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大叔,莎拉姐到底去哪了,一個人走了這麼久……”
懸崖山別墅區,諾菲表情擔心地找到了雷文:“現在島上那些傢伙都在找她,不會出事吧?”
“沒事的,你難道不相信自己的易容技巧嗎?”雷文搖搖頭,寬慰道:“船長只是去見個朋友,聊聊天,很快就會回來了。”
“見朋友?”
“別總是那麼好奇,能說的船長會告訴你的,不能說的……我可怕自己會被船長罵。”雷文笑道。
“哦——”諾菲拖了個長音,有些不滿地走了。
雷文則露出了一絲擔心。
除了莎拉,也只有他知道莎拉去找的人是塞維爾,但如果是塞維爾的話,應該用不了這麼久纔對。
難道說塞維爾根本就沒來,是其它傢伙不知從哪知道了‘羅傑’這個名字,給船長設置了陷阱?又或者是單純的巧合?他忍不住有些胡思亂想,隨時間推移愈發擔心。
就在這時,雷文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他立刻提起戒備,從窗口向外望去,見到的人讓他大吃一驚。
那是一個身材用得上偉岸來形容的女子,身上披着織造極其複雜的重彩長袍,雙臂臉上都烙着奇異的紋路,不緊不慢地向別墅走來。
一隊帶着刺青的少年跟在她身後,手執帶有鋸齒的長矛,腰裡懸着闊口手槍和棒勾。一行人耀武揚威地走在領頭的女祭司身後,感覺上彷彿在巡視他們自己的地盤。
即使如此,莎拉的手下們也不敢攔她,因爲她正是生命與運動之神、鬍子女士娜迦卡波洛斯的祭司俄洛伊,建立了神廟之人!
“她怎麼來了?”
雷文感覺有些不安和棘手,在莎拉不在的情況下只能自己迎去。
隨着走近,他更覺有壓力,因爲俄洛伊的手上正把玩着一顆和他們船上的船錨差不多重的石球,那近百斤的重量如若無物,彷彿隨時都能丟出去把人砸成肉泥。
“鬍子女士在下!”他主動打開話題:“您是來找莎拉船長的嗎?真是不巧,她剛好不在。”
“我當然知道。”俄洛伊的聲音和她的身材一樣粗放有力:“娜迦卡波洛斯存在於我們所行的每件事中,以及所行的每條路里,祂會對莎拉的位置做出指引。”
“是的,偉大的鬍子女士。”雷文附和着:“那您這是?”
“有些愚蠢的傢伙想借用我幫他們擺平一些麻煩,嗯,莎拉帶給他們的麻煩。”俄洛伊道:“本打算再觀察兩天再過來的,但那些愚蠢的傢伙迫使我提前了行程。和他們相比,我無論如何都更看好莎拉一些,雖然她最近似乎和娜迦卡波洛斯不喜歡的傢伙混在了一起。”
這段話的信息量很大,雷文一時消化不完,他粗略地品味了一下內容,道:“是……有人想要借用您來對付船長?”
“啊,你也不是蠢人。”
俄洛伊很滿意。她展平手掌,手心裡躺着一枚掛飾。一塊粉紅色的珊瑚,許多紋路繞着中心放射出去,如同一隻不會眨動的眼睛。
“拿去。”
“……這是?”雷文接過。
“娜迦卡波洛斯的符記,在你們迷失的時候會指引你們。”
俄洛伊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我覺得莎拉並不愚蠢,希望你們別讓我失望。”
不等雷文再說什麼,她便帶人轉身離開了這裡,沿着來時的路,走向峭壁上自己的神廟。她的目光拋向遠方,似乎在看大海,但目光的盡頭實際上是暗影島的方位。
……
“她就是這樣說的?”
一段時間後,坐在別墅中的沙發上,莎拉手上把玩着娜迦卡波洛斯的符記,若有所思地低語。
雷文將俄洛伊的話一字不差地轉述給了她,而對於莎拉來說,那前半段是很好理解的東西。
那三個傢伙竟然在得知皮爾特沃夫來人後向俄洛伊求助,還好俄洛伊沒去酒館,否則還真挺麻煩。
至於後半段……神神叨叨的。
風暴是指蝕魂夜嗎?
我跟娜迦卡波洛斯不喜歡的人混在了一起?這一點指的不會有其它人,只有塞維爾才能讓一位神靈有些在意,而這……有點麻煩。
她將符記遞給季星:“這是件魔法道具嗎?你要不要看看?”
“和魔法道具不太一樣。”季星沒接,搖頭笑道:“既然娜迦卡波洛斯不喜歡我,我就別碰了。這東西里面應該蘊含着某種屬於神靈的力量,不強,大概……只是個鑰匙之類的東西,能讓你在陷入危機的時候打開神廟的大門?”
“這樣的東西啊。”莎拉聞言將其掛在了脖子上,“有你確認我就能放心了。但……鬍子女士爲什麼會不喜歡你?比爾吉沃特島也不是沒有法師信徒,總不會是因爲你上次製造的風暴衝了祂的老巢吧。”
“那只有祂才知道。”
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季星也不清楚娜迦卡波洛斯是什麼水平,是足夠看穿他侵入本質的強神,還是隻因爲力量而忌憚他的弱神,又或者是季星的習慣與祂的教義相悖?
不同情況有不同應對方式,季星暫時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道:“看來娜迦卡波洛斯對於這次你成功抵禦蝕魂夜的期望不大,覺得你只能藉助祂的力量防守?”
莎拉低頭看了下吊墜,擡頭笑道:“那得看你,比爾吉沃特加起來都不夠你一個人收拾的。哦,除去諾提勒斯和塔姆那些東西。”
調侃一句後,她神色又有些鄭重起來道:“塞維爾,如果你在黑霧中感覺到了危險,千萬別抹不開面子,也別管我們,該跑就跑,我們已經有退路了,不是嗎?”
季星笑道:“這話說的,我們的關係也沒好到我可以爲你們不惜拼命吧?我來比爾吉沃特更多是因爲我自身對蝕魂夜和黑霧好奇。”
“切,無情的男人,把人家變成了這副樣子就不管了?”莎拉發出怨婦般的抱怨,然後自己打了個激靈:“嗯,這感覺真不美妙。”
雷文在一邊觀察着她的表情。
作爲最熟悉莎拉的副官,他從莎拉和塞維爾一起回來時就察覺到莎拉似乎有些不對、不一樣了,眉宇中多了一分成熟和冷靜,原本少女的單純褪去了幾分。
一個女孩子發生這樣的變化,第一時間還真讓他有些多想,但觀察下來他已確定不是了。
莎拉更像是徹底理清了自己要走的路,排除了一直以來的目標普朗克死亡後的迷茫。
回想先前俄洛伊的話,他有所猜測問:“船長,你已經拜託塞維爾先生把老吹他們收拾掉了?”
“哈?你在小瞧誰?雷文?我怎麼可能拜託塞維爾去收拾那些貨色?”莎拉不爽看去,讓雷文連忙舉起雙手討饒,這才聽到莎拉話風一轉:“是我親手幹掉他們的,塞維爾只是幫我確定了我的心意。”
她站起身,腳踩大地,身上涌現掌御這整座比爾吉沃特港的女王氣勢,沉聲道:“雷文,讓兄弟們準備行動起來吧,暫時不用讓所有人承認我的地位,只先讓他們暫時聽我調派,度過蝕魂夜再說!”
雷文錯愕地看着身上似乎在閃着光輝的莎拉,幾秒後肩膀一垮。
“船長,這裡就咱們三個人,你擺出那副姿態給誰看?”說是這麼說,但他內心油然有種女兒徹底長大的欣慰和酸楚。
莎拉氣勢也是一垮,不耐地揮揮手:“快去快去吧,順便讓人給塞維爾安排一個房間。”
季星則搖搖頭道:“倒不止咱們兩個人看到莎拉船長的表演。”
他起身走到窗口,一把將窗戶拉開,與扒着窗沿的女孩四目相對,女孩僵硬了幾秒,擠出一個訕訕的笑容:“你、你好。”
“諾菲!”莎拉也隨之走到季星身邊,語氣不善道:“跟隨我的規矩雷文沒講給你聽嗎?無故偷聽船長會議的懲罰是什麼?”
諾菲小臉一白,語氣弱弱道:“十、大概十鞭?莎拉姐,我……”
“念在初犯,先算了。”莎拉貌似寬容隨和,看向季星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機緣巧合上了我的船的會易容的探險家,諾菲。”
“對了,諾菲。”她又看向諾菲道:“你不是一直對我、雷文、塞維爾一起覆滅冥淵號的事很感興趣嗎?還想把那秘密武器當成什麼正式加入探險家協會的契機?
這就是塞維爾,你問他吧,只有他願意,才能把答案告訴你。”
“塞維爾?”諾菲眼前一亮,雙目閃着光地看向季星,撐着陽臺擡高了身體,期待着季星的迴應。
季星笑了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當時我和莎拉、雷文一起行動,只坐了一條小艇,當靠近冥淵號之後,我一揮手就召喚出了強大的風暴,化成海嘯襲擊了冥淵號。
等我們登上冥淵號的時候,就算是普朗克也已撞得遍體鱗傷,我們很輕鬆地解決了活着的海賊。”
諾菲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幾秒後,她一噘嘴,身體從窗臺沉降下去,興致索然地嘟噥着‘不說就不說嘛,騙傻瓜呢?’離開了。
待不見她的背影,莎拉求證地看向季星,然而第一次地在季星臉上發現了一抹猶豫。
“嗯,看不太清。”
“看不太清?”
“她的表現天衣無縫,如果是僞裝的話稱得上完美,即使我也挑不出任何問題。”季星道:“但就像你懷疑的那樣,這個女孩的出現就有問題,好奇的地方也有問題,就算表現沒問題,也不能無視。
先放放吧,我再觀察觀察,你們別管了。因爲如果她有問題,那就得是大問題。”
侵入這麼多世界,季星的眼睛早已化作最精密的尺子,正常而言再強的演技也瞞不過他,他甚至能輕易讀取到和他對視的人的內心。
剛剛也可以,所以諾菲確實八成就是一個好奇的探險家女孩,但季星的潛意識卻總告訴他不太對。
雖然靈魂力量還未開發,但季星仍相信自身的靈覺。如果是表演和僞裝,季星願稱其爲所見之人中演技最強的傢伙,甚至能入戲到騙過自己?而如果是那樣……
娜迦卡波洛斯說的不喜歡的傢伙,也可能不是我?
莎拉則嘆了口氣:“竟然那麼棘手嗎?希望是你想多了,最近累積的麻煩已經讓我夠累了。”
“走了,雷文!”
另一邊,一副不開心模樣走回自己房間的諾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低喃:“秘密武器竟然是本人?真是一個大驚喜。”
……
很快,老吹船長、哈克爵士、烏鴉船長全部被厄運小姐幹掉的消息就傳遍了比爾吉沃特。
能和厄運小姐競爭的三大海賊同時身死,瞬間改變了島上風向。
雖說三人的勢力還在,也宣稱要爲老大報仇,甚至追加的賞金讓厄運小姐的人頭價值翻倍,但明眼海盜都能看出來,三方勢力只會陷入內部紛爭,而逐漸被他人分食。
有無數搖擺不定的海盜終於下定決心向厄運小姐靠攏,比爾吉沃特的各大海商船長也相繼向厄運小姐送來拜帖,而莎拉目前的要求只有共同對抗蝕魂夜而已。
那也是在爲他們自己而戰,比爾吉沃特人不能容忍自己賴以生存的島嶼成爲亡靈的天地。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中,比爾吉沃特混亂情況不斷好轉,讓一位登島的客人感到了十分的意外。
“厄運小姐嗎?做得真不錯,很少有人對黑霧有這樣的重視。”
他戴着厚重的兜帽,遮擋住大半面容,腰間皮帶上掛着兩把獨特的手槍,其名爲——盧錫安。
暗影島的歷史已有千年,遠不止是比爾吉沃特遭遇過亡靈侵襲。
在漫長的歲月中,有一個自發結成的古老組織光明哨兵在與黑霧亡靈對抗,盧錫安便是其中一員。
他的引路人是他的父親烏利亞斯和他父親的弟子塞娜,塞娜同時也是他最愛的妻子。
但兩年前發生的不幸將笑容徹底從盧錫安的臉上奪走了,因爲他的冒失,塞娜被亡靈殺死了。
魂鎖典獄長——錘石。
這是他必須要幹掉的仇敵!
追尋着黑霧蹤影,他來到了比爾吉沃特,爲復仇、爲光明而戰!
在街上獲取着一條條消息,他將目光投向遙遠的東南方向:“我能感覺到,地平線盡頭潛藏着的恐怖正在襲來,或許我該和厄運小姐取得聯繫?雖然她做得不錯,但恐怕還並不完全清楚黑霧的恐怖。”
而在蒼茫海面上,無盡的暗影正在向比爾吉沃特方向卷噬。
其中亡靈骷髏難計其數,有一死靈全身裹在黑色的古舊法衣中,握着一盞引屍燈籠,連着鎖鏈搖晃不停,衝在所有亡靈的最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