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朝陽升起,嶄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今日宋陽帶着葉誠和牛方,一路小跑到了鳳都外城。
外城人普遍起的較早,此刻,一羣光屁股小孩正從泥濘小巷中追着一條瘦狗跑出來。
不過狗沒追着,泡在最前頭的光屁股小孩卻摔了個狗啃泥,起身還在哈哈大笑。
“哈哈哈~~咦?二狗子?是二狗子!”
那羣孩子看向宋陽幾人方向,突然指着葉誠大喊他的小名。
“是柱子!阿泥!三順!你們怎麼在這?”
葉誠看到自己的玩伴,也開心的和他們打招呼。
雖然葉誠很想跑過去跟朋友們多聊幾句,但還是回頭看了眼宋陽,徵求他的意見。
“這些都是你的朋友?”
葉誠點頭道:“嗯,不過他們這個時間應該都在做工,今日怎麼還有空閒玩耍?”
“做工?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工作了嗎?”
宋陽打眼一掃,這羣孩子一共五人,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感覺只有三歲。
“是啊,外城的孩子讀不起書,差不多會走路開始就要爲家裡分擔了。其實我家還算條件不錯的,最起碼有褲子穿。”
葉誠說起外城的這些小夥伴們,不由得面色黯淡下去。
“褲子都沒得穿?這的確有些過分了....嗯....”
宋陽站在那沉思了片刻,而那羣孩子看到宋陽和牛方,也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地那麼站着。
“含蘇,外城這樣的孩子多嗎?”宋陽忽然問。
“多,很多的,據我所知光是我家這片就有不下百人。”
“嗯...叫他們過來敘敘舊,這些銅錢你拿着,請小夥伴們吃頓早飯。”
宋陽將身上所剩不多的銅板全都掏了出來遞給葉誠。
“啊...公子!這使不得!”
宋陽伸手按在葉誠腦袋上,說道:“拿着吧,我剛好有事要去找你爹,一會吃完了就去家裡,我在那等你。”
“公子....嗯!”
葉誠攥着那幾枚銅板,感覺沉甸甸的。
看着葉誠和小夥伴們興高采烈的去吃早餐,牛方吧唧着嘴說:“公子,你把錢都給了二狗子,我們一會吃什麼啊?”
“牛護衛膘肥體壯,少吃一頓應該也無妨吧?”
“啊?”
牛方苦着一張臉,耷拉着腦袋跟在宋陽身後。
“呵呵呵~餓不着你~你這憨貨!”
兩人拐過一個彎,這就來到葉誠的家裡。
“葉大哥,嫂子~!”
“哎呀公子快別客氣了!您要有什麼事讓二狗子跑一趟我就過去了,何必親自來這外城呢!”
葉瀏黝黑的臉龐掛着些許興奮,宋陽的登門拜訪讓他在鄰居們面前長足了臉。
宋陽雖然是質子,但外城這些老百姓又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葉家二狗子交了好運,在內城一名讀書人府上做書童,有出息了。
“葉大哥,其實我今日來找你確實有些事。”
“公子請坐!牛護衛請坐!孩子他媽,快去取些餅子過來,公子和牛護衛都還沒吃呢吧?將就吃一點吧!”
宋陽也沒客氣,“那就打擾葉大哥和嫂子了。”
“害!這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您可是貴客!”
兩人坐定,吃着葉家嫂子攤的煎餅,聊起了一些宋陽疑惑之事。
“葉大哥,剛剛我看到內城有許多孩子,葉誠說他們沒有去做工,這件事你知道嗎?”
葉瀏聽宋陽問這個,臉色逐漸平復下來,嘆口氣道:“哎~~~公子住在內城有所不知,前一段時間有許多來自西萬省的難民涌進鳳都外城,搶了這裡居民原本的活計,所以那些孩子纔沒了事做。”
“西萬省的難民?那裡發生什麼事了?”
“前一陣我不是幫公子出城尋找蔬菜了嗎?也是在路上聽那些行腳商說的....他們說西萬省近幾年連遭大旱,而且今年尤其的嚴重!地裡連一顆糧食都種不活,能走得動的都已經逃難去了,至於那些走不動的....只能落得個活活餓死的結局...”
“那...朝廷就不管嗎?”
宋陽心中疑惑,他可是聽說大鳳國那位女皇還算仁德,近幾年也出臺了不少惠民政策。
“也不是不管....我聽說朝廷向西萬省調撥了一批賑災糧,可那些糧食到了西萬省,被層層盤剝的只剩下三成!”
“嘶....大鳳律法嚴苛,怎麼也會出現這種盤剝賑災糧食的事?”
葉瀏搖搖頭說:“這....咱就是小老百姓,不敢妄議朝廷的事...但不管哪朝哪代都有這種事發生,百姓們也都習慣了....因此許多難民才涌到鳳都外城,分去了大部分工作機會。”
宋陽已經基本瞭解了事情的原委。
他默默吃着煎餅,心中卻有些沉重。
鳳都內城百姓繁華富足的生活,極好的掩蓋了外城這處“瘡疤”,給人造成一種歌舞昇平的盛世假象。
可...宮裡那位女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啊?她爲什麼不想辦法賑災呢?
“是這樣葉大哥,外城那些孩子們放任起來也不是個事,很容易學壞,我想....將他們集中起來,免費教他們識字讀書,你覺得可行嗎?”
“什麼?!”
葉瀏聽聞宋陽的打算整個人都是一震。
“公子....如果公子真能教這些小子讀書認字....絕對是天大的一件好事啊!我在這裡替他們先謝過公子大恩!”
宋陽阻止了想要下拜的葉瀏,搖頭道:“葉大哥別急着謝我,這也只是一個粗淺的想法,具體怎麼實施我還沒有頭緒呢。”
“哎?對了,那座教堂空空蕩蕩的反正也沒人,是不是可以用來當教室?”
宋陽忽然想起那座教堂,當下便將此事記在心裡。
兩人又聊得一陣,葉誠已經請小夥伴們吃完了早餐返回家中。
“葉大哥,這件事容我再尋思尋思,如果可行還要麻煩你召集這些孩子們。”
“哎!公子放心!他們一定會對公子感恩戴德的!”
宋陽笑着擺手:“感恩戴德就不用了,我也是希望大家都能過上差不多的好日子。”
拜別了葉瀏一家,宋陽沒有繼續跑步,而是若有所思的往無爲居走去。
前一世的他整日只顧着賺錢賺錢賺錢,似乎錯過了人生中許多別的東西。
這一世慢下來後他發現,人這一生中除了賺錢真的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但話又說回來,沒錢許多事也做不得,就比如眼前災民的問題。
宋陽原本打算搞些有趣的小生意,管住自己府裡那幾個人的溫飽就行了。
不過現在看來....不管想做什麼,手上都必須有足夠多的銀子才行。
走着走着,等宋陽再次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重新開張的“霸王”酒館。
酒館老闆南凰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大早就喝上了。
宋陽心中一動,忽然換上一副笑臉走了進去。
“南兄早啊~~今日店裡可有什麼正常的早餐供應?”
“宋兄早~早餐是吧,當然有~!來!嚐嚐店裡的手抓羊肉!”
“咚~!”
宋陽剛剛落座,那疤臉大漢就端着一盆子肥羊肉墩在桌上。
“這....一大早就吃羊肉?在下還是來點清淡的吧~”
“要清淡的?有~~~來一碗清水~!”
宋陽看着自己面前一碗清水有些哭笑不得,這位南兄弟做事還真是特立獨行呢。
寇南霜手裡拿着酒壺灌下一口,斜眼盯着宋陽道:“宋兄,你那‘神仙倒’可得抓點緊釀造,上次在你那買的酒都快喝完了。”
“南兄可得省着點喝了,在下估計短時間內都無法再釀造‘神仙倒’。”
“嗯?爲何?”
寇南霜放下酒壺,雙眼如劍般刺向宋陽。
“宋兄...我得提醒你,我可是交了訂金的,你釀的出也得釀,釀不出...也得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