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外套,修長的雙腿就邁向門口。
“我晚上還約了個客戶,你喜歡就留在這裡,不喜歡就回別墅去。”
“程汎!”
眼見他拉開房門就要出去了,戚敏君突然叫住他。
程汎側過身體,沒有意味的眼神等待着。
戚敏君臉上已經恢復了冷靜,幽幽地問:“那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還辦嗎?”
“既然你喜歡,就繼續辦。”
這話聽上去似乎很是寵溺,只是,戚敏君知道,這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盛世狂歡。
可是,她需要!
她家族中的人也需要!
一場盛大的婚禮,等於昭告所有人,她戚家,並沒有敗,還有程家這個靠山!
“現在還有500萬的經費缺口。”
程汎目光一嚴,又是錢!
不過,他最終還是答應了:“好,你去跟財務支取。”
戚敏君獨自一個人站在客廳裡,看着凌亂的茶几,深深凹進去的沙發,以及仍未散去的若隱若有的氣味,眼裡劃過一抹狠色!
蘇青青,如果不是你再次出現,我和程汎之間就不會疏淡至此!
這奪愛之恨,遲早有一天會十倍交還給你!
大門緊閉的手術室外,蘇青青緊張萬分等待着。
那天拿到200萬後,她馬上交給醫院,醫院方面立刻替鵬鵬準備手術。
手術在今天上午進行,已經進行了4個多小時。蘇母本來也在等待的,但是等待的時間太長了,老人家低血糖,有些頭暈,蘇青青就打發她回去休息,她自己等候消息。
“叮”的一聲,牆上原來那盞亮着的燈突然熄滅。
蘇青青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裡,燈滅就意味着手術結束。
她緊張地凝望着那扇大門,手心已經出汗,腿有點顫。
門很快開了,幾個神色疲勞的醫生魚貫而出。
蘇青青立刻衝上去,一焦灼,聲調都變了:“羅醫生,我兒子手術情況怎麼樣?”
爲首一個上年紀的男醫生,是今次的主刀醫生,是高級主治醫生,擅長腦部手術,是華南當地赫赫有名的腦科醫生,專門從A過來負責這次手術。
能請到這麼厲害的醫生作爲主刀,蘇青青以爲是那200萬手術費的作用。
羅醫生解下口罩,雖然神色疲憊,但語氣頗爲輕鬆,說:“手術很成功,病人腦裡的瘤子已經摘取,並且送去做活檢,看是否是良性。”
蘇青青身體一晃,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但醫生最後一句話又讓她緊張起來:“如果活檢不是良性的話,意味着什麼?”
羅醫生臉色有些凝重,說:“那就意味着腦瘤有復發的可能。”
纔回放到心臟的血液又一下子涌上腦袋,蘇青青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幾乎是帶着哭腔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辦,怎麼辦?”
“放心吧,從目前的情況看,良性的可能性很大。”羅醫生安慰她。
醫生的這句話總算使她安定些。
鵬鵬的恢復情況良好,而且精神不錯,有說有笑。
蘇青青看着也寬心。
過了兩天,活檢結果出來,是良性!
蘇青青的心頭大石終於放下來了。
等到鵬鵬完全康復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
倒是奇怪,她半個月沒在公司,程汎一點都不催促她,也不曾對她大發脾氣,而且工資照發,蘇青青反而有隱隱不安,這一點都不像是程汎的風格。
“劉姨,你好啊。”
一處僻靜的民宅前,買菜而回的劉姨,還沒進門,便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門口的黑色賓利車走出來。
身形修長筆挺,神情高貴冷傲,不是程汎是誰?
劉姨並沒有賓主重逢的驚喜,反而是退後一步,臉上掛着膽怯。
“少......少爺,你怎麼來了?”
“聽說我的表哥下個星期就結婚了,這大喜的日子,我過來恭賀一下。”
程汎打個眼色,一旁的韓景天就提着個水果籃,走進了這棟二層樓的樓房。
這是劉姨在縣城的自建房,暗紅色泥磚外牆久經風雨,早已經發暗,和周邊貼着白色馬賽克瓷磚的氣派洋房不協調。
她兒子的新房卻在城中心。
這棟二層樓的房子就是劉姨和她丈夫所住的地方。
今天,她丈夫去新房佈置去了,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舊東家突然驅車300公里來到縣城找她,應該不會只爲慶賀這麼簡單。
何況,他們只是遠方親戚,親情疏淡如水!
“少爺,我住的地方簡陋,請不要嫌棄。”
劉姨替程汎和韓景天各倒一杯茶,不知道是不是懷着心事,倒茶時手都在抖。
“不用叫我少爺了,叫我程汎吧。畢竟你已經離開程家。”
程汎說話似乎很溫和,但目光轉動間,卻是鋒利如刀。
劉姨心中一凜!
舌頭有點打結:“少......程汎,那麼遠過來探望我,這也太客氣了!”
“你是我媽那邊的親戚,探望你,也是應該的。”
劉姨訕訕地笑着,心裡各種念頭閃動着,他來找她究竟爲了什麼?
難道......
“劉姨,劉叔的腿沒事了吧?”
程汎仍然在閒聊着。
“啊......沒事了,不過就是不能幹重活。”
“那家庭的開支都落在你身上了,壓力還蠻大。”
“是啊,就靠我做保姆賺點生活費......”
“我就奇怪了,劉叔沒工作,你辭職了,你家的收入等於斷了,你怎麼會有80萬一次性付款買一套100平方的房子?”
程汎的聲音依舊幽涼,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犀利,直透人心!
劉姨臉色立刻白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這麼多年的積蓄......”
“是嗎?你5年前才還清建房子的債務,當時做保姆,月薪只有3千元。只有在我家做,纔拿到5千一個月,你怎麼可能5年時間就攢下80萬?”
他對自己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劉姨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
一時語結,說不出來話,心虛得連目光也不敢和程汎對碰!
“我已經查過了,在我媽出事的第二天,你的賬戶上被人打進100萬!劉姨,我有理由懷疑,我媽腦溢血導致變成植物人,與你有關!”
程汎步步緊逼,目光變得兇狠冰寒!
“不是啊,你冤枉我了,老太太的暈倒根本與我無關!我沒有害她,我真的沒有害她......”
劉姨何嘗見過程汎如此暴戾而兇狠的神情?
再加上一頂殺人的罪名蓋過來,她如何承受得起?
一下子腿軟,跌坐在凳子上,老淚縱橫。
一旁的韓景天便適時溫言道:“那你就說說,老夫人怎麼會突然暈倒?”
“蘇青青,季度銷售數據統計出來沒有?”
“做好了。”
“總裁要看,你送過去吧。”
蘇青青一臉爲難地看着上司,那哀憐的眼神,明顯就是:不要我送好不好……
上司對她的請求視而不見,催促她:“快去,總裁急着要,別耽擱事情。”
蘇青青無奈,磨磨蹭蹭地拿着文件,硬着頭皮走到程汎辦公室,伸手敲了敲房門。
程汎聽見聲音,擡頭看了她一眼。
自從上次在公寓激情一番後,兩人就再也沒打過照面。
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似乎蘊含了太多太多情愫,最後都化作一片迷霧。
“進來。”
他的聲音仍然是幽涼透心。
蘇青青走進去,儘量放輕腳步。
“總裁,您要的季度銷售數據。”
她恭敬地把文件放在他桌上,然後,就想轉身離開。
“等等。”
程汎放下手中文件,從辦公桌後站起來,緩緩地向她走來。
蘇青青心裡咯噔一下,有點退縮。
眼前的程汎,穿着黑色西裝外套,裡面是雪白的襯衣,經典的黑白兩色,散發出一個商界風雲人物的矜貴高傲,幽深的黑眸灼熱生神,好像是一塊黑曜石,只看一眼,就被深深吸引。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程汎,雖然依舊寒氣逼人,但眉宇之間的逼迫和凜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微微顫動的薄脣,隱約有一絲溫暖。
“總裁有什麼事嗎?”
蘇青青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麼主意,眼見他越走越近,而自己退無可退,已經貼在牆邊了!
難道他又想……
鑑於他一貫的瘋狂,蘇青青腦裡馬上閃過那面紅耳熱的一幕……
“怎麼那麼敏感?臉都紅。?”
在距離蘇青青大約半米的距離,程汎停住腳步,脣邊似笑非笑的,掛着一抹調侃。
只是,這樣的調侃,在蘇青青聽來,跟譏諷無疑。
“誰知道你要幹什麼?我不喜歡不相干的人靠得那麼近。”
蘇青青的神經繃得很緊,還有緊張,這可是辦公室,他千萬不要一行性起,摁着自己胡搞啊!
程汎看着蘇青青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子,眼底浮起幾縷戲虐。
“鵬鵬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蘇青青一呆,畫風轉變得太快了,她有點短路。
她滿腦子都在抵抗着他,害怕他再次攻擊幾次,但他突然關心起她來,她,有點難以適應!
“差不多了,過兩天可以出院。”
蘇青青下意識地答。
這才猛地想到,他怎麼知道鵬鵬住院的事?
“羅醫生對你們還算照顧吧?”
“還好……”
等等,他怎麼知道鵬鵬的主治醫生姓名?
蘇青青驚詫地看着他,試圖從他那沉冷的面孔上找到答案。
難道……
他知道鵬鵬做手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