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殿。
這座奢靡的宮殿，高度超過一百米，內部一共分爲十層，各種設施應有盡有，裝潢亦華麗至極。
毫不客氣的說，這就是一個微型的獨立王國。
此時。
宮殿第二層。
在一座面積超過一千平米的大型恆溫泳池內。
一道小身影，正在水下像魚一樣遊動着。
正是錢長雲。
昨天錢一清和妻子已然離開了赤甲殿分殿，這小孩子和姐姐則留在這裡繼續做客。
“嘩啦~”
水浪聲不斷傳來。
這座泳池的裝飾，看似並不算特別奢侈，僅僅只是池底雕琢巨型浮雕，一圈池壁畫着壁畫。
其實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極爲豪侈的事。
原因無它——水詭！
這一方世界，只要水域面積達到一定程度，水域內便有概率誕生無形無狀的水詭。
一旦出現水詭，別說是下水，就連靠近都有可能被水詭拖入水中，活活的溺水而亡。
故而在本世界，每一個小孩不知道多少次聽說過一句話——千萬不要靠近河流湖泊！
而宮殿內的這座泳池，爲了避免誕生水詭，池底的浮雕中，隱藏着一套反水詭的大型法陣。
單單這一套法陣的耗費，便足以修建上百座泳池。
這就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奢靡。
“嘩啦~”
水浪聲增大了一些。
錢青青站在泳池旁，微微皺了皺眉，脆聲喝道：“長雲，你的遊動節奏亂掉了，給我認真一點！”
錢長雲帶着一件水下呼吸法具，乖乖的“噢”了一聲。
這小孩子不敢不認真。
因爲只要姐姐不滿意了，她肯定會拿起棍子就打，而等她打完了，自己還得再重新來一遍。
包括父母在內，沒有一個人會爲他說話，說白了就是白捱了一頓打。
錢長雲在心底咕噥一句“出一隻水詭就好了”，只好強忍着肌肉的痠痛感，努力矯正有些散亂的動作。
小女生瞄了一眼，提醒道：“雙腿稍稍朝內收束一點，擺腿動作別那麼大，靜心感受流體的奇妙律動。”
錢長雲沉重的喘了一口氣，趕緊依言照做，同時竭力感受起來水流流過身體的感覺。
藉助法具面具的幫助，他確實感應到了一種奇異和諧感，隱隱有一種融入水中的感覺。
小孩子的遊動姿勢，不自覺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遊動速度小幅加快了一些，動作也更省力氣了。
錢青青敏銳注意到這一幕，當即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按照目前的進度，半個月內你可以熟練掌握‘凌空體術’的第一式‘魚遊式’。”
錢長雲聽到“半個月”，一張小臉不自覺抽了一下，心頭充斥着巨大的懊悔。
我怎麼就這麼傻？
上了姐姐的惡當！
昨日這小孩被姐姐問了一個問題：“你想不想成爲一名光榮的戰鷹飛行員？”
他不假思索的答道：“想！”
駕駛着戰鷹在天空翱翔，幾乎是每一個小孩子的夢想。
錢長雲自然也不例外。
他又看到姐姐笑眯眯的問了另一個問題：“程瀚創造了一種叫做‘凌空體術’的鍛體術，可以幫助飛行員更好的駕馭戰鷹，你想不想學？”
這小孩子興奮無比的迴應道：“太想了！”
他知道，自家姐夫是泰安小靈境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天才，更被譽爲玄宮千載難逢的人傑。
對於姐夫創造的體術，錢長雲自然有着無比濃厚的興趣。
於是。
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過了一會。
錢長雲感覺筋疲力盡，喘息着說道：“姐，我能不能休息一會？就一小會！”
錢青青瞥了他一眼，斷然拒絕：“不行！你還有潛力可挖掘，再練習一刻鐘。”
她身懷神奇的女武神之印，又經過了大量艱苦的訓練，對人體的認知程度相當深。
錢長雲悲憤的控訴道：“我只是一個小孩子！”
小女生不屑說道：“小孩子又怎麼了？程瀚說過，自己選擇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不遠處的兩名僕人，聽到這句話，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一絲笑意。
錢長雲很想說一句“這明明就是誘騙我選的路，你要是早說訓練這麼苦這麼累，我死也不會答應”。
可這小孩子更知道，將這話說出來是一個非常愚蠢的選擇。
這麼做除了招來姐姐的一頓無情“毒打”外，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唉！”
錢長雲低聲哀嘆了一聲，只得榨取體內的力氣，繼續奮力向前遊動。
我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孩，還在長身體的階段，連毛都沒有長齊，爲什麼要接受如此殘酷的訓練？
天理何在？！
一刻鐘。
錢長雲聽到了一句期盼已久的話：“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了吧。”
他心中大喜，竭力擺動着痠軟無比的手臂，從水下浮了出來，朝着泳池邊緣遊了過去。
折磨終於結束了！
錢長雲艱難的游到了一架梯子旁，雙手抓住梯子就想要爬上去。
但這小孩子發現，自己的胳膊痠軟之極，居然使不出一點力氣。
他求助的望向附近的僕人，希望對方能拉自己一把。
然而。
錢長雲聽到了一句嚴肅的話：“自己爬上來！”
這小孩在心底咕噥一句“兇婆娘”，只得顫抖着雙手雙腳，掙扎着爬到了泳池岸邊。
一名僕人捧着一條毛巾，迅速走了過來，快速將錢長雲身上的水漬擦乾了。
錢長雲趕忙說道：“謝謝！”
昨天他第一次下水，上來接受了服務沒有說謝謝，被姐姐訓斥了好幾句，他哪裡還敢忘記。
錢青青想了想，微笑着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你明明已經累得站都站不穩了，剛纔還能在水下自如的遊動。”
錢長雲猛然反應過來：“我的魚遊式快要入門了！”
錢青青頷首道：“是的！”
小女生又勉勵了一句：“你訓練得非常努力！”
她心知肚明，其中一大半功勞，得歸功於程瀚特意發明的法具面具，也就是——魚遊之吸。
但這種事沒必要說出來，免得太過打擊小孩子的信心。
錢長雲當即咧嘴笑了起來。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付出都得到了回報。
錢青青又換了一個話題：“你知道凌空體術的意義嗎？”
錢長雲茫然搖了搖頭。
他的年紀畢竟還小，對很多事情沒有太深入的思考。
小女生微微一笑，從側面提醒了一句：“九元強身式需要凝結源感印才能正式修煉，普通人貿然練習，大概率會弄傷身體。”
錢長雲一下子反應過來：“我沒有凝結源感印，也能修煉凌空體術。”
這小孩不由讚歎起來：“姐夫太厲害了！”
雖然他並沒有太多見識，也知道創造一種普通人都能修煉的體術，這是非常非常厲害的事。
最起碼這麼多戰士，乃至於玄士、玄師，就沒有一個有能力做到。
錢青青開始娓娓而談：“當初程瀚在玄宮籌建戰鷹軍團之時，發現除了戰士外，少部分修煉過九元武技的結印者，其實也能成爲飛行員。
“區別在於，結印者的反應速度慢了一些，沒有能力駕馭戰鷹做出太複雜的動作。
“從那之後，程瀚就意識到，九元武技好是好，但並不適用於飛行員。”
錢長雲模仿着成年人的語氣說道：“確實如此，比如登鵲式對戰鷹就沒有任何用處。”
小女生繼續說道：“所以程瀚借鑑九元武技，創造出了更適合培養飛行員的凌空體術。”
錢長雲重重點頭：“我明白了！以前是隻有戰士適合當飛行員，不過戰士畢竟只是少數，平均兩百人才有一人。
“現在結印者學習了凌空體術，成爲飛行員的概率大大增加了，而結印者的數量是戰士的十幾倍，這意味着培養飛行員的難度降低了許多。”
這小孩終於明白其中的重大意義：“姐夫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錢青青瞄了一眼弟弟，又補充了一句：“據說九元戰技的創立者，是一名玄督級別的強者。”
錢長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這麼說姐夫比玄督還厲害？”
小女生搖了搖頭，糾正道：“沒有玄督厲害，但程瀚對人體奧秘的認知，可能並不遜色於玄督，否則不可能創造出凌空體術。”
錢長雲讚不絕口：“姐夫果然是超級天才。”
錢青青的語氣嚴肅起來：“我之所以說這麼多，主要是想告訴你，你現在成爲了第一批接觸凌空體術的人。
“這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機遇，我希望你不要錯過這個機會，更不要辜負了程瀚的一片苦心。”
錢長雲聽得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姐，你放心，如果我練不成凌空體術，要殺要剮隨便你。”
話纔出口。
這小孩子就暗叫不秒，心中後悔不迭。
我怎麼就說話不經大腦呢？
完蛋了，這一下豈不是落到了惡婆孃的手中？
錢青青點頭道：“行，我記住了！”
錢長雲哭喪着臉：“我剛纔的措辭不是……”
小女生眯了一下眼，不客氣的打斷道：“什麼意思？你說過的話，馬上就不認了？”
說話之時，她有意無意的掂了一下靈璇木。
這顯然是一種威脅。
錢長雲嚇得渾身一激靈，連忙說道：“認！我當然認！”
這小孩明白得很，假如自己敢說一句不認，惡婆娘一定會以“你敢耍我”爲藉口，將自己狠狠的收拾一頓。
錢青青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吧，你不能久坐，你先去換衣服，再跟我去花園裡走一圈吧。”
錢長雲老老實實的站起身來，去更衣室換了一套衣服。
這小孩跟着姐姐走向花園，口中換了一個話題：“姐，我聽僕人說，玄宮的天運殿，將科魔研究所的一批工匠扣留下了。”
玄宮大批機構在泰安建立分殿，科魔研究所也不例外，派遣了許多工匠乘坐飛艇前往泰安。
此次有一部分工匠被惡意扣留，顯然是天運殿的又一次報復行爲。
這件事在分殿傳得沸沸揚揚，就連小孩子都聽說過了。
看得出來，雙方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一定程度。
錢長雲有點憂心：“好多人說，玄宮的風向發生了變化，這對姐夫相當不利。”
錢青青不答反問：“你覺得程瀚的目光長遠嗎？”
錢長雲點頭：“當然長遠！姐夫都想到將結印者培養爲飛行員，還創造了這麼厲害的凌空體術，整個清涵玄宮就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姐夫。”
小女生又問道：“那你再想一下，一個目光如此長遠，做事又一向謀定而後動的人，難道沒有應對方案嗎？”
錢長雲被說服了：“肯定有。”
錢青青“哼”了一聲：“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程瀚一定是故意不出手，坐視某些人興風作浪。
“等到時機成熟，他一定會給這幫人一個重重的教訓。”
錢長雲完全相信了姐姐的話：“姐夫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