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205】異神甦醒，罪孽與生命之蛇（5K大章）
天色已黑。
第三哨所的新人巡查員，邢鵬，與資深巡查員“鄔倫”一道，大步走向寧平坊所在的方向。
一條健壯的靈獒，正在前面領路，不時歡快的甩幾下尾巴。
兩人一狗的目的，正是調查寧平坊是否有人口失蹤的情況。
這是哨長親自交待下來的緊急任務。
今天必須給出一個結果。
“咯吱！”
踩踏積雪的聲音，聽着極富節律。
最近這幾天，詭異的晝夜顛倒，還有古怪的四季輪迴，全都停了下來，嚴酷寒冬再次降臨了。
程瀚吃了幾口烤肉，藉助“棋子”的視角，也就是新人巡查員邢鵬，旁觀着對寧平坊的調查過程。
馬車便被拽入了陰影。
狗子動了一下耳朵，一雙狗眼透着訝然。
這是巧合嗎？
顯然不是！
這位新人巡查員腦中，陡然出現了一個警兆：鄔倫多半沾染上某種東西，我最好遠離他！
原地只留下深深的車轍。
油脂滴落，又被木炭點燃。
眼睛變成詭異的墨綠豎瞳，即類似蛇類、蜥蜴的瞳孔，渾身皮膚冒起無數細小的鱗片，還泛着奇異的光澤。
虛幻靈魂在其中載浮載沉。
他們早已淪爲異界怪物的口糧。
話才說完。
兩位巡查員才走了一段路，忽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嗚咽聲。
本次解析涉及到了異神，層次高得出奇，自然帶來了大量熟練度，頂得上大半個月的努力。
兩位巡查員在屋內檢查一圈，發現有不少物品沒有帶走，地面更是散落着許多垃圾。
也幸好是異神尚未完全甦醒，否則適才的窺探行爲，必將招來更可怕的反擊。
鄔倫一臉誠摯的祝賀道：“恭喜！”
可在今天，他卻對此喜聞樂見。
此事不止涉及安華城。
幾名僕人立即涌上來，與大廚一起動手，迅速將燒烤物品撤走了。
拐過一個路口後。
精神值跌幅如此之大，必定解析出了不得了的東西，多半與異神有關。
其中一個輪子，飛到十餘米開外。
邢鵬偷瞥一眼鄔倫的影子，步伐稍稍落後了半拍，不再與其並肩而行。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靈獒回頭瞄了一眼，尾巴停止了擺動。
黑色海洋表面陡然翻起一道巨浪。
皮膚恢復了原狀。
精神之海內。
他悶哼一聲，鼻子淌出了血絲。
這算是晚間的娛樂節目。
程瀚心中涌起明悟：“異神已甦醒一部分，但並未徹底甦醒過來，鄔倫聽到的呢喃聲，就是祂的聲音！”
“倫倫，別過來！”
“汪！”
因爲唯有如此，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纔會有這些異常行爲。
全知之眼距離升級，已經並不遠了。
鄔倫點頭：“我五歲那年，親眼看到一輛馬車被詭影吞噬掉，連同車上的六名乘客和車伕，他們甚至來不及跳下馬車。”
“倫倫……”
下一瞬。
*
寧平坊外。
而是遍佈這一方世界的大多數小靈境。
程瀚心中霎時涌起了滔天巨浪。
邢鵬是一顆非常有用的棋子，如果就會這麼死掉了，未免太可惜了。
*
冬園。
邢鵬認真回道：“多謝！”
鄔倫用力搓了搓雙手，笑道：“程署長上任以來，慈善委員會向巡查署捐贈了大批物資，哨所伙食水平比以往好多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預感到其中可能存在問題。
邢鵬點了點頭，聲音也壓得很低：“搞不好真是失蹤了。”
代表殘印的光球，瞬間膨脹數十倍，釋放出了無邊光芒。
誘人的濃香，飄蕩在花園內。
頭皮的涼意猶如潮涌。
*
冬園。
這是登鵲式！
他身在半空，便大吼道：“木耳，快逃！”
或者說，黑色海洋。
程瀚震驚了。
調查的結果，比預想得更加糟糕。
程瀚腦中還響起“我有罪”的虛幻呢喃，胸口皮膚微不可查的蠕動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要冒出來。
女秘書嬴貝貝，擔任着侍者的角色，先將羊腿肉切片，再整齊擺放在銀製餐盤內，最後擺放自家上司面前。
三人一狗在小區穿行一會，到了一棟老舊房屋前。
程瀚微感動容：“鄔倫的父母臨死前，帶着強烈的精神執念，怪物吞噬了他們，居然記住了執念。”
程瀚輕輕點頭，用筷子夾起一塊烤羊肉塞入口中。
放在十天前，對於全家視若珍寶的冬園，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在溫室內燒烤，包括他自己在內。
邢鵬看着對方的笑容，心中有點發毛：“什麼意思？”
隨後。
下午署長大人與女秘書聊天，隨口提了一句“羊小腿最適合燒烤”，方家便以最快速度準備好了這一切。
還有哭泣的孩子。
原來暗詭之主的新馬甲，叫做——罪孽與生命之蛇！
就在這時。
雖然並非人類之語。
十分鐘後。
“……快跑！”
這位冬園之主沒有再打擾署長大人用餐，恭恭敬敬的退開了。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水。
適才邢鵬腦子裡離奇冒出的各種念頭，自然是他悄悄做的手腳。
這時。
鄔倫轉頭看向管事，問道：“老張搬到了城南的哪個小區？”
“嗚~”
“鄔倫……詭影……”
木耳叫了一聲。
他又輕咧了一下嘴角：“幾十年前的往事，涉及到了異界也能追溯到，6級的全知之眼，比我預想的更強力。”
連日來降下的大雪，再次爲安華城換上了一副新顏。
後者天然便是異神的剋星。
管事掏出鑰匙打開大門，介紹道：“搬走的老張家，以前就住在這裡，房子面積不到四十平米，全家五口人都擠在這裡。”
只要這位大人物高興，別說是今晚，就算程署長天天烤、頓頓烤都沒關係。
他衝着方慶懷點了點頭：“不錯！”
寧平坊是針對底層平民的福利小區，全部房屋產權皆屬於官方，這裡的住戶通通都是租賃。
程瀚聽到一段拗口之極的呢喃聲。
他一直覺得，成爲巡查員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隨意的擼靈獒。
它在說：寧安坊到了。
一股極度扭曲的怪物，從幽暗中鑽了出來，其移動方式如同蠕動，偏偏速度快得出奇。
這就是安插“釘子”的好處，雖然端坐在辦公室裡，依舊對下面的情況瞭解得清清楚楚。
無邊黑霧遮蔽了一切。
黑霧忽然涌動起來。
黑影彷彿感應到窺探，長尾突然顫動一下。
管事想起一件事：“老張估計是發財了吧，廚房裡的好一些碗筷都沒帶走，後來被隔壁家拿走了。”
“汪！汪！”
老張家竟然連碗筷都不要，這顯然大有問題。
程瀚心中嘀咕道：“夢生會策劃的行動，必定關係到異神的甦醒，有神力的遮蔽是必然之事。”
鄔倫早對擼狗失去了興趣，催道：“小邢，天氣這麼冷，早完成任務早回去吧。”
這是神職之名！
輕咬一口，味蕾瞬間爆炸了。
他一躍而起，徑直撲了過來。
邢鵬雙腳落地，他望着同僚的模樣，只覺得遍體發寒。
大人物的生活，就是這麼枯燥乏味，根本體驗不到動手的樂趣。
邢鵬瞄了一眼同僚，好奇的問道：“鄔巡查，伱聽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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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足以令人做噩夢。
池塘旁邊架設起一個精銅燒烤架，方家重金聘請的一名大廚，正在專心致志的烤着幾條羊腿。
溫暖如春的溫室花園內，又是另一番景象。
犬吠聲從小區門口飄了過來。
邢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沉默以對。
鄔倫仰首望天，神色帶着一股令人心驚的癲狂：“我生來就揹負着罪孽！”
邢鵬每檢查一戶人家，程瀚就以屋內遺落的物品爲關聯性，進行一次推演。
程瀚通過“現場直播”，全程旁觀了寧平坊的調查。
*
寧平坊。
“失蹤的事情，倒是沒有聽說過。”
鄔倫立即問道：“他們的房子在哪裡？還空着嗎？”
結果是——一片空白。
他果斷做了一次推演。
不少人家根本沒有通知管事，直到管事上門檢查，這才發現人不見了蹤影。
他心底得意的嘀咕道：我獲得了署長考覈的頭名，老丈人許諾的嫁妝是八百金幣，只是擔心傳揚出去太惹眼，纔對外宣稱只有三百金幣。
接下來。
鄔倫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差不多四十年過去了，我已經快要忘記了父母的面容。”
邢鵬訝然問道：“鄔巡查，莫非你小時候目擊過‘詭影’？”
犬吠聲透着一絲疑惑。
異神的力量，偏向於“暗”。
“倫倫，快跑！”
話音剛落。
但他完全聽懂了這句話。
鄔倫頷首：“是啊，我的父母就在馬車上，如果不是我當時太頑皮，從馬車上跳下來，只怕也沒命了。”
“汪？”
程瀚不喜反驚。
邢鵬的目光閃動一下。
狗子叫了一聲。
邢鵬評價道：“這個詭影的等級很高。”
周邊的大片樹木搖晃起來，大量枝葉摩擦掀起一陣濤聲。
鄔倫換了一個話題，笑嘻嘻問道：“聽說你昨天定親了，六天後就舉行婚禮，女方會帶過來價值三百金幣的嫁妝？”
鄔倫輕聲道：“不太對勁！”
一道信息閃了出來：“熟練度+5623，目前熟練度23990/30000，精神值爲76.8/120.5。”
“嘩啦~”
邢鵬吞嚥了一口口水，應道：“好！”
鄔倫怔了一下：“起風了！”
全知之眼還給出了一條關鍵信息：說話者的名號叫做——罪孽與生命之蛇！
邢鵬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鄔巡查，這不是你的錯。”
女秘書嬴貝貝，見自家上司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神色也不太好看，輕聲問道：“署長，怎麼了？”
他又嘆了一聲：“如果我當時喊他們下來，或許可以避免慘劇。”
眨眼之後。
管事連連點頭：“空着！目前還沒有人來租房子。”
幻象被迫中斷。
幻象一閃而至：
邢鵬果斷蹬了一腳雪地，整個人快速向後退去。
程瀚微微搖頭，心中有自知之明：“這是最高層次的博弈，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所謂“破家值萬貫”，對於窮人而言，不管是多破爛的家當，不管有用沒用，通常都會帶走。
“轟！”
稍頃。
一個刺耳的聲音，從一片黑霧中傳了過來。
鄔倫和邢鵬完成了調查，走出了寧平坊。
被陰影拖拽的馬車。
邢鵬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精神之海內，一個晦暗的存在閃過一抹微光，接着隱沒不見。
他被“自己”說服了。
這是神軀！
正是異世界——永暗之原。
我的天！
老鄔怎麼變成了這樣？
鄔倫突然吐了一下舌頭，舌尖竟變成分叉狀：“爲你的罪孽贖罪吧！”
這些聲音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瘋狂衝擊着程瀚的腦袋。
道路兩路的一盞盞褐油路燈，早已被職業點燈人點亮。
此人出現了可怕的變化。
它繞着馬車轉了一圈，某個部位發出了聲音。
它的意思是：“生，即是罪孽！以吾之名，終生皆生於罪孽，亦將揹負罪孽而行，終將死於罪孽！”
藉着路燈的昏暗光芒，可隱約看見前方出現了小區大門的輪廓。
此時的鄔倫，看起來完全不似人類。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夢生會正在爲異神復甦做最後的準備。
管事搖了搖頭：“這個倒是沒聽說過。”
“砰！”
不僅如此。
這是守衛寧安坊的靈獒。
程瀚沒有回答，只是吩咐道：“把這些撤了吧。”
十餘盞琉璃燈造型的精美灰晶燈，將偌大的署長辦公室，以及旁邊的小池塘，照得一片敞亮。
這個念頭是如此強烈，以致於邢鵬瞬間相信了這一點。
邢鵬行至小區門口，親熱的擼了幾把狗頭。
也不止涉及泰安小靈境。
這正是程瀚此前接着考覈的機會，悄然種下的超凡印記。
虛幻呢喃消失了。
在一堆亂石之中，一輛嚴重破損的馬車，正靜靜躺在地面，這自然是被詭影拽入異世界的馬車。
但狗子服從了命令，徑直奔向遠處。
程瀚迅速進行了第二次推演，開始關注新人巡查員的情況。
管事回憶片刻，又給出一個信息：“丙區的好幾戶人家前幾天剛剛搬走了，聽說搬到了城南。”
無疑。
鄔倫突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吐出一個詞：“罪孽！”
“我生而有罪！”
行走之間，投射在雪地的影子不斷變換，彷彿蠢蠢欲動的詭異。
精神值瞬間暴跌了超過四十點。
冬園之主方慶懷，親自端過來一杯靳風甜茶，語氣幾乎可稱得上跪舔：“程署長，您請慢用！”
邢鵬“嗯”了一聲，極力壓制住笑容。
無一例外。
一股熾熱的熱流，如潮水般涌到了胸口。
邢鵬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他毫不猶豫的溝通真炎殘印，默唸道：“滅！”
邢鵬不知道以前伙食如何，只是點頭表示附和。
整個小區共計七百多住戶，竟有八戶人家搬家，並且時間全都集中在最近半個月。
程瀚暗暗嘀咕一句，又以鄔倫爲關聯性，默默進行了一次推演。
數之不盡的虛幻靈魂，正在黑水錶面掙扎着，並不斷的哀嚎。
燒烤架的羊腿，則是最鮮嫩的羔羊肉，每斤售價高達三十銀幣，抵得上普通人一個半月的工資。
這正是窺探異神的代價。
真炎殘印的力量，則是最純粹的“光”。
鄔倫的腔調近乎吟唱：“我剛纔從風中聽到一句話，世間的每一個生命，誕生時便揹負着罪孽……”
“我生而有罪！”
管事連忙應道：“好的！”
管事趕緊帶路：“兩位請跟我來。”
邢鵬望向夜空，皺起了眉頭：“我怎麼有一種感覺，這風裡好像摻雜着別的東西，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半息之後。
這是最符合邏輯的猜測。
哨所食堂提供的豐盛伙食，是他覺得成爲巡查員的另一樁好處。
“我有罪！”
“砰！”
鄔倫揮了一下手：“帶我們過去。”
程瀚暗歎了一聲。
靈獒木耳，也在屋內嗅來嗅去，認真檢查着每一件物品。
邢鵬“呵呵”笑了起來，也回了一句：“木耳，謝謝！”
方慶懷趕緊欠身回道：“爲署長大人服務，是方家最大的榮幸！”
幻象消失。
邢鵬馬上有了第二個念頭：鄔倫的幼年遭遇，讓他成爲了一個心理扭曲的傢伙，他厭憎一切美好的事物。
哀嚎聲隨之增大了一截。
他們還需要調查另兩個小區的情況。
“汪！”
根據解析信息，他已經明白，罪孽與生命之蛇的聲音，專門針對鄔倫這類有嚴重心理問題的人。
這位新人巡查員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念頭：鄔倫對我滿心嫉妒，併產生了相當大的惡意。
從表面上看得出來，老張全家走得似乎非常匆忙。
先前他猜測神名是“生命之主”，如今看來只猜對了一半。
烤爐使用的木炭，皆是最上等的果木炭。
鄔倫的神色有點奇怪，他擺出一副傾聽的架勢，頷首道：“風裡有聲音。”
他又補充道：“聽說今晚食堂的宵夜，特別供應烤肉，回去遲了恐怕被人搶光了。”
他有點懷疑，自己會不會把人想得太壞了？
*
冬園。
兩位巡查員找到一名管事，詢問起相關情況。
程瀚驚訝到了極點：“鄔倫到底聽到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而在黑水極深處，一條身軀長得不可思議的模糊黑影，粗略判斷不少於十公里，正在安靜的沉睡着。
假如真是搬家，根本用不着隱瞞去向，看來這一家人大概率是失蹤了！
鄔倫揮了一下手：“去下一家看看。”
“滋！滋！”
與此同時。
鄔倫滿懷感慨的談起了往事：“我小時候最害怕影子，每天天黑就躲在被子裡，更不敢出門。”
生死攸關之際，父母最惦記的並非自身，而是孩子的安全。
“我有罪！”
一股猛烈的狂風呼嘯而過。
隨後又是第三個念頭：人性經不起考驗，一個心理扭曲的傢伙，更加經不起考驗，我最好小心一些。
還有驚恐的喊叫。
但車伕、乘客全都不見了蹤影，連屍骸都沒有了。
幻象不期而至。
嬴貝貝應了一聲，朝着僕人比劃一個手勢。
這句話中的“木耳”，正是靈獒的名字。
隨後。
鏡頭又是一變。
或者說，心靈破綻。
鄔倫幼年目睹父母死亡，內心始終揹負着強烈的負罪感。
異神的“罪孽之言”，便通過破綻滲透了鄔倫的心靈，引誘他墮落成了“罪孽蛇怪”。
不得不說，單憑呢喃聲，便可將人變成怪物，異神的手段實在太可怕了。
感謝書友‘商雲飛揚’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