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做老翁,茂林修竹自在中;務本求源何所向,浩渺天地與真同。】”
盛苑剛走到大哥盛昕長居的“悟本齋”牆外,就聽到裡面一陣幽幽唱吟之聲。
這偏於小調和戲韻的曲聲,不是出自大哥盛昕之口又能是誰?!
盛苑聽着曲子裡那無處不在的逍遙灑脫,不由加快了步伐。
“苑姐兒,你慢着點兒,等等我!”安嶼一邊兒快步趕、一邊兒小聲喊。
盛苑卻恍若未聞,繞着長廊彎彎曲曲走了幾個回合,循着曲聲就來到了院中書房後面的小園子。
這園子位於“悟本齋”後方,和盛苑聽見曲調時站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
邁步園子,盛苑左右環視,沒多久,視線就鎖定了西南角那片竹林。
果然,她大哥就坐在親手栽種的竹林裡撫琴高唱,瞧他寬衣解帶的自在模樣,怕是又悟道悟到解放自我的地步了。
“苑姐兒,你怎麼來了?”聽到腳步聲,沉醉到飄飄然的盛昕睜開了眼睛。
其實都不用仔細瞧,只聽步伐動靜,他就曉得來者是誰!
喏,這囂張、無所畏懼的步聲,整座永興侯府都找不出第二個;
還有後面兒跟着小碎步,堅定裡帶着些猶豫,心虛卻還不退縮,一聽就是他小妹夫安嶼。
“大哥可真有閒情逸致哩!”盛苑徑自坐到盛昕旁邊兒的石頭上,還手欠的捋了一把人家的琴絃,而後環視所處的這片竹林,嘖嘖說,“大哥自那時親手種下這片竹林,而後鑿井引泉修築這方水臺,每日裡鳥語竹鄉、水聲潺潺,清靜快樂得很,難不成,真要修道昇仙?”
“夏蟲不可語冰!”盛昕瞧着小妹斜靠在石臺旁,那姿勢大喇喇的,像足了山大王,不由抽抽着嘴角,沒好氣兒的虛點着她。
“我自而立之年就盟誓言,要整理諸家先賢名作,彙總融合,探求出讓天下學子兼具百家學問的辦法。
你要說這是道,有些誇大了,畢竟這個辦法,是我想要探求延續燕、陳、楚三朝傳承直至達天下大同的工具。
當然,我所追求的道,需要這個工具協助完成。”
盛苑聽着她大哥的話,表示尊重之餘,提醒:“大哥,你有遠大志向這是好事兒,可遠大的志向意味着任重而道遠,你要走的路還很遠、要攀爬的山還很多,那你到達目的地前,是不是就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了?窗外情況你總要聽聽吧?!”
“瞧你說的,工部和藩外事務部的政務,我可都沒落下!”盛昕無辜的攤開手,“你大哥我好容易攢點兒假期,歇一歇、放鬆放鬆,不至於被揪着數落吧?!”
“好傢伙,你是看窗外了,你這視線直接從屋裡穿過整個永興侯府,直接看府外去了!”盛苑敲了敲石臺,讓她大哥抽空把視線往府裡放放,“這府裡呢?家裡呢?你就不管了?!”
“府裡?家裡?府裡家裡不都挺好的,能有什麼事兒?就算我力有不逮,不是還有咱爹和你哩?真要有問題,你不可能忍得住啊!不早鬧出來了!”
“嘿!你說的太對了!這不,我眼下就是來跟你鬧的!”盛苑一拍坐在旁邊兒的安嶼的大腿,“嶼哥兒,你把在盛國公府的發現,跟咱哥好好說說!”
“嘶~~好、好!”安嶼呲着牙倒吸口涼氣,顧不上揉腿,就在盛苑視線的催促下,快速簡略的將之前的發現說了一遍。
盛昕從容的笑容,就在安嶼的這番敘述中,漸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