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會館的寢室。
白貴看着劉學裕給他贈送的墨寶,挑了幾件貴重的,留了下來,其他的都送到了崑崙鏡中,立刻選擇兌換,不多時,就多了幾千萬的資金。
價格有些低了,不過他想了想,也是明白了。
一些字跡被後世能證實的,自然價高,但一些存疑的,價格就不會有那麼貴。相應降低一些。畢竟字畫這種東西,價值大多是名人附加的。
至於如此會不會惹劉學裕不快,這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贈給他的墨寶,也是讓他練習書法,和朱先生贈送的意義不同,再說他賣的也是那些不珍貴的墨寶,價值意義不大。
隔了幾日。
傳來留日特約五校考試的消息。
“美和兄,如果考覈不成功,也無須擔心,大不了自費留日,到時候只要在學校表現優秀,也能轉爲官派生……”
吳懷先安慰道,暗地裡表明了,如果沒考過,去留日後,就由吳府負責他的學費,吳府還不差這一點錢。
他提到了,自費生是可以轉變爲官派生的。
只不過自費轉官派,僅僅適用於正經途徑留日的學生,這需要清廷的官員帶領留日生到駐日監督處接洽的。要是自己前去留日,東瀛學校是不允進學的。還有一點是,不管是學文科,還是理科,都可以自費,但是軍校生只能是官派,如果自費,抓到後論罪處置。
另外,清廷到北洋,大致類似於隋朝和唐朝的關係,有着一定的繼承。所以哪怕清廷覆滅了,這官派生的名額到北洋期間,也是極爲吃香。
“懷先兄不必擔心,我這幾天已經準備充分,日文已經慣熟,西藝也是涉獵,區區考覈還不至於難倒我……”
白貴不以爲意道。
吳懷先和劉明達聽後,也是點頭。如果連白貴這個三元秀才都無法通過考覈,那麼這考覈得難成什麼樣子。他們這一番話也是爲了讓白貴安心,對白貴的實力還是相信的。
考試在滬市衙門中完成,總共三場。分別測試了中學基礎、西藝、日文。考題的難度頗大,不過這是對於一般的學生來說,對於白貴這種精挑細選的選手,考覈遊刃有餘。
前年駐日大臣楊樞和東瀛文部省約定的特約五校計劃,是每年考覈選拔出一百六十五人留日。這一百六十五人中的六十五人分配給第一高等學校,二十五人分配給東京高等師範學校,四十人分配給東京高等工業學校,分配二十五人給山口高等商業學校,十人給千葉醫學專門學校。
這五所高等學校,都是大學預科,其中以第一高等學校(簡稱一高)最好。
按照東瀛的學制,是唯有第一高等學校的畢業生是能直接進入東瀛最高學府東大的。
讓白貴稍稍吃驚的是,在他早有準備的情況下,只考了第七名,一些文科的題目比較主觀。不過這和科舉不同,考前考後也無礙,只要前六十五名,都能進入一高。
……
約等了半個月,其他省份的留日生陸續前來。
他們這些留日生,大約有近五百左右人數,被駐日監督處的駐日公使領着,從滬市乘上了輪船,遠赴東洋。
滬市和東瀛距離最近的長岐縣,僅有八百公里。
嘟嘟嘟……
傳來蒸汽輪船的汽笛聲,白貴和一衆留日的留學生看着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黃埔江岸,面色複雜,等稍遠了一會,再也看不到對岸,只剩下海闊碧藍,他們也回到了船艙。
這是一艘清國商船,所以他們的待遇還是可以。
每日的吃食,官派生雖說無須付費,但是吃的也只是一些較爲簡單的菜蔬。
白貴還是多給了幾枚銀元,確保這幾日的吃食不錯。
過了大概四日左右,就到了長岐縣。
蒸汽商船開進了輪渡,等過了約莫一兩個時辰,他們才下了輪船。在長岐的渡口處,有專門負責招待他們這些留日生的驛站。
駐日公使很開明,讓他們這些留日生可以長岐附近逛上半日,等到日落後,回來就可。
“這是空海和尚離開時刻下的生無涯三個字。”
他們剛離開現代化的渡口,就到了一處東瀛的古蹟,白石雕刻着一個和尚,而和尚則蹲在地面,用刻刀對一塊青石刻下了三個字,刻字裡沉浸着已乾的紅色油漆。
應該是近代刻的。
一些東瀛人見到他們三人結伴而來,很熱情的說起了這古蹟的由來。
“生無涯……”
“應該是出自《莊子》的養生主中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白貴也看過道書,對老莊的書,基本上大多讀書人都會看的。
他說完後,幾人神色複雜。
空海和尚是遣唐使,當年東瀛派遣到長安的遣唐使,遠渡重洋,海上的風浪大,不像現在這麼安全,所以去一次,能生還的機率只是百分之四十左右。
而空海和尚留下這一句“生無涯”,意思就是我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知識是無限的,所以我甘願付出自己生命,去長安尋求知識。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吳懷先幽幽嘆道。
幾人在臨近的食肆中吃了一些東瀛的小吃,是魚丸,挺便宜的,他們此行前來,也在滬市的銀行換了一些日円,大約用了一錢銅幣。
東瀛此刻的硬幣,有金幣、銀幣、銅幣三種,價值不一,其中以銅幣最賤,分爲五錢銅幣、二錢銅幣、一錢銅幣、半錢銅幣、一釐銅幣。
根據《新貨幣條例》,貨幣以“圓”爲名稱,爲基本貨幣單位,錢和釐只是輔助貨幣單位,一圓=100錢=1000釐。
早就廢了幕府時期的各種各樣的藩札。
此時的日円和後世不同,這時的日円對標美元,大約兩日円等於一美元。
“多謝款待了。”
入鄉隨俗,看到魚丸店離開的幾位顧客這麼說,白貴幾人也就模仿起來,這些小常識……其實他們在平日裡的東瀛風俗中都有看過,但真正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這樣看起來,貌似東瀛纔是禮儀大國。實則不然,越是世俗化的社會,越是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禮節,不必妄自菲薄。
主持魚丸店的是一個老婆婆,大約六七十歲吧,身材矮小,只有他們的一多半高。
老婆婆回禮,幾人點頭,穿過紙隔扇,走出了魚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