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範閒又怎麼可能在衆目睽睽下避讓。
他嘆了口氣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葉靈兒臉上露出笑容:“總算有些男子的模樣了……看招!”
一道清喝爆發,葉靈兒猛地踏步向前,身影一虛,整個人已經衝到了範閒的身側,而後一記衝拳直擊範閒的臉頰——
這姑娘還是有幾分武德的,出手前知道先出聲預警。
只是這下手着實是有些不厚道了,明顯是衝着將範閒揍成豬頭來的。
範閒知道,這丫頭是想讓他知難而退,不好意思頂着豬頭去見林婉兒。
只可惜,這拳頭太慢了!
範閒腳尖在地上挪了一寸,輕鬆避過葉靈兒揮來的拳頭,而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葉靈兒手肘部位的麻筋上一點。
“啊!”
葉靈兒痛呼呼一聲,身形踉蹌從範閒面前跌過,而後捂着手臂,轉頭瞪向範閒。
範閒微微一笑:“你不是我的對手。”
葉靈兒甩了甩手臂,瞪着範閒道:“少廢話!”
話音未落,葉靈兒再次踏步上前,原本握拳的五指一散,好似春日桃枝綻開,每一指便如一根驟然舒展的枝杈,朝着範閒的太陽穴上戳去。
“是葉家散手!”
皇家別院門口的皇家侍衛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們知道這位葉小姐是慶國大宗師葉流雲的侄孫女,只是沒料到對方竟是得了葉流雲的真傳。
這流雲散手是大宗師葉流雲棄劍不用後領悟的當世絕學,雖名爲散手,但實際上是一種類似六脈神劍的奇妙武功。
五指拍出,就如同五柄真氣凝聚的長劍,充滿厲殺劈木之勁。
“啪!啪!啪!”
連續三聲脆響,葉靈兒以極快的速度拍了三掌。
但每一掌都被範閒輕鬆避開,神色自若,猶如閒庭信步,遊刃有餘。
“可惜了……”
別院門口的皇家侍衛低聲嘆氣,臉上滿是惋惜之色。
身爲皇家侍衛,他們的實力與眼力自然不差。
這葉家小姐的散手雖然得了真傳,但對面範公子的實力卻比她更加驚人。
在這種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區區武學招式還無法作爲彌補。
範閒饒有興趣地與葉靈兒周旋了一會。
他聽到了那些皇家侍衛的驚呼,自然也對這大宗師的絕學起了興趣。
但可惜的是,葉靈兒學會的流雲散手似乎並非正統。
一拍一掌間,全都是些以弱勝強的招式,顯然是大宗師葉流雲針對自家侄孫女真氣不足,肉身氣力比不過同境界男子的特點,專門爲其定製的改良版。
發現這一點後,範閒便失去了繼續觀摩的興致。
他突然停下閃避的腳步,體內核能爆發,手臂猶如精鋼澆築般直愣愣地插進那綻放的桃枝中,一把抓住了葉靈兒白皙的皓腕。
剎那間,空中綻放的桃枝憑空收斂。
葉靈兒愣了一下,而後怒視着範閒,擡起左臂再次拍向他的額頭。
但範閒不僅沒有閃避,反而迎面而上,拽着葉靈兒的手腕向懷裡一拉。
這般蠻橫無理的舉動,將葉靈兒驚得手足無措,散手之意也隨之全然散去。
“嘭!”
一聲悶響,範閒一記頭槌撞在葉靈兒白皙的額頭上。
葉靈兒愣了一下,而後感受到額頭傳來的劇痛,忍不住捂着腦袋蹲下身,疼得哇哇大叫。
範閒也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滿臉無奈地望着面前已經從哇哇大叫轉變成哇哇大哭的小姑娘。
他之所以用腦袋攻擊,除了不想用手腳佔便宜外,主要還是因爲剛剛轉修成功,拳腳方面的力量拿捏地不夠火候,貿然出手,容易傷到葉靈兒。
但腦袋就不一樣了。
他的《裂變神功》還沒有涉及到頭骨,而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用頭槌來攻擊葉靈兒,他也可以憑藉自身的疼痛來掌握出手的輕重程度。
只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這丫頭對疼痛的忍受程度。
不過是一擊頭槌,連輕度腦震盪的程度都沒有,這丫頭居然捂着腦袋哇哇大哭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範閒忍不住開口道:“丫頭,你多大了,居然還哭鼻子?”
之前圍在馬車周圍的葉府下人們此刻已經圍了過來。
但相比之前見過的郭府下人,這些葉府的下人還是很有規矩的。
他們只是圍在自家小姐身邊,熟練地溫聲安慰,並未對範閒怒目而視,很顯然,這位葉家小姐與人決鬥應該是常有之事。
其中一位年歲較大的護衛聽到範閒的話語,還笑着回答道:“小姐明年便是二八芳齡了!”
……明年二八,那今年豈不是隻有十五歲?
範閒錯愕地望着地上哭泣的葉靈兒,心中忽然升起一絲負罪感。
怎麼才十五歲啊……
範閒有些躊躇地望着蹲地哭泣的小姑娘,稍加猶豫,他小聲道:“伱沒事吧,我力道拿捏得很好,應該不會腦震盪。”
葉靈兒捂着腦袋擡起頭,眼角掛淚地瞪了他一眼。
不管用啊,那就換一招。
範閒眨巴着眼睛問道:“你剛纔用的什麼掌法?”這一下,葉靈兒終於願意開口了。
她抽了抽鼻子,倔犟地回答道:“大劈棺!”
範閒笑着說道:“這名字好,看來你用的果然不是流雲散手,應該是流雲散手的簡化版,姑娘年不過十五,就能有這等武道修爲,真是令範某佩服!”
說着,範閒拱了拱手,一臉的真誠。
花花轎子人人擡,範閒明明贏了,還願意誇她武功不錯,這使得葉靈兒立刻就對範閒有所改觀。
但她性子倔強,哪怕心裡已經知道自己打不過範閒,面上還是哼哼兩聲,強調道:“我承認,你確實比我強,但這只是我學藝不精,與我葉家家傳武藝無關。”
範閒笑眯眯地說道:“那是自然,葉宗師威震天下,豈是我這末學後進所能媲美的!”
當然,僅限於現在。
等過些天再吸收一些輻射,他就找上門去,把那大宗師揍個滿臉桃花開!
範閒心裡這麼想着,但面上還是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既然葉姑娘無恙,那在下就不打擾了。”
說完,範閒便轉身邁開腳步,走向了皇家別院。
“等等!”
葉靈兒忽然叫住範閒。
範閒詫異地轉過身,只見葉靈兒從地上起身,撿起那把短刀塞進他的手裡。
“這刀你拿着!”
範閒苦笑道:“這……沒必要吧?”
葉靈兒搖頭道:“我輸給你了,它就是你的……不過你也不要太得意,我回去後就嚴加修煉,日後一定會從你手中將它奪回來!”
“還有,你幫我替婉兒說一聲,就說我今日身體有恙,不去看她了。”
說完,葉靈兒當即轉身,一揮手道:“走,回家!”
葉府一行人上了馬車,驅車朝着前方走去。
範閒嘴角抽搐,瞥了眼手裡的短刀,無奈一笑,將它收了起來。
來到那幾名皇家侍衛的身邊,範閒停下腳步,低聲問道:“你們通知郡主沒有?”
皇家侍衛目不斜視,低聲回道:“公子放心,無人報信。”
範閒點點頭,悄悄塞過去幾張銀票,笑着說道:“那就好,我自己去解釋。”
皇家侍衛不動聲色地收下銀票,笑呵呵地說道:“公子請便,在下什麼都沒看見。”
範閒滿意一笑,這才邁開腳步,走進了皇家別院。
雖然前些日子他經常夜探此地,但白日裡正大光明的前來,還真是第一次。
按照規矩,他不能在婚前與林婉兒正式見面,最多前來拜訪問安,隔着簾幕交談幾句。
但範閒又怎是守規矩之人。
他進入別院後,立刻尋了個無人看守之處,開啓了納米戰衣的光學迷彩功能。
就這樣,透明的隱形人踏上別院的迴廊,大搖大擺地從那些護衛面前經過。
由於府外的侍衛以爲府內的侍衛會攔下範閒,讓他照規矩辦事,所以並未傳訊,因此府內的侍衛完全不知道有個竊玉偷香的小賊已經溜進了皇家別院。
就這樣,範閒憑藉着信息差,在白日裡溜進了自家未婚妻的閨房。
剛一翻進房中,範閒立刻關上窗戶,關閉光學迷彩,轉身走進房中。
此時,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梳妝鏡,望着鏡子中的自己怔怔出神。
範閒臉上露出笑容,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
“想我了沒?”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林婉兒一跳。
林婉兒差點驚呼出聲,待看清身後之人的模樣,她先是一喜,而後立刻冷下臉來,偏過頭去,只留給範閒一個漂亮的後腦勺。
範閒臉上笑容一僵,而後訕笑着湊到林婉兒身邊。
“婉兒,你聽我解釋,昨日事發突然,我急着去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纔沒有過來,真不是我有意要鴿你的!”
“……是嗎?”
林婉兒偏着腦袋瞥了他一眼,而後疑惑道:“鴿是何意?”
範閒笑嘻嘻地坐在她身邊:“不用管它,你理我就好。”
林婉兒被範閒無賴的模樣氣笑了,剛想再賭氣不理他,忽然瞥到範閒腰間的短刀。
“等等,這刀你哪來的?”
“這個啊,就有些說來話長了……”
範閒苦笑一聲,而後溫聲道:“你想知道,我待會可以講給你聽,不過現在,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婉兒呆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頰微紅地低聲道:“什麼事情?”
範閒微微一笑,從懷裡拿出一個花花綠綠的方形紙盒遞給林婉兒。
林婉兒好奇地望着手裡的紙盒,一字一句地念道:“崑崙製藥公司……什麼意思?”
範閒輕笑着說道:“那是世間最厲害的醫者學派,我專門找上門去,爲你求來了治病的神藥,只要吃上一粒,保你癆病全消,日後身強體壯,一連生三胎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