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爲什麼?”寧採臣看着是在問原因,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分焦急,反而似乎什麼都不在意似的。
呂洞賓看他這樣,自然更加替他擔心:“採臣,你已經榜上有名了。”
“什麼?”寧採臣是不在意因果啊什麼的。
用古人言,叫“不知生,焉知死”。
看不見,摸不着。
是,後世人都說因果業力有多麼多麼恐怖。寧採臣也知道,也認可。
可是在自己身上,這東西看不見,摸不着的。爲此而耿耿於懷的,那纔是什麼都不要做的。
因爲作爲一個穿越者,無論你做了什麼,都是在收變這個世界,都是會有因果。只有什麼都不做的人,纔不會有因果。但是什麼都不做,還是人?
然而寧採臣萬萬都沒有想到,自己會上榜。他只是以爲呂洞賓說自己不會成仙,是因爲人道,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會上榜。
“我爲什麼會上榜?是三教三籤嗎?”寧採臣問道。
呂洞賓:“不,這樣的事又怎麼會三教相商?這本就是佛門之劫,與我道門何干?”
寧採臣:“仙君是說是佛門之人在我身上施展了替代之術?”
“想不到你也知道……嗯,替代之術。”呂洞賓點了點頭,“說不定真是這樣。南海觀世音本就是以自入佛,以他的能力,實以替代,本就不難。”
“真是她?”寧採臣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會讓人替代了。不過想一想,人家當年封神時,便幹過,這一次也算是重操舊業了。
呂洞賓:“只有這個可能了。你的命數,當年我也算過,不應是如此。”
得。您還是不要聊您的掐算之術。您不說,我還百分百相信,我是讓人使了替代之術。您一談您的掐算之術,我反而覺得自己沒有中招了。
“魔昌星啊!”
呂洞賓走了。
無論是不是中人陰招。榜上有名,想不是假的。呂洞賓留下,還有什麼用?這事他也幫不上忙,能告知一聲,已是朋友了。
自己竟然會上榜,寧採臣覺得自己口中說不出的苦澀。
“走了,咱們去用餐。”寧採臣說。
“大人。要不讓小二哥把飯菜送到屋中來。”林沖他們是無法理解爲什麼寧採臣可以做魔神了,卻不高興。
是因爲“魔”字嗎?
但是這不也是神嗎?又有什麼不好的。
華夏人見廟拜神,只要是神就好,管那麼多幹嗎?
寧採臣笑了笑:“出去吃,也好透透氣。”
晴天霹靂之後,寧採臣卻覺得很平靜,甚至可笑。
難道不是嗎?
身爲穿越者,自以爲掌握了一切。可是一個榜單一出。自己卻讓人一下子就定死了。彷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讓人制定好了似的。
好大一盤棋,誰在下?佛門?
上次樹妖姥姥說他們毀了佛們一根。現在佛門只剩下一根在華夏。真的是隻剩下一根嗎?
寧採臣似乎察覺了什麼?佛門,天竺,天竺人……
《黃庭內景經》呼呼地翻着,似乎這真正的大劫,眼看着便要透紙而出。這時……
“老兒,你考慮的怎麼樣?”
一個聲音,身着皮草,腦門颳得油頭滑腦的,耳朵上帶着兩三個大圓環,真的很像是後世那些嬉皮士。但是在這時代……
“大人。他們是契丹人。”
寧採臣點了點頭。
“貴人,這地方十幾年前不過是塊荒地,小人們在此做點小生意,使得這兒成了集市。貴人們收稅,小人們認了,可是貴人們讓小人買房……”說話是個賣豆腐的老頭。一臉可憐惜惜的,就站在外面角落,旁邊是他的小攤子。
平板車上,碼得整整齊齊的豆腐排放在白麻布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契丹人還會造房子。”
“他們會造個屁!”小二不滿道,“這集市本就是我等漢人籌辦起的。辦起之後,他們契丹人便來收稅。現在更是搭了個草棚子,便收人十兩紋銀。”
“那不給就是了。”
“不給?不給別想做買賣。”小二憤然。“這些人就會剝削我們漢人!”
魯智深說:“那你們換一個地方開集就是了。”
小二笑笑,不出聲了。
“魯智深!”
不當家哪知柴米貴。
恰好寧採臣便做過地攤,也正好改上時代變遷。
一開始,由於是流動做戰,是沒稅收的。後來這地方擺攤的人是越來越多,也就有人來收稅了。再接着是有人來建房子,就在集市裡。
凡是要做生意的,要麼買他們的房子,要麼租他們的房子,並收取一定的物業管理費。
不過這波人可能步子邁得太大,很快便被定義成黑社會集團,被抓了。
十年後,也就是寧採臣穿越前,集市中建起了一個個1.5平方的,以夾心板做成的小房子,名碼標價,一年四千元。
那夾心板,寧採臣做過,知道是幾塊錢一平方的東西,如果自己做連門帶料也就二百元。
覺得不合適,寧採臣也就退出了,更是成了穿越者中的一員。
真是想不到,古代又遇上了類似的事。
“走,咱們去看看他們造的房子。”
由於類似,寧採臣也起了好奇心。
林沖魯智深他們也想看看,受契丹人壓迫下的同胞。
弱肉強食下的世界,“正義”也就是弱者唯一的堅持與擁有的了。
在集市的一角,果然起了一步房子,主材料是藤條與稻草,寬一步,長約四步左右。
看了之後,魯智深氣得哇哇大叫:“這也收十兩?欺人太甚!災在是欺人太甚!”
寧採臣問道:“很欺負人嗎?”
“當然欺負人。若是灑家,非殺了他們不可!”
寧採臣想了想說:“那就殺了他們好了。”
“什麼?那大人的使命?”
“我的使命?我已經榜上有名了,殺了他們,我還是我。”寧採臣搖搖頭。“你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殺!既然大人都要殺,俺魯智深還怕個球!”魯智深捋起袖子便要殺人。
那幾個契丹人真是好死不死,他們不僅沒有走。反而是一個個攤販脅迫過去。
“好!全都在這,看灑家……”
“師兄。”林沖攔住他,“出使爲重,肆意殺人,只會帶來後患。”
林沖攔他,魯智深不好爭執,回頭去看寧採臣。
寧採臣說:“是不好動手。”
魯智深急了:“大人。你怎好出爾反爾。”
寧採臣見他急了,笑着說:“咱們不好正大光明的出手,但是咱們可以蒙面,可以偷襲……誰也沒有規定,咱們殺人非得正大光明亮字號吧!”
魯智深大喜:“還是大人想得周到。”
林沖則擔心道:“大人……”
寧採臣打斷他:“林教頭,咱們暗殺他們。他們便沒有理由找咱們麻煩,也就沒有後遺症。再說,你們聽……”
聽什麼?
他們還是側耳聽去。
得了銀子契丹人分外高興:“怪不得漢人都是雙足羊。實在是容易。先養着他們,只等他們賺到了銀子,咱們再割回來……”
“混蛋!”魯智深憤怒道。
寧採臣:“不要急。接着聽。”
契丹人又說:“好在當年沒有廢止他們的集市,想不到一處荒地,收入比咱放牧收入高多了。”
“還是大人英明神武!漢人就是豬羊,哪兒懂得牧人的智慧……”很快便是一片讚譽馬屁。
拍得領頭契丹人哈哈大笑,得意:“走,爺有了銀子,請你們去趴漢人女子。這玩女人,還是漢人女子皮膚光滑,玩起來纔有樂子。”
“好!大人萬歲!不過大人,這玩漢人女子哪兒還需要費銀子。看上哪一個,直接搶了也就是了。只是大人玩膩了,別忘了小的也就是了。”
領頭契丹人一愣,突然開懷大笑起來:“真有你的,我怎麼沒有想到,浪費了那麼多的銀子。好。這次咱們就搶他孃的。”
“大人,聽我爺爺他們說,這漢人女子搶來的玩,玩起來纔夠勁。”
“哦?真的?如果是真的,這次你可立了大功,它爾塔。”
“畜生!灑家要殺了他們!”沒聽到這些,魯智深便不喜歡他們子,聽到了更是出離憤怒,就是林沖也快壓不住他了。
“魯智深等一下。”寧採臣出手了。
魯智深雙目赤紅:“大人,不會你也要放手吧!”
“不,當然不。”寧採臣搖了搖頭。
“那就讓灑家去殺了他們。”
“不!只是殺了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大人的意思是……”
“走,我們跟上。”
一路上,這些契丹人果然是無惡不做。看上的女子,直接就綁了,丟在馬背上。
好好的集鎮,讓他們這麼一鬧,很快便進入了鬼域一般。
能回家的全都回家了。沒有一個逗留在外,就是旅人,也紛紛住進了客棧,再不敢出來。
“大人,可以動手了嗎?”魯智深急不可奈。
“不,繼續跟着。”
契丹人跑了這一圈,見再沒有人出來,也很快沒了興致,向城中而去。
“大人,他們進了城。”
“走,我們也進去。”寧採臣沒有猶豫,立即進了城。
雖然魯智深不知道寧採臣打的什麼主意,但是隻要他沒有放過契丹人的意思,魯智深自然不會放過。
進了城,契丹人直奔城中去。
這是一個漢家的四合院,青轉綠瓦,門口一對石獅子。
哦,不是石獅子,是吞財神獸。
這倒極合契丹人的身份,只搶無有貢獻。
這四合院極大,也不知曾經是何人的住所。當然,絕不是契丹人也就是了。遊牧民族不擅建築。這是公認的。
“大人,他們進去了。”
“走,我們也進去。”寧採臣說。
“是,大人。”
寧採臣:“你們要幹什麼?”
“翻牆進去啊。大人。”
“翻什麼牆,直接敲門。”寧採臣說着,直接上門敲響了門。
門一敲響,自有門房出來,上下打量着寧採臣他們,一看便知道不是契丹人,不由用契丹話罵道:“漢豬怎麼來了?難不成是來給主人送銀子來的?真是一羣豬羊。搶了你們的房屋田地,搶了你們的女人,還不夠,還送銀子花使,真是豬羊一樣的種族。”
另一個門房說:“可不就是豬羊。”
“對,你說的極對。”說着,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殺了。”寧採臣說。
“啊?”不僅契丹門房沒反應過來,就是魯智深他們也沒反應過來。
唉!寧採臣嘆了口氣。快速出手。一手一個,掐住他們的喉嚨。
卡
他們的脖子哪兒有寧採臣的手勁大,輕輕一捏。便是兩個死人。
直接把他們拖進來。
在大門左近有間小屋,本是門房休息的地方,寧採臣一手一個,便把他們的屍體丟了進去。
殺了人,寧採臣卻毫無知覺的向裡屋走去。
魯智深與林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寧採臣,他們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寧採臣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嗜殺的一面。沒有預兆,更不明白是爲什麼。
寧採臣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直奔中廳。
中廳本來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但是當寧採臣到來時。卻看到他們正在撕扯掉漢女子的衣服,似乎是什麼無遮大會的前奏。
“果然是一羣野蠻人,即便建了國,其骨子裡的野性,還是不喜歡穿衣服的。”
“你,你們是什麼人?”寧採臣的自言自語驚動他們。他們再也顧不上去撕扯女孩子的衣服,立即看向寧採臣他們。
寧採臣說:“我們是誰不重要,但是聽說你們擁有不少銀子,可不可以送給我。”
他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更是有一人站出來大聲道:“你們真是膽大,你們難道不知道戈麥大人的厲害?難道不知道本城的……”
寧採臣:“呱噪!殺了!”
這一回魯智深明白了,沒有方便鏟,但是有朴刀,一刀便結果了這個契丹人。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我只是站出來拍拍大人的馬屁,他們竟然殺了我?爲什麼?
他想大叫,可是透胸而入的朴刀,只是讓他的帥,他的口腔充滿了血液,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別看魯智深外貌粗魯,但是他卻粗中有細,知道這個時候就不能讓他們叫,否則引來護衛就不好了。
這是寧採臣沒想到的……不,是他沒有去想的。他只想殺。
如果真有不開眼的來,說不定他會直接殺個血流成河,而不是逃跑。
看對方一言不合便殺人,契丹人也慌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契丹人後悔了,他們爲了開這無遮大會,把護衛都支出去了,就是他們大叫,也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再殺一個。”寧採臣沒有回答,而是讓殺人。
魯智深不僅是軍漢,更是魔星,殺人對他是一丁點兒負擔都沒有,更不用說殺的還是契丹人了。
“別!你們要銀子,我們給你銀子,大量的銀子。”契丹人立即道。
魯智深停了下來,寧採臣卻說:“晚了,我不喜歡重複,所以你們要死一個。”
魯智深聽了,笑了,立即挺刀殺人。
“該死的漢狗,我和你們拼了!”一個契丹人讓血液激起了兇性,拔出身上的小刀,便向魯智深扎去。
一杆槍憑白無故伸了出來,直接扎住了契丹人的手。小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寧採臣揮揮手。魯智深正火大,哪兒放得過他。
“魔鬼,你們是魔鬼!”契丹人驚惶着,怒吼着。
“魔鬼?切!你們殺漢人時,似乎比我們兇殘多了。要不要把你們用在漢人身上的手段,用在你們身上。”
“不!千萬別!我這就帶你們去取銀子。”不知道是他們想到自己殺漢人玩的手段讓他們害怕,還是寧採臣平靜的目光讓他害怕。
這是一處地窖,聽說陝西老財是極喜歡在房子下挖地窖,用來存銀子的。想不到契丹人也有這習慣。
也是,這時代沒有銀行。契丹人本就是強盜,吃什麼要什麼,都是不喜付錢的,再加上他們搶來的銀子,不挖個地窖堆起來,放在哪?
也不知道他們要銀子還有什麼用?自己又不花。
“都殺了吧!”
“不,你要放過我們,這些銀子可以都給你。”
寧採臣:“還在耍花招。你是不是覺得山一樣多的銀子,我們帶不走,當我們運銀子時,你的護衛還能來救你?”
契丹人冒汗了,北方的早寒彷彿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他怎麼知道?
“哼!”有呂洞賓的劍鞘在,一點兒銀子還是收得進的。
一看銀子自動飛進寧採臣腰間,契丹人傻了,立即跪下,叩頭求饒:“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什麼漢人低賤,契丹人高貴,全顧不上了。
有什麼能比性命還重要的。
“他們當時也求過你們吧!”寧採臣手一指牆上的油燈。
白色的頭蓋骨做油碗,線制的燈芯燃燒着不知明的油,傳出陣陣肉香。肉香中又帶着焦臭。
在每一個頭蓋骨油碗處都有離不開的遊魂,在那兒飄蕩。
他們看不到,但是不等於寧採臣也看不到。
發現求饒沒用,領頭契丹人猛然衝向牆角,獰笑道:“去死吧!漢人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