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
“嗚～”
海風更淒厲了。
碼頭職員姜曉光，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這風吹得冷死了！”
程瀚附和道：“這邊確實比小靈境冷太多了。”
虛風界的每一座小靈境，天然就擁有抗風結界，除了換季之時，大風天氣其實並不多。
可幽淼界的冬季，海面每天都會颳起大風。
再加上水系法則的緣故，空氣遠比虛風界潮溼，故而就顯得格外陰冷。
程瀚轉頭望了一下碼頭休息室，好意說道：“浮木船快要來了，你去休息室通知一下管事吧，順便在那裡烤一烤火。”
姜曉光有點不好意思：“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太好吧。”
程瀚搖頭笑道：“沒事！我修煉過九元武技，這點風不算什麼。”
姜曉光有點扛不住了，沒有再拒絕：“好吧！”
他使勁搓了搓手，快步走向了休息室。
“嗚～”
又一股凜冽寒風掃過。
許多雪針隨風射了過來。
程瀚忽然伸出兩根手指，精準夾住一根較粗大的冰針。
這一刻。
冰針距離他的右眼球，僅僅只有不足一掌之距，倘若沒有夾住冰針，必定會戳中眼球。
雖然不至於弄傷眼球，可刺痛是免不了的事。
程瀚趕緊大喊了一句：“對了，現在雪下得有點大了，順便通知一下管事，讓他們都戴上護目鏡。”
“好……好的！”
姜曉光的回答聲，在寒風中顯得有點斷斷續續。
程瀚又望向了浮木船，含糊不清的咕噥道：“挺巧的。”
在他面前。
一輪明亮的光暈，顯現出一副星辰天演圖，也就是10級全知之眼的一種強力推演模式。
星辰天演圖的核心，或者說推演源頭，正是一道蛇形光標。
赫然是——隱藏在本戰區的蛇神分身。
這一道光標，衍射出超過兩千道密密麻麻的光絲，每一根光絲連接着一個鮮紅色小點。
每一個小紅點，代表着被分身控制的目標，也就是所謂的內鬼。
而其中一個內鬼，好巧不巧就乘坐着這一艘浮木船，正朝着碼頭方向接近過來了。
正常情況下。
星辰天演圖的使用方式，需要先從普通人中篩查出內鬼，再根據關聯性找到幕後黑手。
這一次卻反了過來。
即：
先鎖定了幕後黑手，然後再推演出了內鬼。
一句話。
這算是一次少見的“反向推演”。
程瀚的嘴角彎了起來：“茫茫多的內鬼固然令人頭疼，可將思路放開闊一點，內鬼未必不能利用起來。”
所謂的“利用”，說白了就是藉助內鬼之口，傳遞一些虛假信息，進而誤導蛇女士的判斷。
最妙的是，這是內鬼主動蒐集的信息，蛇女士產生懷疑的可能性相當低。
總之。
此次與蛇女士之間的鬥爭，程瀚將其定性爲——諜戰。
當然。
這麼玩的難度非常大。
也就是程瀚擁有全知之眼，能夠精準鎖定內鬼，並還掌握着秘傀之法，纔有能力與異神玩諜戰。
十分鐘後。
“嗡～”
引擎聲逐漸減小，最終停了下來。
浮木船緩緩靠上了碼頭。
程瀚像是一個任勞任怨的職員一樣，右手舉着一個喇叭，大聲喊起了車軲轆話：
“現在雪下得比較大，各位乘客離開船艙後，請小心防護眼睛。
“請列隊有序通過棧橋，不要擁擠，更不要推搡……”
很快。
一名高瘦男子，不緊不慢的走了下來。
此人裹得嚴嚴實實，將帽檐也壓得相當低，只露出了半張面孔，連眼睛都看不見。
程瀚的眼眸閃動了一下，目光中隱隱顯出一絲冷意。
因爲這貨正是內鬼。
一輪光暈閃現出來，展示出了此人的種種信息。
程瀚當即心中瞭然：“戰鷹零部件工廠的一個小管事，蛇女士挑內鬼的眼光倒是挺準。”
這種小管事的職位並不高，看着一點不起眼。
偏偏小管事的位置相當關鍵，接觸的信息也很重要。
舉一個例子。
假如東黎大戰區即將發動一場大戰，必然會命令各個戰區提高戰鷹產量，提前爲戰爭做準備。
那麼。
蛇女士便可通過這些信息，推斷出萬昊族打算掀起一場攻勢。
程瀚腦子裡轉着念頭，右手微不可查的輕動了一下：“給你一個教訓！”
根據推演結果。
小管事早已成了蛇神的盲信徒，暗地裡在工廠裡搗了不少亂。
下一秒。
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小管事纔剛剛走下棧橋，忽然右腳滑了一下。
“哎喲！”
這廝驚叫了一聲，當即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劈叉。
“啊～”
驚叫馬上變成了慘叫。
跟在後面的一名乘客，猝不及防之下，正好一腳踩中了內鬼的右手。
“啊～啊～”
慘叫聲更大了。
“咻！”
一片忙亂之中。
小管事還沒有站起來，又被人擠了一下，身體倒向側面。
“當！”
只聽一聲悶響。
這貨的腦袋，重重磕上了旁邊的欄杆，一下子暈了過去。
姜曉光趕緊吹響了口哨，衝上去開始維持秩序。
程瀚站在原地沒有動，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不多時。
小管事被送走了。
秩序又重新恢復了。
程瀚心中又是一動。
漫天星辰浮現出來了。
其中一顆星辰，其中心有一道窈窕人影，躍遷到了面前。
這是代表着女玄師蘭佳瑤的星辰。
程瀚注視着星辰，心底低語了一句：“以將督殿的名義，馬上向翠雲戰區下達一道命令！”
他默唸了長長一段話，右手再度動了一下。
一點旁人不可見的光點，凌空一閃即逝，眨眼睛擊中了星辰。
這正是——星辰傳訊法。
片刻之後。
程瀚聽到了一個悅耳女聲：“明白，大將督！”
這也代表着，諜戰計劃就此開始了。
稍頃。
星辰隱沒不見。
管事快步走過來，對着程瀚招呼道：“小孫，你今天辛苦了，快去休息室烤一烤火吧。”
其他職員也附和起來。
“是啊！”
“你已經在碼頭待了兩個小時，該去休息一下了。”
程瀚再度搖頭：“沒關係！我一點不覺得冷。”
他正忙着搞諜戰，給蛇神分身挖坑，哪有時間去休息室與同僚聊天？
管事半信半疑：“真的假的？硬抗不是明智……”
這話還未說完。
便戛然而止。
只見程瀚擺出了一個架勢，口中輕和了一聲，周圍頃刻涌起了一股氣流。
管事吃了一驚。
這傢伙清晰感受到，拂面而來的氣流，竟然一片熱烘烘。
程瀚微微一笑：“我的九元武技抱爐式練得比較好，我剛纔發現，在寒冷的情況下修煉，效果似乎不錯。”
言下之意就是——我留在這裡是爲了修煉。
管事沒有再勉強，果斷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小孫，等這個月結束，我向上頭申請給你加薪。”
此言一出。
一幫職員頓時面露羨慕之色。
但無一人出言反對。
誰都知道，這是“小孫”應得的獎勵。
程瀚的嘴角抽了一下，連忙道謝：“多謝管事。”
他明白，這是管事看中了自己的潛力，纔會有意以此示好。
他心中嘀咕了一句：“我堂堂大將督，需要加這麼一點薪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