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里德出現在了梅辛的身邊。
看到蘭德里德,梅辛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他那遍佈整個華沙的生物能量,是‘看到’了蘭德里德做了些什麼的。
在心臟之中注入了什麼東西……稍稍用大腳趾想一想,都該知道那是一種殺招!
也是因爲知道了這些,梅辛那四個瞳孔詭異的矛盾起來。
其中一對瞳孔閃現出了無邊殺意,另一對瞳孔卻是有了一瞬間的輕鬆。
蘭德里德沉默着,緩緩擡起右手。
右手朝着心臟的位置扣過去。
只要挖破心臟,血色薔薇就會從這裡綻放!
而一旦綻放……
梅辛必死!
因爲,血色薔薇,是以生物能量爲養分的病毒般的存在物,對於血色薔薇來說,梅辛那浩瀚的生物能量並不是威脅!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蘭德里德頓住了。
時間,變慢了!
思維,變慢了!
一切,都變慢了!
…………
時間回到約莫一分鐘之前,在所有矛盾的極點共存的混亂之中。
秦歌能感覺到他在逐漸的失去自我。
逐漸的忘卻自己是誰。
本我、超我等各種階段的意識都開始泯滅痕跡。
那是一種在極致矛盾中的無法描述的混亂……
但他又能察覺到他從未如此真實的存在過……
矛盾至極之中,
在秦歌即將崩潰的時候,
無窮無盡的轟鳴聲響徹,與之同時,一抹紫色衝入了這片混亂之中。
那帶着無盡麻痹感的紫色閃光,一剎那間出現在了這一片混沌混亂之中,出現在了秦歌的眼中。
晴天霹靂!
那是胡浮沉全力以赴的仙法雷動!
在破除了血鎖鎖鏈構成的詔獄之後,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原理,出現在了這一片不知道是否存在,更不知道到底存在於什麼地方的混亂之中。
也就是在那一抹紫色雷光出現的時候,秦歌頓住了。
《道德經》有言——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
這句話前半句基本上沒有任何爭議,但後半句‘衝氣以爲和’卻具備着很大的爭議。
哪怕是在道家內部,對於‘衝氣以爲和’的理解,也有着無數種完全相悖的理論。
其一,認爲衝是中的通假字,所以該讀作中氣以爲和,也就是尋找陰陽之間的中,將陰陽調和。
其二,則是認爲就是衝,代表着陰陽恆定,需要以一種陰陽之外的氣,衝破這種恆定,於是才能出現變化……
秦歌以前是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底的,更是對這兩種後人的解釋不屑一顧。
就好像魯迅的文章本來就沒有那麼箇中心思想,但在試卷上的閱讀題裡面,卻必須有這麼一個可能連魯迅本人都不知道的中心思想。
後人的理解,多數過度理解。
但此刻,
在那紫色雷霆轟擊進入這片混沌混亂世界的時候,在那麻痹感之下,在那彷彿亙古未有的電光之下,
秦歌心底就升騰起了這句話——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
而且,在道家內部都爭論不休的兩種理解方式,居然罕見的在此刻都成爲了真命題!
這兩種理解都是對的!
當陰陽不相和的時候,就需要中氣去調和,當陰陽平衡固定的時候,就需要衝氣去打破這份平衡,去衍生出新的變化來。
就如同此刻,矛盾的兩個方面都達到了極致的狀況之下,就需要衝氣去衝開這種詭異的平衡狀態。
一種冥冥之中的頓悟出現。
那不是心靈能力之上的頓悟,與誓約無關,更跟制約沒有絲毫關係。
那種頓悟,是來自於認知的頓悟,一種預見性質的頓悟。
而隨着這種頓悟的出現,
一種莫名的波紋出現在秦歌身上。
秦歌身上漸漸的有了一絲奇特的變化。
這種奇特至極的變化,在他身上展現爲了一種極致模糊的透明化。
而隨着這種波紋的出現,和這種模糊並透明化的變化,秦歌一點一點的被從這個混沌混亂的世界中隔離了出來。
那同時同地存在的矛盾徹底被剝離了開去,徹底無法再影響到秦歌。
秦歌也在這時候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以最清醒的狀態,去以雙眼真真切切的看待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非生非死之地!
這是在唯物辯證法看來是詭辯論的絕對靜止觀念的一種,但這卻是的的確確存在的!
這被批判爲臆想的絕對不會存在於時間的狀況,被判定爲絕對不符合世界邏輯的存在,就這麼真真切切的存在於這裡!
秦歌眼中閃過震撼,卻也閃過一絲明悟。
他在心底細細的品味着之前突然浮現在他腦海中的那句話——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或者中氣以爲和!
他漸漸的懂了。
他漸漸的明白了他進入的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並不是他一開始想要去到的時間長河。
時間長河到底存不存在,到現在到此刻,秦歌也依然不知曉。
但他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是每一個人都有着的陰陽的巨化產物。
這裡是屬於世界的,也是屬於秦歌個人的!
那同時存在着的矛盾的兩個方面的極致,那混亂到極點的觀感和邏輯,就是陰陽。
是體內陰陽,也是世界陰陽!
而衝氣和中氣,都是秦歌自身!
既然如此……
秦歌淡淡一笑:“原來如此嗎?那看來李耳閣下早就已經走到過這一步了!”
老子西行,一去不還。
但老子終究在函谷關外給隱仙門派的文始派師祖留下了道德經五千言。
這一切……
秦歌隱隱約約中有種感覺,老子當時西行的終點,或許就是封印之門所在的中轉世界。
當然,這只是猜測。
而且,這就算是真的,其實也意義不大。
對於此刻的秦歌來說,意義最爲重大的,是道德經中那句話!
是衝氣以爲和以及中氣以爲和!
陰陽在眼前,中氣和衝氣都是秦歌自身!
那麼……
秦歌眼中閃過極致的明悟,他朝着前方點出一指。
他身上的時間額度,他身上的所有生物能量就此離開他的身體朝着這一整片混沌混亂的世界沖刷了過去。
矛盾着的兩個對立面的極致,在秦歌的時間額度的沖刷下一點一點的變化着。
矛盾的兩個對立面不再爭鋒相對,而是相互避免撞見……
一切的變化展現在眼前。
但眼前的變化,卻是一種絕對無法用文字描述的東西。
或許,可以學着老子那樣,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生物能量席捲過去。
或許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或許又並沒有任何時間流逝。
眼前的一切就變得空蕩蕩了起來。
一切矛盾的存在,都被裹挾吞入了秦歌的生物能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