸。
可是,他們依舊沒有潰散,哪怕是臉如死灰渾身發抖,卻依舊只是將目光投向小隊長戰死後接管決死小隊指揮權的牛尾次郎曹長。
嚴苛的軍隊紀律讓這幫明知必死的日軍沒有接到撤退軍令以前,是不敢退的。
現在,或許能救他們的,只有這位老牌曹長了,他要是說撤退,他們這些還四肢健全能跑能跳的傢伙或有一線生機!
卻不料,那名身形不過一米五幾但卻極爲敦實的農家子弟不僅沒有招呼撤退,反而主動站起身,兩眼爆發出令人懼怕的光,一臉橫肉臉上的油光更是讓人生悸,揮舞着手中從少尉小隊長處拿到的短至可憐的武士刀,瘋狂的嘶吼道:“勇士們,爲帝國盡忠的時候到了,跟着我,衝上去,殺死中國人。”
“沃日你大爺喲!”所有決死小隊的日軍步兵們幾乎都想用這句話迴應這個腦門在出生的時候一定被狠狠擠過的大傻缺。
他們是在胸前綁了代表武勇的白帶,但白帶可不一定就代表可以抵擋洶涌彈流的安全期,一樣會中槍的好嘛!
你特麼既然這麼勇,那就衝進彈幕中給哥幾個瞅瞅,看你是不是鋼筋鐵骨!
阿拉丁神燈中寂寞的燈神一定是聽到了這羣日軍快死小隊的願望。
很迅速的滿足了他們的願望。
還沒狂奔出二十米,一顆炮彈就呼嘯而來,在決死小隊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正好砸在距離這位可憐日本陸軍曹長不過五米外,“轟”的一聲濺起一團黑煙。
在深山砍柴鍛煉出來的粗壯而有力的大腿小腿根本無法和自家犀利火器製造的龐大能量對抗,洶涌而至的氣浪將剛剛突破底層階級的日本陸軍曹長‘小小’的身軀高高的拋起來,然後手舞足蹈的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再無聲息。
剛剛發出振聵發聾帝國宣言的決死小隊第二任小隊長死了,死在自己步兵聯隊的75山炮炮彈下。
不過他並不寂寞,那顆炮彈帶走的不止他一個,最少有兩名日軍很不幸的就在炮彈的殺傷半徑之內,沒有戰壕的他們在榴彈巨大的威力下只能像被拋棄的布娃娃,不是被氣浪捲起,就是飛濺的彈片和石頭碎片炸成一堆碎片。
被炮彈炸藥爆炸能量加速過的石頭在那一刻甚至比槍彈還要可怕,就算連續洞穿幾人還能深深的砸入地下。
決死小隊這會兒也無需再操心是逃跑還是進攻的問題了,一顆又一顆的炮彈砸來,有的落在陣地上,有的,落在陣地之前,將陣地與陣地之前徹底變成煉獄。
抵近至陣地前百米左右的四十幾名暴露於在地表的日軍步兵被炸得灰飛煙滅。
不管是已經死去的,還是負傷藏起來待援的或是僥倖在槍林彈雨中存活的,全部,灰飛煙滅。
一個整編小隊日軍,就此在步兵第62步兵聯隊第1步兵大隊的序列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