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江湖水浸雲，不堪回首洛陽春。
天津帳飲凌雲客，花市行歌絕代人。
這是宋代朱敦儒的作品，這裡的天津於津門無關，只是文字巧合而已。
但是，作者把它用在這裡，就顯得很有文化了。
沈光林這次來津門，是帶着暴風雨的前奏來的，他知道，自己躲清淨躲不了太久的。
津門其實也不是個良善之地，這段時間在這裡更是要夾緊尾巴做人。
真的想躲太平，還是跑去香江比較合適。
不過現在也不用膽子那麼小，等再過幾年再說吧，到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再看情況。
現在還是搞事業要緊。
聯合公司的足球烯研發製備實驗室終於初步完工了，下一步動作是如何設計量產生產線。
這不是沈光林一個人就能完成的工作，武田公司畢竟投入了重金，他們還是派了不少專業技術人員過來支援。
由於武田公司是一家生物製藥公司，因此沈光林建議他們採用的生產方法就是電弧法。
這樣做雖然比較耗費能源，但是生產的足球烯也會更加純淨一些。
萬一，足球烯裡面摻雜一點碳納米管，吃下去真的會毒死人的。
碳納米管？這又是一個好東西呀。
現在，既然足球烯已經被發現了，那碳納米管要不要也被發現出來呢？
尤其，隨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足球烯的研究中，關於足球烯的一些理化性質已經被驗證出來了。
比如，它的特殊強度，這是由於軌道雜化效應造成的，使得相鄰碳原子之間採取sp2雜化，因此大大增加了強度。
碳納米管也有這樣的性質。
在真實的歷史上，碳納米管是飯島澄男發現的，沒錯，就是和沈光林爭奪足球烯發現權的那個飯島，他兩度與諾貝爾獎失之交臂，也算是一個苦命小達人。
沈光林現在反正已經和他交惡了，倒不如把發現碳納米管的成果也給搶過來。
等再過幾年的時候，他再把石墨烯的成果也拿出來，這樣石墨家族三劍客就被他一個人給集齊了。
不過，發現碳納米管的這個成果他就不準備繼續放到京城大學了。
最近津門跑的比較多，也要跟當地的大學搞好關係的嘛，津門楠開是所好學校，也要出點震驚世人的成果來鞏固一下其江湖地位。
畢竟這個學校還是總理的母校，曾經也紅極一時的，只是後來沒落的很快，沈光林拉他們一把，也是看看有沒有可能真正振作起來。
沈光林還有一個打算，等哪天自己的工作比較被動的時候，就選擇適當的時機，把碳納米管的成果給放出來，這樣就能一把扭轉局面。
比如，萬一科學院惱羞成怒要找自己的麻煩，清算自己的不作爲，而學校又抵擋不住壓力的時候，自己這個時候放出這個成果，就看他們還有沒有話說。
打臉的橋段雖然很爛，但是也很爽啊。
現在，還是要想着如何正式開展工作吧，聯合公司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而且自己也是投入了真金白銀的。
然而，想建設一個具備研發和生產能力的實驗線，也真的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不光要考慮性能，還要考慮的就是產品的生產成本和產能。
沈光林到了津門之後也沒幹別的，天天跟人混在一起鑽研如何設計生產線了。
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別的成果和收穫，起碼，實驗線的產品已經在源源不斷的下線了，雖然製造成本很高，但是交給武田公司去做新產品的研發倒是足夠了。
研發總是需要點時間的，不過要和津門楠開大學成立聯合實驗室的事情倒很順利。
縱向比較，楠開在津門的影響力絕對比京城大學在京城的影響力大，因此跟他們合作，對於沈光林的事業發展還是很有好處的。
這是盟友。
武田公司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跟地方搞好關係總不會錯。
既然幾方都有這個需求，那就合作起來吧，用的就是聯合公司實驗室的現成場地，掛個牌子就可以營業了，楠開大學也派些科研人員過來，這就可以叫做“共建實驗室”了。
其實，沈光林來津門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跟着楠開大學繼續學習，他不是學別的，還是學太陽能製造技術。
學習光伏製造技術這件事雖然不急迫，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忘記。
活到老，學到老嘛，固步自封是沒有前途的。
沈光林已經在設想了，就在他在學習太陽能製造技術的同時，也還在研究怎麼樣更好的製造足球烯，就這樣還能一不小心就發現了碳納米管，你說氣人不氣人。
其實，碳納米管的實驗室製備並不難，用那套製造足球烯的東西確實也能製造碳納米管的，只是反應條件有點不同而已。
製備足球烯，用到的是石墨電極，惰性氣體，催化劑。
製備碳納米管，其實有一種更簡單的方向，用到的是氣態烴，這個字讀tīng，烴是碳氫化合物的統稱，像常見的甲烷，乙烯，乙炔都是烴類，還有一種叫做芳香烴的，能夠產生一種特殊的香味。
在氦氣環境中，給與高溫，烴就會生成一種碳納米管，這種方法就是傳說中的氣相沉積，用這種方法制備碳納米管最是方便。
但是在沈光林這裡，製備足球烯和製備碳納米管的兩種製備方法不能離的太遠，不然湊不成“偶然性”發現。
因此，最開始，只能用石墨電極來製備碳納米管。
具體要求大約是加大電流，降低電壓，讓陰極電極石墨棒和陽極電極石墨棒的間距控制在1mm左右，這樣碳納米管就會在陰極生長了。
不過，新材料的發現這件事也不用太着急，目的性也不需要這麼強，可以慢慢來的。
等自己面對媒體採訪的時候，就可以說自己平時無聊，胡亂做了個實驗，然後就又發現了新物質，爲什麼要說又呢，你說氣人不。
現在，最讓沈光林上心的並不是實驗室的這些事，還是在長城電器那邊。
現在長城電器實現了大規模的量產，終於開始賺錢了。
這才半年時間就差不多把成本收回來了。
果然這個時代纔是創業的黃金年代啊，竟然連傳統制造業都有這樣的爆發力。
不過，還是有人盯上了這裡。
沈光林離開的這一段時間裡，這裡的經營生態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等他回來就發現這種情況不太對了。
當然，並不是有人要謀奪他的股份，那只是中出現的情形，現實中很少見到。
有人提出，要包銷他們的產品。
聽說，爲首的是一位在鐵路局工作的年輕人，很有背景。
他們也不是正兒八經的要做電器經銷商，而是準備壟斷部分貨源，運輸到外地，賺一些差價。
沈光林這邊也不是沒有背景，其實沈光林煩的就是這個，所以他從來都沒有用過李蓉的背景做文章。
現在，李蓉的小叔張鵬和那位年輕人倒是走的很近，因爲雙方也算是有一個共同的基礎。
張鵬假裝自己是二代，只是不受寵而已，在沒人拆穿他的前提下，大家也就相信了。
信了反而是壞事。
今年已經是1983年，現在已經是5月份了，青年勞動節都過完了。
沈光林到津門的時候，張鵬一直在出差，說是和公子爺一起跑市場去了。
創業很辛苦啊，回來的時候他眼圈烏青，面目浮腫。
這是藥丸吧。
張鵬在搞飛機？這是嫌命長了嗎？
“張總，你還是回京城去吧，再這樣下去，我沒法向小嬸子交代啊。我派你來津門，不是要你來拼命的，你工作這麼勞累，遲早會出問題的。”沈光林對着自己的“功臣”噓寒問暖。
張鵬也是老臉一紅，知道自己狀態確實不好，最近這段時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老闆，您又笑話我了，其實大家都是男人，逢場作戲而已，我也是爲了多談點業務，再加上公子邀請，也是盛情難卻。”
“我沒開玩笑，你真的回京城去吧。”沈光林是認真的跟他說話的，他堅定了態度。
“什麼？”張鵬表示不信，這不是沈教授的風格啊。
“我說你回京城去吧。津門的工廠交給小黃來管理，你真的回京城去。那邊的生物公司更需要你，京城纔是咱們的根本，津門這邊只是個電器製造廠而已，留你在這裡屈才了，時間長了也會影響你們家庭和睦。”
沈光林真的沒有開玩笑，他確實是認真的，雖然說話算是委婉，但意思很明確。
“不，我不想回去，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養豬，我還是更喜歡製造業，人多，也踏實。”
張鵬和朱公子玩習慣了，估計是有點不捨得這裡的花花世界。
“你喜歡製造業也行，我給你換個地方。你明天就去深城，那邊也有電器製造廠。蘇有朋在那裡還要負責服裝廠，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剛好那邊的製造廠交給你來管。”
“你是嫌棄我了嗎”
“我是在幫你。”
張鵬確實很不情願，但是老闆的命令不可違抗，說的好聽點他是李蓉的小叔，說的不好聽，他啥也不是。
張鵬終於還是走了。
哎，怎麼到處都是事，只要哪裡有一點沒盯住，就會惹出大麻煩。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吧。
如果不是知道結局，他沈某人也想跟朱公子認識一下呢。
現在，沈光林可真的不敢留李蓉小叔在津門繼續浪着了，萬一出點事，小嬸帶三個孩子，這日子可怎麼過。
到了深城之後如果他還不消停，那就把他送去香江，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看到別人的下場，想必他會清醒的。
新工廠現在就由黃廣義一人來負責了來，他未來前途如何，就要看他個人操守了，要是他也管不住自己，反正外甥女還沒孩子呢，還可以再嫁。
兩權相害取其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