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採臣讓雲裳在偏廳用茶,自己一個人去正堂接旨。
“公公,旨意呢?”進了正廳,便看到一個太監雙手空空地站在那兒,一臉的不耐煩。
旁邊跟着侍候的下人,上前也不是,離開也不是。看到寧採臣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個太監長得面紅齒白,有些娘,卻娘得很漂亮。見寧採臣動問,這太監纔不耐煩道:“陛下招你進宮,還要什麼旨意?難道陛下的口諭就不是旨意了嗎?”
這是怎麼了?說有旨意的是他,說沒有的也是他。
“寧大人,走吧!”
“是。”
出了桃花庵,便見到太監自己騎的高頭大馬,分外神駿,一看便知不是宋地的馬匹。
他翻身上了馬才說:“寧大人,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能不與太子殿下爭,還是不要爭。這次陛下說什麼,你就認了。最多大人也就是離開朝堂去地方上爲官。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太子更好!”說着他向北拱了拱手。
原來這太監是太子的人。
寧採臣正想着,那太監又說:“即使大人不應下來,也沒用。大人也看到了,咱家這馬可是太子殿下的西域汗血寶馬。到時咱家騎着它去交旨,大人卻好久不到,其結果,大人也是差不多。”
寧採臣點點頭說:“明白了。不過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太子會針對在下?”
太監高傲無比說:“這皇家的事,哪兒是咱一個下人明白的。不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咱家都明白,大人想必也是懂的。”
寧採臣又點點頭說:“多謝公公指點!”
一邊說,一邊向他走過去。
太監得意非常:“你知曉就好,無……”
寧採臣一把抓住他,直接把他從馬上抓了下來。
這一抓異常用力,一下子便摔了狗啃泥!
“你!”小太監又驚又怒。
既是來傳趙佶的旨意,又是太子的人,新老兩代的領導人,他都佔了。可是竟然有人敢拉他下馬。
“你要做什麼?要造反嗎?”太監又尖又細的嗓子喊出那種特有的高頻聲音。
“造反?”寧採臣不屑得看了那太監一眼,“就憑你嗎?”
太監似乎這時候纔想起自己面前是個文人,而且還是個聲望頗高的文人。而自己呢?說好聽點是皇上太子身邊的人,但是卻依然擺脫不了下人的本質。
於是他立即換了個臉色,不聲不響向馬兒走去。一張臉鐵青,有怒發不得。
寧採臣卻早他一步上了馬。
看到寧採臣坐到汗血寶馬上,太監呆了一下,然後問道:“大人,您騎了我的馬。”
“我不騎,難道真讓你騎馬跑我前面去嗎?”寧採臣一打馬,便往汴京城而去。
太監是真的沒有想到寧採臣會這麼做。過了好一會兒,才大喊道:“搶東西啊!有人搶東西!這還是大人嗎?大人們怎麼能,又怎麼會搶東西?”
文人,文官啊!餓死不吃嗟來之食,現在卻搶起了東西。有這樣的文人嗎?
太監是不信自己經歷的。不過後來梁山人知道這件事後,卻大聲叫“好”,紛紛說這纔是梁山的好漢。
這汗血寶馬跑起來……也不怎麼樣。
別看寧採臣上輩子不像現在這樣富,但是也是坐過高鐵的。知道什麼叫高速交通工具。
當然,這是古代,不能有太多太高的要求。但是這汗血馬是並步馬,跑起來不會這麼顛,寧採臣還是知道的。
不是馬的基因變了,就是讓人騙了。這纔不是什麼汗血寶馬。
進了汴京城,寧採臣便下了馬。目前他還沒有京中跑馬的資格。
眼看着便是到了皇城,卻不想單章竟然站了出來。“寧大人。”
他先行禮,寧採臣不得不回禮。“單大人。”
單章看了看四周,沒有找到傳旨太監:“寧大人,那奴才已經把話傳達了吧!”
“是說了。”這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寧採臣點了點頭。
“那大人有什麼打算?大人願意離開汴京嗎?太子殿下也不會太過委曲大人,只要大人同意,太子說了,可以放大人去蘇杭爲官。”
他既然這樣說了,寧採臣就不得不問個明白。“單大人,這到底是爲什麼?”
單章能說嗎?
哦!是這樣,太子看上了皇上的女人。但是太子不敢與皇上搶,而大人又與她過從甚密,太子看了不舒服,便想把你支開。
以免每次見到,都能想起身爲太子都得不到的東西,一個臣子卻能得到。
“原因是什麼?寧大人說需問,問了我也不會說。寧大人只要應下就行。”
寧採臣嚴肅說:“老實說官不官的,我並不在意。但是我卻不能就這樣走了。”
如果真的想走,以自己現在的本事,天下之大哪兒不能去。反倒是留下來,有可能要面對金人、蒙古人的滅絕之戰,同時還有一場天地大劫。
封神大戰時,有聖人相護,都有那麼多的修真死亡。這一次呢?
“寧大人,你到底是圖的什麼?與太子做對又有什麼好處?”單章問道。“衣錦還鄉,難道不好嗎?”
寧採臣想了一下說:“因爲我愛這個國家,也愛這個朝代。單大人作爲太子身邊的人,也應該好好勸勸太子了。”
寧採臣雖然沒有直斥太子之非,但是在單章聽來,絕對是大不敬。
“寧大人,你竟然……”單章立即換了臉色,再也不是那種好友之問輕鬆說服的樣子。而是立即劃清敵我陣營,階級敵人。
寧採臣笑了笑,一鬆馬繮說:“這可是太子殿下的千里好馬,現在我交給你了。”
說着,便轉身進了皇宮。
單章傻傻地接住馬繮繩,是追上不是,牽着不是。他和寧採臣一樣,是沒有宮中行馬的權力的。
“唉!”一嘆氣,他牽上馬,去找太子了。太子的東西,總是要還的。雖然不知道寧採臣怎麼會得了太子的汗血寶馬,但是這馬他還是認識的。
因爲就是爲了這匹馬,太子才把西夏人引入皇宮,帶到皇上身邊。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進了太子宮,見到太子,單章立即見禮。
“幼文來了。”太子正在飲茶,“快來坐。”
不等單章坐下,便催促道:“他怎麼說?答應了吧!富貴不還鄉,有如錦衣夜行。孤的條件這麼好,他一定是答應的。也對,他若不答應,他也不可能這麼早進城。哼!天下名士又怎樣?在官位富貴面前,還不是低頭了……”
“太子殿下。”單章趕忙打斷趙煊的意臆,他陪了太子也不算短,自然是知道太子的姓子。
事情向趙煊預想的方向發展,那麼一切都沒有問題。但是一旦不像他所想象的發展,他同樣會很暴躁。
單章立即說:“太子殿下,他沒有答應。”
比起面對一個暴躁的太子,顯然打斷他的話就不算是什麼多麼大的過錯了。
“他沒有答應?什麼?他沒有答應?”
單章正準備迎接太子的雷霆之怒,但是趙煊卻沒有發火,而是很安靜地坐着。
正當單章以爲趙煊是不是氣過了頭,卻聽趙煊問道:“他爲什麼拒絕,以及說了什麼,你原原本本全都告訴我一遍。”
“是,殿下。”單章摸不清趙煊是生氣,還是真的就這樣心平氣和。他沒有增添任何一點兒自己的主觀判斷,儘可能客觀地複述了他與寧採臣的交談。
太子趙煊靜靜聽着,沒有插上一句,只是那麼聽着。安靜地從頭聽到尾,又回味了一下,才說:“果然是他啊!就像姐姐(李師師)說的一樣,他是個有用的人才。”
咦?這又是怎麼了?
單章知道太子趙煊極爲不待見寧採臣,但是今兒這話露出的意思,分明是看好他的意思。
讓太子殿下轉變的,是那個姐姐嗎?可太子有姐姐嗎?
太子趙煊回宮的方法不是那麼正規,再加上趙佶本人是那種不喜歡宣揚家醜的。
曾經有一年,下面報上來子殺父的一個案子。趙佶知道後,沒有審理,直接使人殺了那個兒子。
因爲這子殺父,在儒家的教化下,絕對是件天理難容的事。與其審理,污了天下的教化,不如直接殺了。
可人殺死不久,這人老父卻從外地回來,證實了是一樁污告。
然而人都死了,就是證明了又有何處。
也許這件事有影響趙佶,也許沒有。不過趙煊在皇家檔案上,卻是從來都沒有出過皇宮。至於爲什麼沒人見過這個皇長子。病了。
單章並不知道趙煊的過去,所以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姐姐是哪一個?皇長子又何來的姐姐。“殿下……”
趙煊說:“這麼愛朝庭,這纔不枉朝庭養育了他們。先祖立國策,實乃賢明至極。如果天下人都這樣想,我大宋必將千秋萬世,永遠流傳!”
“是,殿下!”
太子殿下到底想說什麼?
不知道,聽不懂。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能應是,因爲今天的太子,一句話也沒有說錯。身爲太子的陪讀,本就是會應和太子,更不用說太子說的還是至理。
太子這是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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