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成爲殺人魔,哪怕遭人唾棄,哪怕要承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也好,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們幾個人死在他面前。
這是他的執念!
爲此,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一千條人命又算的了什麼……
小蕾看着越過自己,逐漸走向遠處的孔哲。嘴脣顫抖着,想要阻止他,可是這個時候,腳下卻像是被人按住了一樣,怎麼也邁不開腳。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目送着他遠去,再次踏上那條殺戮之路……
突然感覺臉上有水珠落下,小蕾擡頭望了眼天上,下雨了!
嚴寒的隆冬過後,一場春雨悄然而至。
只是不大的那種毛毛細雨,如同貓咪的尾巴一樣,輕柔無比,打在臉上有種絲絲涼涼的感覺。
這場雨來的有些突兀。儘管之前已經有許多季節即將變換的徵兆出現。
上天啊,這是你在哭泣嗎……
彷彿響應着小蕾的思緒一般,雨勢在短時間內擴大了些。
遠處,孔哲卻絲毫不覺,就那麼步履蹣跚的,迎着雨勢向遠處走去。
他的頭髮,衣服,鞋子都很快被逐漸擴大的雨勢打溼。原本乾涸的血液被雨點融化,順着他的褲腿流下來,在他身後的路上形成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這樣的……明明不對的……”
看着孔哲終於消失在她視線裡,小蕾嘴裡喃喃着,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起來。
……
殺戮在繼續着。
孔哲離開後沒多久,從東邊的方向上再次傳來了一聲聲慘叫和槍炮的轟鳴。就如同剛纔的翻版一樣。
大量的覺醒者死亡之後,人羣的混亂程度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沒有人知道眼前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覺醒者集體死亡?而且看樣子,好像還是一人所爲!
難道是所謂的boss已經出現了嗎?除了這個之外,人們再也想不出能殺死這麼多覺醒者的生物存在。
更重要的是,覺醒者死完了,那普通人該怎麼辦?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輪到他們了?沒有人知道答案。
在人羣的哭喊聲中,時間緩緩過去,天空中那被烏雲遮擋着,代表太陽的光圈也從正中的位置逐漸西斜。
不知何時,槍炮聲終於停止,場內的哭喊聲慢慢停止了下來,也許是這場寶貴的春雨將衆人心頭的煩躁澆滅了,也或許是因爲覺醒者快要死絕了,普通人仍舊沒有受到傷害,所以慌張的人羣在發泄了一番後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持續了將近一天的混亂局面終於落下帷幕。普通人陸陸續續的再次擠進會場之中,不安的等待着夜晚的降臨。
之前的那一場殺戮來的太過突然,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起因。
爲什麼不到一天的時間之內,這個曾經繁華的中型安全區中,覺醒者已經銷聲匿跡,盡數死亡?
許多人其實已經意識到,覺醒者的死亡對他們來說也許意味着更多的東西——這個安全區將會不可避免的衰敗下去。
可笑的是,以前覺醒者在的時候,許多人都十分厭惡他們,因爲覺得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特權者。普通人受了欺負都沒處說理。甚至絕大多數人都在心裡咒罵過讓他們就此消失。
然而當他們真的消失的時候,他們卻又開始想念他們了,以前他們在的時候,雖然平時要對他們低聲下氣,但是至少會覺得安心。現在他們全部死完,這個安全區隨時有可能淪陷。
……
那一場春雨來得快,去的也快,悄無聲息的就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甚至連它帶來的水分也很快被蒸發乾淨。
一處無人的樓頂,彷彿要和衆人隔絕似得,孔哲正靠着一側的圍欄蹲坐着,他的腳邊放着幾個空了的啤酒罐。
此時的他已經換下了原本破爛不堪的衣服,換上了一聲嶄新的服裝。身上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
不過就算外表再怎麼變化,有些東西是永遠揮之不去的。
就在剛剛,他殺死了整整一千個人!
是的,數量正好是一千。本來這個安全區中所有的覺醒者加起來數量應該是要超過一千的,但剛剛在孔哲殺到第一千個人的時候,他卻突然感覺到身上那股一直纏繞着他的不祥之氣消失了。
雖然那個死神沒有再現身,但是他心裡頓時就明白了,這是在向他傳達一個信號。它要的死人數量已經夠了。
就像是一筆交易一樣,用這一千人的命去換那幾個女人的命。
根本不成比例,也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這個交易到底值不值?也許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在孔哲看來,值!
哪怕死神還不滿足,需要他去殺更多的人,他也一樣會去!
孔哲承認,他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在不侵犯他利益的條件下,他可以很好說話,但是一旦對他有了威脅,那麼他也同樣可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也許這一千人之中有許多人都是無辜的。但是隻要能夠救下他身邊的人,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至於其他人,關他屁事!
“自己這做法到底算是偉大呢?還是渺小呢?”
孔哲喃喃着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晃了晃手裡的易拉罐。接着隨手一扔。
易拉罐便準確的滾落到不遠處的地上,發出哐噹一聲輕響。不過從裡面已經沒有任何的液體流出。
而在這個易拉罐的附近,和它同樣遭遇的,還有七八個易拉罐。
“唉,雖然救下了她們,但是之後會怎麼樣呢?自己死後會重生,那她們會怎麼樣呢?”
孔哲閉上了眼睛,思考着這個無意義的問題。同時也在消磨着時間。
現在的樓層距離薛菲菲他們所待的那棟很遠,不,應該說正好處於這個安全區的東西兩頭。
之所以選擇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窩着,其實孔哲潛意識裡已經決定不再回去了。
也許是出於男人最後僅剩的一點自尊心吧,他不想讓幾個女人看到他現在這頹廢的樣子……至少,不想讓單純的小蕾看到!
他已經決定了,就一直藏在這裡,安靜的等待着這一世死亡的到來。
不過,事情顯然不像他預想的那麼順利,正當孔哲閉着眼睛,雙手枕着後腦享受最後人生的時候。
“啪嗒啪嗒……”
不遠處一陣腳步聲傳來,接着樓頂的鐵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啊,找到了,果然在這裡!”
孔哲嘆了口氣,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遠處,薛菲菲已經出現在門口的位置,此時正朝着他大步走來。
“漬!”
孔哲嘴裡下意識的發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偏過頭去,接着睡覺。
“喂喂,我好心好意來看看你,你那是什麼態度啊!”
薛菲菲剛剛走到孔哲面前,看着他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嘴巴高高的鼓起,雙手叉着腰質問道。
“……明明已經藏到了這麼偏僻的地方。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孔哲看實在沒法躲過,乾脆一下坐了起來,揉着額頭,有些頭疼的說道:“我記得我應該把身上的通訊器扔掉了吧……”
“哼哼哼!”
聽他問起這個,薛菲菲得意一笑,手朝着旁邊一招,頓時孔哲就聽到從不遠處的地方傳來輕微的嗡嗡聲。
遠處,金屬身體的小蜻蜓忽閃着薄薄的翅膀在孔哲眼前晃盪了兩圈,最後停留在了薛菲菲伸出的手中。
孔哲注意到這個小蜻蜓上還沾着些泥土和血液,正是之前被他丟掉的那一個。
“小蜻蜓上可是有定位功能的,在你丟掉的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了,然後就給它發了指令讓他悄悄跟着你。”
薛菲菲得意的解釋着。
“……你是跟蹤狂嗎?”
孔哲無語了,這一點他當時倒還真沒注意。早知道應該直接毀掉的。
“喂,我說,你到底在這種地方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啊?”
薛菲菲收起笑臉,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語氣說道。不過說完卻發現孔哲沒有反應,只是低着頭坐在那裡,好像當她不存在一樣。
看着他一言不發的樣子,薛菲菲有些氣惱,拳頭緊緊的握住,很想在他那榆木腦袋上狠狠敲兩下把他打醒。
然而最終她也沒有將想法轉化爲現實,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後,她走到孔哲身邊的位置,順着圍欄坐了下來。
“喂……”
薛菲菲的聲音再次傳來,而且這次語氣格外認真:“其實,你應該是重生回來的吧?”
孔哲聞言徵了一下,卻仍舊沒有回頭。不過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表情還是讓薛菲菲捕捉到了。
“果然啊……”
薛菲菲嘆了口氣,接着問道:“所以,發生了什麼事?不……應該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看出來了嗎?”
“當然了,那個時候,你和小蕾的表情同時大變,這實在太不自然了,那種表情可不像是裝出來的啊……而且之後你的表現實在是太過異常,是個人都能看出不對了吧,只不過一般沒人會往時間穿越上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