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滿詭異黑色咒文的石牆後,一個枯瘦的老人面對牆坐着,牆邊擺了一排油燈,長長的一排,足足有上百盞。
一長排的油燈都熄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老人跟前的一盞還燃着。但那油燈中的油,也只剩下很淺的一層。
油燈的燈芯中飄散着一股淡淡的黑煙,飛入牆面,融入那些黑色咒文中,使得黑色咒文如同血管脈絡一般散發着詭異的黑氣。
牆外洞穴中佈置着三重迷蹤陣,再配合鬼隱煞霧陣,就算是風水高手,陣道大能來了,也很難走出去。
一分鐘前,老人是這麼認爲的。
直到牆外的年輕人,完全不受迷蹤陣的影響三兩步走到牆邊,不僅如此,這貨竟然還掏炸藥,試圖炸開牆!
哼哼。
老夫布的風水局,豈是你這小娃能破的?
老人正朝外面的年輕人不屑的譏諷,卻猛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恐怖的氣息,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掐住自己的後頸,“砰”一下將他砸在牆上!
老人探手一抓,抓起跟前那盞還未熄滅的油燈,直接將油朝身上一澆,只聽“嗤”的一聲輕響,灑在老人身上的燈油暴漲出一股濃郁的黑霧,瞬間將他整個人籠罩進去。
最後一盞油燈熄滅,牆上的黑色咒文瞬間暗了下去,牆外大坑洞中瀰漫的黑霧也隨之消失。
“師弟!你沒事吧?”待到黑霧消失,九叔看到不遠處站在牆邊的林歌,立即上前詢問他是否受傷。
“沒事,破了這牆上的咒文,這裡的煞氣也就散了。”林歌道。
黑霧一消失,阿威頓時嚷着要出去:“既然霧沒了,那我們趕緊出去啊,還在這等什麼。表妹,來,表哥揹你。”
秋生來到任婷婷身邊,故作瀟灑的說:“任小姐,還是讓我來揹你吧,你看我身強力……”
“一邊去。”文才一把推開秋生,湊到任婷婷跟前:“任……”
這“任”字還沒任完,就瞬間“治”好了任婷婷的腳傷,只見她健步如飛的走向牆邊的林歌。
“林叔叔。”
林歌的注意力則在那面變暗的符文牆上,他擡了擡手,具現出一柄大錘,朝九叔說道:“師兄,你們往後退退。”
九叔瞧見林歌憑空喚出一柄巨錘,驚訝不已:“師弟真乃神人,這化物的本事真是神乎其神。”
林歌轉頭看向九叔,很認真的問:“想學嗎?我教你。自從練了這‘精神修煉法’,我腰不酸腿不疼,人也更精神,睡眠質量也更好了。除了經常腦抽風思維跳脫外,幾乎沒有缺點。”
九叔:……師弟啊,這腦抽風不就是最大的問題嗎?
難怪這兩天與師弟交流的時候,總覺得師弟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搞半天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治治。
“這事還是容我們離開這裡再說。”九叔決定先穩住林歌,回頭瞧瞧這“精神修煉法”是不是真有問題。
林歌點點頭,讓九叔和任婷婷退開後,掄起大錘,低喝一聲“八十”,猛地砸在牆上,瞬間砸出了一道裂紋。
九叔:……
師弟的問題,刻不容緩。
“八十!”
“八十!”
三錘下去,符咒牆被砸出一個大窟窿,透過窟窿看去,卻見裡面和之前的坑洞一樣,瀰漫着濃郁的黑霧。
並且,洞裡的黑霧比之前還要濃郁的多,凝聚在一起,彷彿一堵黑漆漆的牆壁,阻擋着衆人。
“呵呵呵。”
黑霧中,傳來一陣冰冷低沉的笑聲。
“小娃,你能碰巧破我的三重迷蹤鬼隱煞霧陣,我承認你有些本事。但現在展現在你眼前的是老夫經畢生所學研究出的迷障,以九重迷障配合風水大陣擺出的鬼隱煞霧陣,今天就是你們祖師爺來了,也別想闖過這絕妙的陣法!”
“哈哈哈!”
“哈哈哈!”
老者躲在濃郁的黑霧中,肆意的狂笑,笑出了一種“你能奈我何”的氣勢。
然而在林歌眼中,只見老人蹲在二三十米外的角落,抱着一盞沒油的油燈,佝僂着身子,如果跟前擺個鐵碗,那至少也是個七袋弟子。
九叔站在坑洞前,面容凝重,沉聲道:“此陣不僅迷障重重,更是以煞氣爲基底,若是冒然闖入,先不說能不能走出去,吸入太多的煞氣,對身體影響甚大。我看不如先守在這裡,讓秋生文才回去拿法器起壇破陣。”
然而林歌默默的收起大錘,左手攤開,具現出一把巴掌大小,小孩子玩的彈弓,然後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
拉弓,瞄準,彈射!
砰!
小石子正中角落的老人眉心,打得他一愣,驚訝的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牆上的窟窿,愣了愣,隨即默默地向右邊移動。
“哈哈哈!”
“你不過是湊巧罷了,我不信……”
砰!
“哈哈……咳咳咳咳咳。”
一個小石子直接飛進老人口中,嗆得他劇烈的咳了起來。
連續兩次被小石子命中,雖然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高。
“啊!!!”
老人憤怒的咆哮起來,擡手捏訣,雙手無名指、中指彎曲,用其餘三指按住油燈,朝自己胸前一扣,低吟咒文。
只見洞穴中瀰漫的黑霧迅速凝聚成一大羣人形的霧鬼,張牙舞爪的朝着洞口的方向飛來!
“小心!”九叔低喝一聲,護着任婷婷退到一旁。
站在後面的阿威見狀頓時大喊大叫的朝着後面跑去,文才則是逃到師父身後,和任婷婷躲在一起。秋生不僅沒退,反而從身上掛着的布袋子裡取出一把桃木劍,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啪!
林歌雙掌一拍,再拉開時,雙掌已經泛起了電光,緊接着雙掌化拳,對着窟窿裡擊出!
霎時間,內側的洞穴內電閃雷鳴,連鎖閃電瞬間將一大片霧鬼劈得灰飛煙滅,僅有寥寥幾隻飛了出來!
九叔滿臉驚訝的看着林歌,瞪大了眼說道:“師弟的‘閃電奔雷拳’竟然已到掌心化天雷的境界?恐怕我們這一輩中,只有大師兄的雷法,能與你一較高下!”
“大師兄?師父,你說的大師兄是誰啊?”文才躲在九叔身後,忍不住問道。
九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廢話,我的大師兄,自然是你們的大師伯。退後,別擋着你師叔發揮。”
林歌一記閃電奔雷拳解決了一大片,剩下的幾隻剛一出來,就被九叔施法用羅庚照了回去。
剩下的一隻,直撲正前方的秋生。
秋生顯然低估了霧鬼的實力,一劍劈去,竟沒能擋住對方,反倒是被霧鬼撲倒,雙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師,師叔,救,救我。”秋生艱難的朝林歌喊道。
林歌無奈的搖了搖頭,上前一腳將霧鬼踹開,將秋生拉了起來:“你行不行啊,之前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時候,不是挺能打的嗎?一隻小小的惡鬼都頂不住?”
“咳。咳。”
秋生揉着脖子站起身,尷尬的說:“我也沒想到這小鬼看着普普通通,力氣竟然這麼大。不過師叔,我啥時候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這麼囂張的話?”
“夢裡。”
林歌說着,施展馬氏封魂術探手一抓,直接掐住那飛來的霧鬼脖子,一用力,“嘭”的一聲,霧鬼直接消散。
秋生眼前一亮,趕緊湊上來:“哇,師叔,你這招可真厲害,這樣一抓惡鬼就沒了,能教教我嗎?”
“回去教你。”
“真的嗎?謝謝師叔。”
【受魅力值的影響,劇情人物“秋生”好感度提升。】
林歌走到牆邊,直接從牆上被砸出的窟窿翻了進去,在衆人注視下走進的仿若一堵黑牆的霧中。
老人還在不斷控制黑霧化作霧鬼攻擊衆人,然而卻沒注意到眼前站着一個年輕人,淡淡的看着他。
“老頭,玩夠了嗎?”
老人聞聲一擡頭,手上一抖,油燈都給嚇來掉地上了,驚恐的說:“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林歌主打一個實誠,實話實說道:“走進來的。”
老人一把抓起掉地上的油燈,朝着林歌拄了過去,林歌手一擡,大錘出現在手中,直接一錘將老人砸向牆角。
接着一頓猛砸,直將老人砸得快要消散,這才用封魂術將其擒住,從洞穴中帶了出去。
九叔看到林歌提着一個老人從洞中走出,上前問道:“師弟,這是?”
“佈陣的人,或者說……爲任老太爺提供喪葬一條龍服務的風水先生。”林歌顯然已經猜到了老人的身份。
他將老人朝衆人面前一扔,接着說道:“說說吧,你這玩的是哪一齣?”
老人怒吼道:“任威勇那老傢伙,爲了搶我的風水寶地,不惜拿我的家人威脅,我不願把這塊地賣給他,他就找人打斷我父親的腿!他想要這塊地造福子孫後代,我偏要他家道中落,沒兒子送終!”
任婷婷聞言,怒斥道:“你胡說!我爺爺……我爺爺他不可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林歌又問:“任老太爺的屍體呢?”
“燒了。”風水先生冷聲道。
林歌淡淡地說:“喂,你傻這大家都知道,但你別以爲大家都和你一樣傻。如果你真要任老太爺斷子絕孫,又何必特意提醒他們二十年後起棺遷葬?讓他們繼續矇在鼓裡,按照任家衰敗的速度,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你以爲了子孫後代爲由,千叮萬囑讓他們記得二十年後起棺遷葬……恐怕是爲了你自己吧?你能在這墓穴中‘活’二十年,想必是練了某種邪功,因此才能控制如此驚人的煞氣。”
“任家二十年後起棺遷葬,你就可以趁機從這裡逃出去。是想憑藉邪功爲禍人間,還是找機會轉世投胎?”
風水先生一臉意外的看向林歌,不用說都知道,他謀劃的一切被林歌給看穿了。
“你到底是誰?”
林歌冷笑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爲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爲了守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可愛又迷人的正義角色,人送外號正義小郎君的‘正義人’,正是在下。”
一陣冷風吹過,九叔一衆人感覺今年的冬天,提前來臨了。
倒是任婷婷,十分捧場的笑出了聲。
林歌掰着手指上前說道:“現在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是說出任老太爺屍體的下落,我順手超度了你;二是我超度了你,再去找任老太爺的屍體。”
站在林歌身後的秋生聞言一愣,忍不住問道:“師叔,對他而言這兩個選擇有什麼區別嗎?”
“多嘴。”九叔上前一巴掌糊在秋生後腦上,斥責道:“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站一邊去。”
“哦。”秋生揉着腦袋站到一旁。
九叔看向老人說道:“任老太爺威逼利誘搶了你的地,也落得如今的下場,你也讓任家衰敗二十年,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自己的子孫後代着想,幹這種事,是損陰德的。趁現在事情還有扭轉的地步,你告訴我們任老太爺的屍體在哪,我們移棺遷葬,再讓任老爺補償你後人一筆錢,你看如何?”
老人看向九叔冷哼道:“你是誰?我憑什麼信你?”
文才聞言不滿的叫道:“我師父在任家村遠近聞名,是附近最有名的道長,不信你出去問問,方圓百里,誰不認識我師父!”
秋生附和道:“沒錯,我師父是出了名的要面……咳,出了名的‘守信’,他說出的話,絕對算話。
“那我也不信……”老人語氣頗爲不屑的說,但剛說的一半,就看到林歌手中又具現出一柄巨錘,後面半句話頓時被吞了回去:“其實……也不是不能商量。爲了破任家的風水,以及修煉邪功,任威勇的屍體被我埋在了三重迷蹤陣的中心。”
老人擡手指向洞穴中心。
林歌走向老人所指的位置,手中的巨錘已經化作了一柄鏟子,快速的掘了幾下,果然挖到了一個棺材。
秋生驚訝的看着林歌手中千變萬化的武器,愣愣地說:“師叔,我也想學這個法術!”
“學你個頭。”九叔一巴掌拍在秋生後腦:“你學別的我不管你,這法術你絕對不能學。”
“啊?”
林歌沒注意九叔他們在說什麼,挖到棺材後,便朝秋生等人招招手:“秋生文才,過來幫把手。”
“好嘞。”秋生立即上前幫忙。
文才湊在任婷婷身旁不捨得走,被九叔瞪了一眼,這纔不情不願的走向林歌,和秋生一起拉動林歌具現出來綁在棺材上的繩子。
三人合力將棺材拉上來後,林歌撬開棺材,秋生和文才探頭一瞧,驚訝的說:“哇,二十年屍首都沒腐爛,並且還發福了!”
林歌和九叔上前一瞧,果然如秋生文才所說,屍體竟然發福了,並且搭在胸口的雙手上,黑色的指甲都快有手指一半長了。
“快蓋上。”九叔催促道。
林歌附和道:“已經屍化了,先蓋上吧,別一會兒‘包租公’蹦起來耍一套太極,我們都得躺下。”
林歌雖然料到任老太爺的屍首落在風水先生手中不會有好下場,但沒想到殭屍化的情況比電影中還嚴重。
若是再玩個幾天發現,沒準真會蹦個屍王出來。
秋生和文才一同看向九叔問道:“師父,現在怎麼辦?”
“先……等等!風水先生呢?”九叔正想說先出去再說,結果回頭一瞧,哪還有風水先生的身影。
林歌敏銳的嗅覺能嗅到風水先生身上的邪氣,發現他的距離並沒有變化,也就沒去關注他還在不在,此時回頭一瞧,果然風水先生已經消失了。
然而,風水先生趁林歌等人的注意力都在任老太爺的屍首上時,就偷偷溜回了內側的洞穴裡,躲進黑霧中。
風水先生怕弄出動靜,躡手躡腳的在霧中朝洞穴身處走去。林歌捏訣開啓雙瞳天眼一瞧,看到這一幕頓時響起了一句話。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喂,再給你一次機會,乖乖滾回來,待我和師兄散去你身上的煞氣,就放你去投胎轉世。”林歌看着佝着背逃跑的風水先生喊道。
風水先生冷笑道:“老夫二十年汲取鬼神之力修得的邪法,又豈會輕易的散去,哈哈哈,任威勇已經完全屍化,你們已經改變不了任家的結局。我要任家的人全都死在他們老太爺的手上,哈哈哈!”
說話間,裡側山洞中瀰漫的黑霧煞氣瘋狂的捲動,形成一股強烈的龍捲風阻擋在窟窿前。
“不好,他想逃!師弟,他修煉了邪功,這些年不知道偷殺了多少人,不能讓他就這麼逃了,否則任家必定會因此遭難。”九叔現在已經知道林歌能夠破解這煞氣陣,但他拿煞氣陣沒辦法,只能讓林歌出手。
林歌點點頭,取出一柄銅錢劍,捏訣朝劍身上一抹:“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誅邪退散!”
緊接着手中劍一擲,銅錢劍化作一道金光直接穿過了黑霧龍捲風,精準的洞穿了風水先生的心臟。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說要超度你,就一定超度你。”林歌探手一招,將銅錢劍招回手中。
衆人:……
九叔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師弟什麼都好,就是精神有點不正常。
解決了風水先生,現在輪到處理任老太爺的屍體。讓林歌斬妖除魔直接動錘子還行,讓他開壇做法化解屍氣……抱歉,還沒時間學。
要超度,林歌就只會兩種,一種簡單粗暴,另一種就是上去一陣“淨天地咒”,淨不淨得了,就看造化了。
九叔端着羅盤繞着棺材走了一圈,皺着眉頭說道:“比想象中嚴重。那風水先生應當在任老爺的屍體上做了手腳,只能先搬回義莊在想辦法。”
文才問道:“既然都已經屍化了,那帶回去多危險,就不能直接在這裡一把火燒掉嗎?”
九叔搖了搖頭:“如果不想辦法破解風水先生在任老太爺屍首上下的詛咒,任家就會一直遭到這詛咒的侵蝕。你難道想看到任家小姐孤苦伶仃的過一輩子?”
“這怎麼可能!”文才回過頭,朝任婷婷嘿嘿笑道:“這不是還有我嗎?怎麼可能讓……”
然而文才卻發現任婷婷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直靜靜地站在林歌身後,默默地註釋着林歌。
“糟糕……”文才心中大感不妙,照這趨勢下去,自己該不會多一個年紀輕輕的師嬸吧?
林歌具現出一個長梯子,直接從洞底連接到洞口,他和秋生先爬了上去,然後讓秋生去找任老爺叫人來救其他人。
將落入地洞中的人一個個救上來後,任老爺又讓家丁和工人搭好架子,將任老太爺的棺材也拉了上來。
任老爺一聽任老太爺快要變殭屍了,頓時臉色大變:“九叔,林師傅,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任家!”
九叔點點頭道:“任老爺,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替任家化解這次危機。你們先回去吧,還有什麼需要你們做的,我會讓人通知你們。”
九叔一時間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先應着,讓任家的人將任老爺的棺材擡回義莊,然後再做打算。
任老爺隨家丁回去後,九叔轉身叫來秋生和文才,吩咐道:“那風水先生在墓穴中修煉邪功,恐怕以往那些來上墳失蹤的村民,就是遭了那些霧鬼的道。雖然你們師叔已經解決了那風水先生,但安全起見,你們在洞口用香燒一個梅花陣,香燒成什麼樣,回來告訴我。”
“哦。”秋生和文才立即點頭應道。
九叔轉身目光掃向周圍:“這裡……每個墳頭都上一炷香,如果遇到墳頭長草的,也幫忙清理一下,積德。”
“哦。”兩人再次應道。
九叔走到林歌身旁說道:“師弟,走吧,我們先回去。”
林歌目光掃向整座墳山,隨口說道:“師兄你先回去吧,我看這風景不錯,打算隨便逛逛,一會兒和秋生他們一起回來。”
風景……不錯?
九叔目光掃向四周,這裡或是因爲之前不少人上墳失蹤的傳聞,導致這些年很少有人上來上墳,不少墳頭都長草了。
這也叫風景不錯?
唉。
九叔在心中嘆了口氣,下定決心要是自己治不好師弟,就給大師兄寫一封信,請他出馬。
“那……行吧。注意安全。我就先回義莊做準備了。”九叔叮囑道。
九叔走後,林歌真在這墳山上“逛”了起來,不過並非是因爲“風景不錯”,而是因爲他那敏銳的嗅覺,隱隱捕捉到這山上還殘留着類似霧鬼的氣息。
照理說霧鬼是風水先生修煉邪術的產物,那風水先生都沒了,理應這些霧鬼也該沒了纔對。
但林歌依然能聞到霧鬼的氣息,這就明顯有問題。
林歌在墳山尋找霧鬼的蹤跡,文才則點燃一把香,來到墓穴口按照師父的吩咐用香擺上梅花陣。
秋生動作快一些,則負責清理周圍墳頭的雜草,然後爲每個墳頭上三炷香,一路來到最頂端的墳頭時,看到墓碑上刻着“董式小玉之墓”旁的生卒日期,忍不住感嘆道:“二十歲就死了,真可惜。來柱香吧。”
秋生將香插在墓碑前,轉身離去。剛一轉身,就聽到身後飄來一道幽幽的女聲:“謝謝。”
“啊?”
秋生一愣,回頭一瞧,卻什麼都沒看到,以爲是自己出現幻聽了,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見那墓碑上漸漸顯現出一個少女的畫像,緊接着,又是一道幽幽的女聲傳來:“謝謝你。”
秋生頓時意識到自己撞鬼了,臉色嚇得慘白,調頭就朝山頭上的林歌跑去,邊跑邊喊:“師叔救命啊,我撞鬼了!”
秋生一口氣跑到林歌身旁,氣喘吁吁的說:“師,師叔,我,我撞鬼了。”
“男鬼女鬼?”林歌問。
秋生楞道:“女鬼。”
“漂亮嗎?”
“呃,挺漂亮。”
“那你跑什麼?”林歌端着羅庚,目光盯着羅庚中間的指針,頭也沒擡,語氣淡淡的說。
秋生:???
“師叔,那是鬼啊,就算是女鬼,那也是被鬼迷……這不跑,不正常吧?”
林歌擡眼看了一眼秋生,繼續低下頭研究羅庚,同時說道:“算了吧,對你而言就算是女鬼,也會當做不知道,先在溫柔鄉里享受了再說。”
秋生道:“我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師父以前就教導我和文才,正邪對立,搏鬥終生,我怎麼會被鬼迷。”
“希望你記住今天說的話。”
“那當然。”
“我掐指一算,你最多三天就會被打臉。”
秋生:……
ωωω▪тt kān▪CΟ
秋生正想反駁林歌,卻見文才大叫着“師叔不好了”,跟他見鬼了一樣的反應,急急忙忙的跑上山頭。
“香燒完了?”林歌問。
文才趕緊將香拿了出來,說道:“我按照師父的吩咐在墓穴口用香擺下了梅花陣,結果這鎮中心的香燒成了這樣!”
說着,文才拿出三支香,卻見三支香兩支少了一半,另一支只燒了一點點就斷掉了,成了兩短一長。
這時,林歌手中的羅庚,指針也指向了下方的一個墓碑,林歌便道:“走吧,拿回去給你們師父瞧瞧。”
說着,他就朝山下走去,走到那指針指示的墓碑前,上面赫然刻着“董式小玉之墓”。
秋生見林歌停在這墓碑前,趕緊湊到林歌耳邊說道:“師叔,就是這個墳,有女鬼的聲音。”
嗤。
突然,只見之前秋生插在墓碑前的三炷香熄了。
林歌想了想說道:“去把香再點上。”
“啊?還點啊?”秋生知道這墳鬧鬼後就有些牴觸,畢竟再漂亮也是鬼,自己又怎麼會像師叔說的那樣被鬼迷了眼。
“點。”林歌道。
既然師叔都說點了,秋生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取出火摺子點香。結果剛點燃的香,又是“嗤”的一聲,滅了。
“再點。”林歌又道。
秋生一連點了幾次,卻見那香都是剛燃就被“吹”滅了。
秋生回過頭,一臉無奈的看向林歌:“師叔。”
“讓我來。”林歌上前,接過火摺子,懟在香上,輕輕鬆鬆就將香點燃了,並且這次香也沒有再滅掉。
秋生頗有一種自己被嫌棄了的感覺,不滿的說:“不是吧,這也行?雖然我沒師叔長得好看,但也不賴吧?文才,過來咱比比。”
文才:……滾。
林歌抱着手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墓碑,卻聽墓碑中傳來一個聲音:“謝謝你。”
“不客氣。”林歌隨口回道。
秋生和文才可沒林歌那麼淡定了,聽到女鬼的聲音,趕緊遠離墓碑。然而就在這時,他們卻驚訝的發現林歌掛在身上的黃布包中緩緩飄出一股淡淡的黑煙,在他腳邊凝聚成一面血紅色的鏡子。
緊接着,血紅色的鏡子中伸出一隻慘白、纖細的女人手,探手抓起墓碑前的三炷香,直接扔了,大有一種“你吃個屁”的意味。
接着,那面紅鏡子飛到墓碑前,手指輕輕一彈,“哐當”一聲,石頭墓碑直接飛出去半塊,只剩下半塊。
秋生/文才:……
林歌卻沒有任何動作,繼續抱着手盯着墓碑,然而直到紅鏡子消失,也沒見墓碑中的女鬼有任何反應。
“家都被掀了也不冒頭,難道真是羅庚出了問題?”林歌雖然知道霧鬼肯定還有漏網之魚,但對方不出來,它暫時也沒辦法。
總不能真在這裡,一個墳一個墳的掘開找鬼吧?
“走吧。”林歌朝秋生文才說道,接着朝山下走去。
秋生和文才愣愣的對視一眼,秋生嚥了咽口水,抑制住內心的恐懼,卻按耐不住好奇心,趕緊追了上去,問道:“師叔,剛纔那是什麼?”
“對啊,我們好像……看到一隻手,挺漂亮的一隻手從鏡子裡伸了出來。”文才附和道。
“有嗎?你們眼花了。”
“師叔!”
“師叔!”
兩人一路纏着林歌,但直到回到義莊,也沒能從林歌口中得到一點哪怕有用的線索。
回到義莊已經是晚上,雖然累了一天,但任老太爺隨時可能變殭屍,也不能放着不管。
義莊的幾人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棺材前商量對策,林歌則精神滿滿的靠在門柱上,拿着一個蘋果啃着。
九叔拿着文才帶回來的香,面色凝重的說:“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偏偏就燒成這樣,可見那風水先生下的詛咒之強。”
文才問道:“師父,香燒成這樣會怎麼樣?”
九叔道:“家門出此香,肯定有人喪。”
“是不是任老爺家啊?”文才追問道。
九叔斥道:“廢話,難道是這兒?”
文才看向一旁的秋生,聳了聳肩:“事不關己,幾不操心。”
秋生卻問道:“那任老爺的女兒會不會受影響?”
九叔還沒回答,就聽文才搶先說道:“廢話,師父都說是任家了,肯定是姓任的都有危……啊!婷婷!”
文才正準備上前求師父幫忙,卻被秋生一把拉住:“婷什麼婷啊,你不是說事不關己,幾不操心嗎?”
文才打開秋生的說,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俗話說英雄救美,以身相許,救了心上人,結婚就不成問題了。”
“但別人正眼看過你嗎?”秋生反問道。
“那又如何,我有一顆真心。”文才認真的說。
秋生不屑的說:“但你沒有師叔那張臉。”
文才:……
“夠了。任老太爺躺在這裡,你們卻在打他孫女的主意,也不怕任老太爺蹦起來把你們倆帶下去。”九叔沒好氣的斥道。
秋生和文才立即湊了上來:“對啊,師父,也不能放着任老太爺屍化不管,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早就在想了,不然幹什麼把棺材搬回來。屍體之所以會變成殭屍,是因爲多了一口氣。死前生氣、憋氣、悶氣,這股氣就會憋在喉嚨,再加上生前的不甘與遺憾,漸漸將這股氣化作怨氣,更甚至是煞氣。”
頓了頓,九叔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任老太爺生前有沒有不甘,但被風水先生一通折騰後,憋在喉嚨的這股氣已經變成了煞氣遍佈全身。而這股煞氣,也正是風水先生動手腳的地方。”
“如果我們不能將煞氣化解,就破解不了詛咒,破解不了詛咒,就無法改變任家的風水。”
文才急道:“師父,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任家,幫幫婷婷,爲你徒弟的終身大事出出力。”
九叔斜了文才一眼,像是在說“如果有辦法,我還在這愁什麼”。
文才還想說什麼,卻被九叔一眼瞪了回去。
一時間,屋子內陷入了沉默。
“師兄,有辦法解決嗎?”林歌出聲打破了安靜。
九叔沉思一陣,搖頭嘆道:“只能先試試了。文才,秋生,準備紙、筆、墨、刀、劍。”
文才和秋生一臉懵逼的看向自己的師父,異口同聲的問道:“什麼?”
九叔無語的翻了翻眼,語氣無奈的說:“黃紙,紅筆,黑墨,真刀,木劍。你們第一次做這種事嗎?連這都記不住?”
文才嘀咕道:“師父你以前也不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啊。”
秋生很認真的點頭:“沒錯。”
“還不快去!”九叔斥道。
文才和秋生很快就準備好九叔需要的東西,九叔抓起公雞,一手擒着它的翅膀,一手提着頭。
秋生則拿刀上前,抹過雞脖子。
九叔放了整整一碗雞血,將碗放下後,走到法壇前,擡手捏訣,從一碗裝有糯米的碗中挑起幾粒米,放在紅燭上一燒,米粒瞬間在指尖上燃了起來。
接着,九叔將燃燒的米粒朝雞血碗中一彈,“呼”一聲,整碗雞血在術法的影響下燃了起來。
九叔拿起一旁裝有墨汁的竹筒,將墨汁倒入雞血碗中,右手捏訣按在碗口比劃幾下,再用手指將雞血和墨汁攪勻。
最後,九叔拿一面八卦鏡扣在雞血碗上,雙手結印,將碗端起,下方放着墨斗,小心翼翼的將八卦鏡上移,露出一道縫,讓雞血墨汁滴入墨斗中,瞬間將墨斗中的白線給染成了黑紅色。
文才看到師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操作,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師父,這是什麼啊?”
九叔斜了文才一眼,懶得理會他,拿起墨斗檢查起裡面的白線有沒有都沾上雞血墨汁。
這時,林歌湊上來問道:“師兄,這套炫酷的操作有什麼說法?”
九叔一邊將手中的墨斗線抹勻,一邊耐心的回答道:“雞血鎮煞氣,硃砂紅筆墨汁驅邪氣,我想以這二者混合,融入墨斗中,再以墨線彈在棺材上,以此來延緩任老太爺屍首殭屍化的速度。唉。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把火燒掉任老太爺的屍體,阻止他屍變。但是,不知道那風水先生動了手腳,不想辦法解除詛咒,任家也會遭殃。”
林歌咬着蘋果點點頭:“我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收了任老爺的錢,自然要幫他們把事情辦妥。”
九叔點點頭,雖然林歌的話聽上去有些市儈,但話糙理不糙,就算他九叔大義凜然爲國爲民,也是要吃飯的。
九叔將墨斗遞給秋生:“你們倆把墨汁彈在棺材上,記住,要呈網狀彈,整幅棺材都要彈上線,別漏了。”
趁着秋生和文才彈墨汁的時候,林歌在旁邊叮囑道:“別忘了棺材下面的底板也要彈上墨汁。”
他之所以會提醒一句,就是因爲電影中這倆不靠譜的傢伙忘記彈棺材下面,才導致任老太爺變成殭屍後跑了出來,殺死了任老爺,鬧出後面一系列的事。
雖說林歌大可想辦法將任老爺變成殭屍王,然後藉機完成主線任務,但是他考慮到這次輪迴是《殭屍世界》而非《殭屍先生》,想到師父留下的線索,決定先“拖住”任老太爺屍化,找個機會見見師父的前世再說。
畢竟按照師父的說法,輪迴世界中的每一個“他”都是一道神識,說不定這個世界的四目道長也掌握了某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哦。”秋生和文才趕緊應道。
就在秋生和文才彈着墨汁的時候,這時,一個村民敲響的院門:“九叔,不好了九叔,九叔,出事了九叔!”
林歌:……
這算是“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嗎?怎麼英叔在的世界,總有“沙師弟”存在?
兄弟們,點卷刺客它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