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神教來的速度,要比顧鳳青所預想的快很多。
而他們的實力,也超出顧鳳青的想象。
此前顧鳳青本以爲,哪怕同處頂尖大派,可日月神教畢竟位於關外苦寒之地,再加上遭逢此前大敗,連續兩任教主殞命,日月神教實力必然大減。
而這三十年的教主之位空懸,也必然會讓日月神教人心浮動,哪怕底蘊在深厚……但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可實際上,當日月神教入關之時,顧鳳青才真切的感受到……縱然現如今日月神教實力十不存一,可他終究,還是頂尖大派!
底蘊之深,令人咋舌——
此來的魔教中人,在白髮聖女及其兩名魔教長老的率領下,足足有兩千人!
這兩千人,還只是魔教中的精銳!
其後還有魔教的普通教衆,由幾位長老和護法帶隊,在後面跟着,需要過些時日才能抵達。
但這已經讓顧鳳青十分驚訝了!
因爲先頭趕來的這兩千人,竟全是入流的高手!
最次也是三流境界,其中不乏二流,甚至也能看到不少一流境界的高手。
而先天境界也夾雜在人羣之中,偶爾能夠見得。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這毫無疑問更是一股極爲恐怖的力量!
在經歷數十年前的動盪之後,教內又接連發生叛亂,可謂是元氣大傷,然而卻還能保存這麼多的精銳力量,這簡直就是令人震撼!
要知道,當初蜀中一流門派青城劍派,其門中也不過才一個半步先天的高手罷了!
而日月神教的實力,竟至於斯!
到了現在,顧鳳青纔算是第一次真正的瞭解到——
什麼叫做頂尖大派!
什麼叫做武道聖地!
怪不得當初日月神教鼎盛之時能夠壓的整座江湖喘不過氣來,這不是沒有原因!
……
魔教衆人抵達京城之時,並沒有直接入城。
而是在外駐紮,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不過,這兩千餘名入流盡皆的高手,全都齊刷刷的站在一起,皆是面色肅然,手持兵刃,沉默不語。
更爲重要的時候,他們身上都充斥着幽冷的煞氣,這股氣勢匯聚到一起,令人聞之色變。
而因爲他們全都身着黑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遠遠望去就好似一譚黑水,若是在夜晚被人看到的話,恐怕立刻便會被嚇得心神驚懼。
而如今雖是白天,但卻讓許多人不禁下意識的膽寒。
他們站在入城的官道旁,過往入城的每一個百姓見到這一幕都是面色驚懼,下意識的遠遠避開,不敢和他們站在一起。
普通百姓,誰敢於這些持刀帶劍的兇人接觸?
一時間,原本應該排起長龍的進城隊伍,此刻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別說普通百姓,就算是偶爾有些帶着兵器的江湖人,也都遠遠避開——身在江湖,誰人不知這些身穿黑袍,領口繡有日、月圖案的,乃是大名鼎鼎、兇名赫赫的魔教中人?!
“顧大人,我聖教大部分的精銳都在這裡了!”
城門上,頭戴斗笠,白紗遮面的白髮聖女站在顧鳳青的身側,而一名魔教長老則是爲顧鳳青做着介紹。
說這話的時候,他話語當中充斥着驕傲,可這股驕傲卻轉瞬消失——
別看兩千餘名入**銳很多,可這只是相對中原上那些普通勢力而言!
想當初他們聖教巔峰之時,超凡之境的足有八位,武道宗師的長老有二十七位,先天高手合擊上百,入流弟子總計過萬。
教主一聲令下,馬踏中原,碾壓整座江湖,讓那些頂尖大派都喘不過氣來。
而現在……
他心中悄然的嘆了一口氣。
不過這股低落很快就收拾好,隨即看着顧鳳青,一字一句道:“顧大人,當初你跟我們聖女說,保我們聖教入關平安!”
“雖然我聖教人馬一路抵達京城並未遇到任何阻礙,但當我們入關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江湖人士跟在後面,一路跟隨我們而來……到了現在,人數已經不下萬人!”
“更不要說,這其中不乏頂尖大派的門人弟子……甚至連長老都會過來!”
“面對如此聲勢,顧大人還打算插手保住我們嗎?!”
這位長老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緊盯着顧鳳青的眼睛。
他是當初極力反對,也保留意見的長老之一。
在他看來,貿然入關,只爲了見這麼一個不把他們聖教放在眼裡的‘教主’實在是有些過於冒險。
可既然大部分人都同意,他也無力阻擋,只能跟隨而來。
但卻要求,必須要跟隨聖女在第一批次過來——他要親眼看看顧鳳青的態度。
到底是不是一個雄才大略的人,到底有沒有資格擔任聖教教主的資格!
所以,這句話是一個試探!
但凡顧鳳青露出半點退縮,他就會立馬請求聖女帶領魔教精銳回去,哪怕一路殺過去,也要回去!
面對着這位聖教長老的試探,顧鳳青似是未曾察覺,反倒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城樓下的兩千餘名日月神教弟子。
從高往下看去,卻見這兩千餘人各個站立不動,面色肅然,眼神冰冷,渾身散發着驚人的煞氣。
就好似一羣從地獄爬出來的陰兵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顧鳳青卻笑了。
不但笑了,還點了點頭。
“日月神教,果然名不虛傳!”
顧鳳青輕聲說道:“本官聽聞,當初魔教大舉入關,進犯中原,直接與各大門派廝殺,將整個中原武林殺了個血流成河,雖然因爲神劍山莊的緣故,導致教主重傷,魔教更是士氣大跌,導致損失慘重,不得不退回關內……”
“是啊!所以中原各大門派,對我聖教無不是恨之入骨!”
這位長老說道:“這中原地區,稍大點的門派,時間稍長的門派,都與我聖教有血海深仇!”
“他們見了我,必定會聯合起來,與我聖教不死不休!這三十年來,我聖教也多次派人入關,可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覺身份!”
“而現如今,我們遵循大人的指令,大搖大擺的進來,一路來到了京城腳下……大人以爲,那些江湖門派會怎麼做?”
隨着他說話,此人手指指向前方。
在他手指的方向,除了兩千餘名站立不動的魔教弟子之外,更遠處的後面,則是已經匯聚的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
其人之多,一眼看不清。
將京城的這座城門,給圍攏的水泄不通!
哪怕這些江湖人分成了許多實力,哪怕他們沒有陣型、沒有隊列,哪怕他們毫無組織,看起來就像是一羣烏合之衆!
可他們……
終究還是江湖人!
這些人,眼中盡皆露出森然,所流露出來的殺意更是猶如實質。
任是誰見了,恐怕都絲毫不會懷疑……一旦有人一聲令下,這些江湖人就必然會毫不猶豫的衝過來,將所有的魔教弟子亂刀砍死,一個不留!
“如此情況下,大人還願意保我們聖教嗎?!”
這位長老冷聲道。
他緊緊的盯着顧鳳青,盯着顧鳳青的雙眸,想要從中看出一絲一毫的膽怯、退縮、恐懼……
但他失望了。
在顧鳳青的眼中,沒有露出任何負面的情緒。
這讓魔教長老不禁面色一愣。
可就在他愣神的時候,耳邊卻又傳來一句話,而這一句話,卻讓這位長老頓時心身狂顫,面色陡然大變。
因爲傳入耳邊的這句話——
“不過一羣土雞瓦狗罷了!”
“豈能被大人放在眼中?!”
隨着這道聲音的落下,一名身着黑衣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男子走上城門。
此人看着城外的那些江湖人士,眼中露出一抹不屑神色,隨即快步走到顧鳳青面前,單膝跪下:“卑職應含光,拜見大人!”
“按照您的吩咐,我錦衣衛黑衣刀衛都已經準備就緒,除此之外北鎮撫司位於京城的七個千戶衛所也都已經整裝齊備,隨時可聽候調遣!”
顧鳳青微微頷首,走到城牆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
過了片刻,這才一揮手道:“下去準備吧!”
“是!”
應含光站起身來,獰笑一聲道:“來人——”
一聲令下,卻見城內忽然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緊接着,上千身着黑衣的錦衣衛從城門之中快步而出,最後在城外列隊。
值此之時,顧鳳青接過身旁傅辛瑜遞來的單筒望遠鏡,一邊觀察着,一邊輕笑道:“武當桑木道人、靈虛道長!”
“少林方正、方印兩位大師!”
“玄真山純陽觀這一代唯一的弟子許旌陽!”
“還有……”
“算了,顧某懶得看了!”
顧鳳青放下望遠鏡,從腰間摘下繡春刀,隨即便在這位日月神教驚駭欲絕的目光當中,飛身一躍跳下城門。
他震驚的不是顧鳳青跳下城樓的舉動——別說先天高手,便是一流境界都已經可以在數十米的高處落下不會受傷。
他自然不會因爲顧鳳青的這一舉動而大驚小怪。
他震驚的是,顧鳳青躍下城牆之時,所說的一句話:
“左右都不過是一羣土雞瓦狗罷了!”
“認識與不認識,又有何區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