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當中那些畫卷，記錄着晚風真人與諸多女子畢生的記憶，從幼年到今日，除了有些畫面十分模糊之外，餘下的十分清晰。
畫卷翻動極快，好在柳毅修爲不低，眼力極佳，倒也將這些人此生此世的所作所爲，模模糊糊的看了個十之八九。
至於有關瑤池派諸多自上古之時傳承而來的秘法玄功記憶，早已經支離破碎了。
光幕當中最清晰的畫面，就是諸多男男女女，不穿衣服，赤條條……
這一刻間，柳毅恍然大悟。
“這殿中女子，之所以在被晚風真人採陰補陽的時候，依舊面帶喜色。只因她們也不是什麼正經女子，而是一些妖邪之輩！”
這些人魂魄當中雖沒有瑤池派秘傳之法，卻另有一道法門！
此法，名叫《春秋玄功》！
名字取得十分大氣，可歸根到底，卻是一種採補之法。
孟成神在殿中光幕裡頭，將這功法最前面幾十句口訣顯現了出來，口中說道：“晚風真人祭拜出瑤池金簪，施展神通消耗了壽元之後，就來到這座大殿中採補這些女子。而這些女子壽元消耗了之後，就去凡俗時間，勾搭男子，採補男子的壽元……如此一來，她們也能延年益壽……”
“延年益壽，便能長生不老麼？這所謂的春秋玄功，也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柳毅擡起頭來，伸手指着光幕中那些口訣，說道：“這功法開篇的口訣，就已經寫的清清楚楚，此功法只能通過採補的手段，將施展神通之後消耗的壽元補足。卻不能把其他時間消耗的壽元，通通補全。如此一來，就算藉着春秋玄功採補壽元，孟道友你最多也只能活一百萬年罷了……”
“能活一百萬年，也是極好的！”
孟成神哈哈一笑，忽然間將手中大煙杆揮了一揮，驅動着殿中一百零八洞星辰光輝，將晚風真人與諸多女子的魂魄，打得煙消雲散。
至於那一道《春秋玄功》，則自始至終都只顯現了數十句口訣在光幕之上，餘下還有數以百計的口訣，隨着晚風真人等人的魂魄一起煙消雲散了。
“老夫也想練這功法，老夫也想活滿一百萬歲，可老夫不是橫山魔帝那樣的梟雄，老夫十分膽小，老夫做事畏首畏尾，老夫很怕……”
孟成神攤開手掌，盯着掌心硃砂寫成的“否”字看了又看，說道：“老夫怕對不住自己的道心，若是隔三差五就引得心魔來襲，被心魔煎熬心神，活得越久就越是難熬。我活在世上，做賊做小偷，無拘無束，只求過得舒心愜意，我何必自尋不痛快？”
這些話語，倒是讓柳毅對他生出了幾分敬意。
柳毅不練這春秋玄功，對這《春秋玄功》沒幾分興趣，並非僅僅是他做事只求問心無愧，纔對這種傷天害理的功法棄之不顧。在柳毅身上，本就有着成神之機，若他修煉這春秋玄功，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就算沒有成神之機，柳毅也能得到比這春秋玄功強大無數倍的功法。
只需等日後和那六域巡天令狐秋道聯繫上了，讓巡天大神給雪羽大尊送一封書信，柳毅想要什麼樣的功法，雪羽大尊都能拿得出來。
孟成神有他自己的念想，那就是要活得舒心愜意。
柳毅也有自己的念想，那就是有朝一日修煉成神……
修煉成神之後，又當如何？
無盡虛空之內，有柳家先祖柳震陽的衣冠冢。柳毅曾在衣冠冢中，見到先祖戰死之前的畫面，親眼見得先祖被上古高手用大枯榮神通滅殺。
先祖之仇，雖不是切膚之痛，卻也不能不報。
除了先祖之事，柳毅心中尚且想着，有朝一日要與羽毛兄再度重逢，問一問上古之時到底發生了何事，才讓號稱大尊的羽毛兄，淪落到只剩下一根羽毛了……
若是雪羽大尊與人有仇，因果未了，柳毅免不得要ch手此事。
如此前後二事，只算是遠慮。
曾經有人說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其實，人既有遠慮，也有近憂。
近憂便是要把三尺楊柳樹養育得開花結果，用樹上名叫長生不老藥的果實，治癒婉兒與陸凝霜的傷勢，救活只剩下一線生機的唐佳文。
此等事情，對柳毅來說至關重要。
可不論如何，他都不糊修煉春秋玄功。哪怕施展金光幻影大神通與乾坤順應大神通總是要消耗壽元，柳毅也做不出那等採補之事。
“能創出這一篇春秋玄功之人，必定是天縱之才！”
柳毅眯着眼眸，揮動衣袖施展出吞雲水袖神通，將殿中散落的魂魄血肉精氣吸入衣袖之內，用來滋養三尺楊柳樹，口中不經意間說道：“橫山魔帝威凌天下，肯定做了許許多多殺伐之事，比起修煉春秋玄功，不知險惡了多少倍！橫山魔帝也是修煉了許多萬年的高手，是否他日日夜夜會受心魔煎熬？”
“不會！”
孟成神搖了搖頭，十分果決的回答道：“橫山魔帝絕對不會！”
柳毅皺了皺眉，問道：“爲何？”
“他號稱魔帝，修的是魔道，整個人早已入魔，將自己的所作所爲，全當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又怎會因此而受到心魔侵襲？”
孟成神十分感慨的搖了搖頭，口中噴吐着菸圈，說道：“若是有朝一日，他做了大仁大義一件好事，到了那時候他纔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本心，會因此而耿耿於懷，甚至引發心魔……魔帝與我等修士，理念不同。”
理念不同！
聞言，柳毅忍不住想起了瓊玉地界的兩大高手瀋海冰與司徒夢蝶。
這兩人都是一派宗師，可爲了成神之機，卻不顧身份、不顧顏面，放棄了所有尊嚴。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只爲了能讓他這個“大神”另眼相看……
只怕司徒夢蝶與瀋海冰的理念，就是：不顧一切，只爲成神！
柳毅與孟成神正在殿中傳音說着話，殿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之聲。
一道聲音，從門外換來。
“晚風！掌門師兄剛剛祭拜了歷代祖師的靈位，準備於今日午時開壇祭祖，召集門中長老一同前往聖母大殿，時間就在半柱香之後……”
曉峰真人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卻聽不到人回答。
此人與晚風十分熟絡，敲了幾下門之後，經不顧晚風真人是否正在做採陰補陽之事，居然就這麼推門而入……
可惜，晚風真人已經化作了灰灰。
大殿之內，只有柳毅與孟成神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