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四十五萬人的殺伐
說實話，韃靼人這般猛衝對於徐方所部的壓力真的是非常之大，甚至可以說幾次都差點被韃靼人衝破了軍陣，虧得護着兩翼的騎兵及時出擊方纔穩住了陣勢，否則的話，這會兒怕是真的被衝破了軍陣了。
畢竟此時韃靼人的損失可謂是相當大，幾乎是一半的死亡率，偌大的一個萬戶，上萬人的騎兵大軍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當中，竟然足足倒下了四五千人之多。
要不是阿魯真身死，恐怕這會兒大軍已經主動的停止了衝鋒了，就是因爲阿魯真身死的緣故，導致整個大軍失去了控制，許多的韃靼人只是盲目的衝鋒，前方的死傷如何，除了前面的一部分士卒看在眼中，後方的士卒根本就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伴隨着轟隆隆的炸響聲，此時已經有火炮乃至火銃承受不住高強度的射擊，縱然是這些火銃、火炮的質量已經相當不錯了，奈何架不住如此頻繁的發射，已然有火炮火銃出現炸膛的現象。
神色凝重的徐方看着前方源源不斷衝鋒的韃靼大軍，手中的長刀不禁握緊了幾分，正當徐方擔心再這麼下去，就只能同韃靼人肉搏的時候，原本衝鋒的韃靼大軍終於出現了混亂。
短時間內失去指揮倒也罷了，但是長時間失去指揮，若是一支兵馬不出現亂子那纔是怪事。
有韃靼士卒看到前方倒了一片的屍體，再加上沒有看到主將的身影，自然是軍心爲之大亂，開始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甚至主動的避開前方明軍的死亡地帶。
終於剩下的數千韃靼騎兵出現了混亂，大量的士卒開始掉頭就逃，隨之所有的士卒一鬨而散。
死死的握着手中長刀的徐方看到這般情形不禁長出一口氣，與此同時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大喝一聲衝着四周的騎兵喝道：“隨我殺敵。”
京師城下，派遣了萬餘人馬試探性的衝鋒了一次的達延汗看着敗退下來的大軍，臉上倒是一片平靜之色。
大明京師的城防只是看了便讓人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絕望了，那高大的城牆，若是有着足夠的守軍的話，恐怕就是攻打個一年半載都未必能夠攻破。
所以說這會兒達延汗看到大軍的試探性攻擊敗退下來也沒有太過在意，這會兒最讓他在意的是明軍的援軍到底來了多少，他已經殺到了京師城下，可以說目的已經達成，那麼他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裡呆下去。
就在達延汗心中生出撤軍的想法的時候，忽然一陣亂糟糟的動靜傳來，達延汗不禁擡頭看去，隨之皺起了眉頭，就見幾名將領一身狼狽的被帶了過來。
這幾名將領達延汗倒也不陌生，正是不久之前被他派去的萬戶阿魯真的手下。
其中一名千戶官還是他的一名侄兒，這會兒見到幾名將領的狼狽模樣，達延汗盯着幾人道：“阿魯真呢，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西哈格爾臉上帶着幾分慌亂向着達延汗道：“大汗，阿魯真將軍他……他已經死了。”
“什麼！”
達延汗一聲驚呼，臉上禁不住露出幾分詫異之色道：“這怎麼可能，你們上萬人，就算是遇上了明軍大部人馬，他阿魯真也不至於會身死啊。”
聽着西哈格爾將經過說了一遍，達延汗深吸一口氣道：“這麼說你們只是遇上了一支數千人的明軍隊伍，結果便被差點被對方給殲滅了，廢物，真是一羣廢物。”
達延汗怒喝一聲，直接一腳將西哈格爾踹倒在地。
明軍的火器雖然厲害，但是達延汗也不是沒有見識過，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以數千人的隊伍硬抗上萬騎兵的衝鋒，很明顯是西哈格爾他們無能。
被達延汗的怒火給嚇得瑟瑟發抖的幾名將領這會兒也不敢開口，只是趴在地上求饒不已。
正當達延汗準備下令將幾名將領給拖下去的時候，就見幾名哨探飛奔而來，遠遠的便道：“大汗，大事不好了，四面八方都有明軍圍攏了過來，還請大汗早做決斷。”
達延汗還沒有什麼反應，邊上的一衆韃靼人將領還有官員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慌亂之色。
畢竟如今他們身處大明腹心之地，這要是被大明的大軍給包圍了起來的話，他們可就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啊。
注意到手下人的反應，達延汗冷哼一聲道：“慌什麼，明軍的援軍就算是能夠趕來也不可能太多，區區幾路援軍也想留下我等十幾萬大軍，真是癡心妄想。”
聽達延汗這麼一說，衆人倒是鬆了一口氣，想一想也是，他們南下的速度這麼快，絕對是出乎明人朝廷的預料，這種情況下，短時間內明國朝廷絕對調集不了太多的兵馬前來圍殺他們。
既然不是數十萬大軍，那麼他們還有什麼可怕的，憑他們十幾萬大軍，對付區區數萬倉皇而來的大軍，到時候別說是圍殺他們了，能不能保全自身還是兩說呢。
一位族長向着達延汗道：“大汗，我們該如何是好？”
達延汗沒有理會那名族長，而是回首向着京師方向看了看，深吸一口氣眼中帶着幾分冷厲之色道：“就算是要走，我們也要給明國朝廷一個教訓，傳令下去，命令大軍傾力攻城。”
“啊！”
不少人聞言都是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達延汗竟然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不過也有達延麾下的官員聞言露出幾分恍然之色衝着達延汗一禮道：“大汗英明，定要藉此機會徹底鎮住明國朝廷上下，如此一來，我等就算是退回草原，也可無後顧之憂。”
聽得那官員的話，先前還一臉茫然的韃靼將領、官員這才流出了恍然之色，看向達延汗的目光更是充斥着欽佩。
城牆之上，看着下方黑壓壓一片宛如黑色洪流一般洶涌而來的韃靼人，李桓等一衆將領顯得非常的平靜。
以京師的城防，要是連這點攻勢都扛不住的話，那隻能說這幾年的京營變革完全就白費了。
張侖站在李桓身旁，同樣是一身的戎裝，看着下方瘋狂的韃靼人，那種煞氣撲面而來，張侖忍不住道：“料想這會兒韃靼人也該收到四方大軍合圍的消息了，這達延汗竟然還有心攻城，真不知道他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桓輕笑道：“達延這是準備逃了啊。”
幾人不禁愣了一下，聽了李桓的解釋臉上紛紛露出了了然，而張侖則是忍不住感嘆道：“好個達延，果然不愧是能夠震懾草原的梟雄人物，其他不提，就是這魄力便不是一般人可比。”
朱輔帶着幾分不屑道：“那又如何，能不能活着逃回草原，就看他這次有沒有老天垂憐了。”
雖然說達延汗下令猛攻京城，只可惜除了在城牆之下丟下了大量的屍體之外，甚至都沒有人能夠攻上城頭。
伴隨着夕陽西下，鳴金收兵的鳴金聲響起，原本攻城的韃靼人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了滿地的屍體。
天色昏暗，韃靼人的大營駐紮在距離城牆數裡外的空曠之地，站在城牆之上，若是目力驚人的話，甚至能夠看清楚韃靼人大營的情況。
不過如今韃靼人的大營燈火通明一片，而在這大營之中，原本應該在大營之中歇息的韃靼大軍竟然正悄無聲息的自大營一門而出向着北方而去。
這分明就是韃靼人準備趁着夜色撤離，看着架勢，等到天亮之後，韃靼人所留下的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大營。
雄俊的戰馬馱着達延汗，一衆韃靼將領、官員則是緊隨達延汗之後，回首看着身後的大營，再向着京師方向望去，達延汗嘴角掛着幾分不屑的笑意道：“也不知天亮之後，那李桓還有王陽明以及明國天子見到本汗留給他們的那一座空營，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一名族長聞言當即便道：“那還用說，明國人肯定會是一臉的震驚以及難以置信，就憑他們也只配給大汗提鞋，哪裡及得上大汗用兵如神，神機妙算。”
捋着鬍鬚的達延汗聞言眉眼之間都展現出忍不住的笑意，帶着幾分謙虛道：“那李桓還有王陽明還是有幾分能力的，本汗至多也就是旗勝一招罷了。”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經離開了大營有數裡遠，大軍在夜間趕路速度自然是快不了，甚至一個不慎的話，就有可能會引發亂子。
達延汗自然也知曉這些，可是他也清楚，以這般的速度趕路的話，怕是到天亮，大軍也未必能夠離開京師多遠，稍加沉吟一番，達延汗便下令大軍儘可能的將速度提升起來。
隨着達延汗的命令下達，大軍行軍的速度明顯提高了不少，這也讓達延汗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別看達延汗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可是事關十幾萬大軍的安危，再加上有過在李桓和王陽明手中吃過虧的經歷，所以說達延汗還是相當的謹慎小心的。
夜色如墨，天空稍顯陰沉，漫天望去，愣是看不到一顆星星，忽然之間前方猛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座，兩座乃至數十上百座的大火突然之間燃起，這一處處的大火直接將夜空給照亮，同時如同一條長龍一般的韃靼大軍也在火光之下映照出來。
“殺！”
“殺！”
突兀之間，四面辦法傳來響徹雲霄的喊殺聲，隨即便是一陣轟隆隆的炸響，漫天的炮火襲來，直接在韃靼大軍之中炸出了耀眼的火光。
火銃如雨，箭矢破空而來，一時之間直接將尚未反應過來的韃靼大軍給搞懵了。
上至達延汗，下至韃靼士卒，任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明軍伏擊他們，而且聽那動靜，看那炮火的架勢，伏擊他們的明軍只怕不在少數。
面色鐵青的達延汗忍不住怒吼道：“傳令下去，不要慌，衝出去，一路向北衝出包圍。”
此時的達延汗要是還意識不到他落入到了算計當中的話，那他也不配做爲草原上的雄主了。
只是面對這種情形，達延汗除了下令衝出重圍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雙方一者被動，一者主動，單是從雙方士卒心理上的感覺便是不一樣。
而起在這黑夜之中，藉着火光也就是能夠看到四周到處都是明軍的旗幟以及那不停的噴射出火光的火銃、炮火，而他們韃靼一方的騎兵卻是陷入到了混亂之中，如同無頭蒼蠅一般。
這個時候除了傳令所有士卒向着一個方向埋頭猛衝之外，任何其他的抉擇都是不明智的。
隨着達延汗的一聲令下，也不管前路到底如何，明軍到底設下了什麼樣的埋伏，韃靼人也只能一路猛衝下去。
火光照耀之下，一身甲冑的李桓在幾名將領的陪同之下遙遙看着前方陷入到混亂之中的戰場。
就算是早有準備的明軍，在這夜色濃郁的黑夜伏擊，也不可能真正的不出現亂子。
唯一的好處就是，明軍佔據心理上的優勢，屬於主動攻擊的一方，放眼整個戰場，韃靼人一方明顯是處在被追着打的局面。
看着這一幕的陳昂、徐英等軍中將領一個個的面露興奮之色，李桓見狀擺了擺手道：“都去殺敵吧，不用在這裡陪着本公。若是誰能夠生擒了達延汗的話，本公替你們向陛下請功。”
此番李桓足足出動了京營近三十萬大軍，除了留守京師的兩萬兵馬之外，京營這一次算是傾巢出動了。
爲了安排這數十萬大軍，不至於驚動了達延汗，李桓、王陽明他們也是煞費苦心，所幸的是達延汗太過自大了些，還以過往的眼光來看待大明，渾然不知大明在這幾年之間的變化到底有多大。
三十萬大軍合圍達延汗，雙方加起來近五十萬大軍的生死殺伐，放眼歷史那也是相當罕見，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戰也將會名留青史。
一夜的殺伐不斷，雙方不知多少的士卒喪命，此時的達延汗在親衛的護衛之下正狼狽而逃，四面八方都是喊殺之聲，彷彿明軍無處不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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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