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碰撞之聲,喊殺聲,狂笑聲,慘叫聲……
太多的聲音交織出一副慘烈場景,流淌的雨水自黃湯化作殷紅,被血染的鮮紅,遍地屍骸,還有一地焦痕,那是雷火燒灼出來的痕跡。
江湖竟是有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方勢力前來爭奪邪刀,不光是邪刀,還有麒麟幼獸。
“哈哈,它是我的,這把刀是我的……”
癲狂的笑聲中,宛若喪失了理智的野獸,滿手血腥的男人朝着天上綠火中那把虛浮的長刀抓去。
然刀還未入手,人卻已被萬千邪氣入體,一身精氣盡失,化作飛灰,成了邪刀的養分。
這些但凡罪孽深重,殺念熾盛,或多行惡事的人,天長日久下來,整個人便會多出一股邪氣,煞氣,戾氣,此刻正好來全補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乃是天狗食日,陰陽不明,正是人間道消魔長之日,邪氣最盛之時。地利,地火化作陰火,正是至陰至邪之火。而這人和,便是這些惡者自無數殺戮中滋養出來的邪煞戾氣,無窮殺念,以添刀之兇邪之意。
邪刀曌世,天下驚。
雨中現出極爲匪夷所思的一幕。
就似飛蛾撲火,雖死傷無數,但還是有許多人不要命的朝着邪刀撲去,眼中只有那把刀,宛若燭火前忘生忘死的飛蛾,明知會死,也仍是撲了上去,勾起的慾望早已改過了理智。
一條條身影如蜂羣般朝着邪刀掠了過去。
連慘叫都沒有,綠焰過處,所有人頃刻間被焚之一空,片灰不存,什麼都被剩下,就像是烈日下的春雪,轉瞬憑空消失。
但是,如焰邪氣卻更勝了,邪氣中,一個個死去之人的面孔像是再現,成了它的一部分,哀嚎扭曲着,盡顯兇邪之意。
可如此詭異一幕,有太多的人都仿若未察,癡迷失神的看着那刀,嘴裡說着夢囈似的話,又前赴後繼撲了過去。
天空烏黑紫電落下,落在邪刀之上,非是劫難,而是造化,這便是天時之功,就連至陽天雷,如今竟也陰陽顛倒。
邪刀上接天雷,下引陰火,納萬千邪煞之念,尚未徹底鑄成,便已露至邪兇威。
但還不夠。
姬神秀立在屋頂,雙掌不住吸攝着天空的不詳之氣注入邪刀之中,此刻天地陰陽不顯,這股氣息,則是陰陽二氣混爲一體所生,混沌不明,如天幕垂下,融入邪焰之中。
邪威再盛。
拜劍山莊衆人早已適時退去,唯剩一干江湖人。
但也有清醒的。
“哼,竟敢與我火麟爭邪之威名?”
山莊外,一人手提火麟劍,英俊的面孔上滿是陰冷邪氣,赫然就是凌雲窟前僥倖活下來的斷浪,到底還是邪心不死。
他劍下無一活口,此刻周遭衆人心中殺念俱被勾起,早已沒了理智,見人就殺,不死不休。見虛空邪刀兇威,他嗤笑一聲劍光一展,便是火麟劍法。
“白陽破曉!”
赤紅劍氣如一條長虹自地上衝起,直衝邪刀。
可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劍氣居然寸功未見,反倒助長了邪焰威能,被其吞噬。火麟本就爲劍中邪神,加之斷浪受火麟邪氣侵蝕,邪心滋生,這劍氣自然也算是邪氣。
邪刀曌世,不僅未曾動搖,一縷綠焰化作的火蛇更是飛快朝斷浪捲了過去,連人帶劍,欲要將其納爲自己的一部分。
“可惡!”
不知是驚是怒,斷浪神色陰沉,殺招再起,似欲斬碎邪刀。
“火麟蝕日!”
劍光再起,如虹劍氣中,一頭火麟霎時撕破雨幕,破空沖霄,嘶吼朝着邪刀噬咬過去,但結局仍舊未變,綠焰不僅未熄,反倒再漲,轉眼便裹了過來。
“我的劍!”
斷浪正欲退去,可他就看火麟劍被綠焰一經沾染瞬間如那些飛蛾撲火的人一樣,居然在化去,化作縷縷邪氣,自劍尖再到劍身。
神情大變之餘,當機立斷,斷浪居然棄劍而逃。
僅這會功夫,又有數十人意欲摘得邪刀,然後死無葬身之地。
廝殺仍在繼續,天狗食日開始衰退,陰影漸漸由盛而衰,昏暗不明的天地漸漸現出亮光,但雨卻更大了,大的如天河灌向人間,昏黃一片,甚至還帶着一抹心悸的紅色,彷彿要將那邪焰衝熄。
就連碧綠的陰火也在慢慢恢復正常,開始縮回地穴之中,混亂中的人漸漸有人恢復了神智清醒過來,望着眼前一切,驚駭欲絕,又看向那刀發出驚恐的嘶吼:“魔刀,魔刀啊……”
“時間到了嗎?”
姬神秀立在雨幕下,站在天地中,看着收斂着邪氣的長刀。
刀身漸漸閃爍出寒光來。
天狗食日每退一分,那寒光便盛一分,邪兵自煉,以至末尾,如今正是綻放鋒芒的時候。
“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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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先前那些以身祭刀的人不同,這些人,多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或是一幫之主,或是一派之主。
見邪兵已成,方纔趁機出手摘拿。
天狗食日退去了。
可天色卻被大雨遮擋,昏黃一片,地火已歸,邪氣已收。
“噌!”
邪刀墜下,插在地上,立見那些血泊中的血水似是活了,紛紛如涓涓流水般朝着刀流了過來,然後融入其中。
刀身是彎的,刀柄也是彎的,刀柄漆黑,刀身青黑似墨玉,上面紫紋隱露,護手處是個鏤空的圓環,風雨激過,響起陣陣攝魂邪音。
姬神秀立在雨中,揹負雙手,任由他們搶奪,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然後目光一偏,側頭看向雨中正慘白着臉驚懼看着他的人,瞧着對方額頭那個清晰的“狗”字,他顯得有些隨意。
“怎麼?你想要與我動手?”
無二便是那一撥高手中的一人,他劍下斃敵一人,方纔真正注意到姬神秀,甚至在那之前,他像是從未發現過對方。
“你這獨一門殺的人可不少啊!”
姬神秀立在檐角,臨風雨而立,俯視着無二。
“哼,他們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無二說着,居然緊了緊手裡的劍,看樣子還真打算想要對姬神秀出手。“我知道當年你便瞧不起我,所以我發誓,除了懷空,這世上但凡見過我當年那副模樣的人,都要死,包括你!”
姬神秀哈哈一笑,笑的漫不經心。“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嗯,你的話,我很贊同,至於當年的模樣,抱歉,一條狗的樣子,我記得不太清了!”
雨越下越大,大的讓人連路都看不清了,也越來越紅了,暗紅,烏紅,像是紅泥般的顏色,連天都在泛紅。
而廝殺仍在繼續,似是還沒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