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了。
姬神秀望着天空上那九面天碑虛影,一身氣機簡直催發到了極致,本是驚鴻一瞥,而今,卻在他盡力施爲下,竟是將過往的一幕逐漸在心中凝實,像是由虛而實,漸漸清晰起來。
就好像一切都在眼前真實不虛。
又彷彿,他當時就置身浩劫中,親眼目睹。
這“天碑”上所現的“天圖”正是天碑玄法,九圖齊聚便可達此間頂峰,半祖之上還有祖神,而祖神又是一個分水嶺,修肉身者,可成就“石人王”,一身血肉盡化石胎,修神識者,可成就“無上祖神”,倘若兩者共進,便可成就無上皇者,一滴血就可毀滅一方世界,石胎再衍血肉。
這正是姬神秀如今最需要的東西。
可惜黃河上他無功而返,不想如今藉着神秀記憶,竟有這般意外之喜。
九面天碑宛如九座千丈高低的巨嶽,一個個俱都在虛與幻中變化,每一面都在爆發出萬丈滔天神光,隱隱約約,神光中模糊映出“永鎮”二字,但是那些“天圖”卻極爲晦澀,更加模糊,當初神秀只是不經意間的驚鴻一瞥,印象中只存“天碑”輪廓,不存實質形體,又如何瞧的清晰。
姬神秀神念大漲,情慾瘋狂涌動,像是要把那九面天碑自記憶中烙印出來,又像是要自過往中刻印出來。
天地浩劫仍在繼續,戰火不休,無數流光拼殺在一起。
姬神秀卻無動於衷,而是趁機凝聚所有心神,想要將那九幅天圖映入心底。
滔天的神光撕裂天地,與那石手悍然拼殺,每每碰撞,必然溢出難以形容的氤氳之氣,還有一幅幅晦澀難明的的刻圖,這便是那天圖,在碰撞中展現無盡神威。
“可惜,莫非失了頭顱,竟是令眼中所見殘缺不全!”
姬神秀皺眉,那刻圖雖映入眼中,卻晦澀難見,總覺得隔着一層紗,模糊朦朧,不甚清楚。
他深吸一口氣,一身氣機大變,臉上平淡神情忽化作祥和與一股說不出來的慈悲意,眼中精光大放,死死的凝望着那天碑,像是破開了彼此相隔的數千年與神秀重疊如一。
眼中所見天地,忽而前所未有的清晰。
“殺啊!”
便是耳邊的歌謠,喊殺聲,天地的撕裂,一切的一切都在飛快變得清晰。
還有那九面石碑,以及上面的石刻。
看見了,姬神秀心頭低呼。
九面天碑就如浮在天上的九座太古神山神光連爲一體,所有的石碑俱都爆發着恐怖的力量,姬神秀竟看的雙目流血不止,灼痛不已,似快瞎掉,而那上面的刻圖似是活了過來,有了色彩,震顫不停。
這第一面石碑,姬神秀已看的清楚,正是“永鎮黃河”四字,石刻古怪,只見天地大變,風起雲涌,烏雲雷電,似有大洪水降下,狂風暴雨,很是可怕,恐怖的閃電撕裂了天空,大地之上,山塌地陷,天裂海崩,人間界如要崩碎,有大洪水席捲天地。
第二面石碑,其上刻的爲“永鎮絕島”四字,有蠻荒龍族浮現,似乎在咆哮悲鳴,更有人與神也在掙扎,在天空上,是一望無際的血海,驚濤千層,血浪萬重,血海中,是一座萬丈枯骨山聳立。
而天空下的大地上是一座死城,鬼氣森森,漆黑地地獄門半開半掩,裡面死氣沉沉,黑漆漆地森然世界。透發出無盡的死亡氣息。
正是龍島上的那座死城。
這第三面石碑上,姬神秀卻是難以看清字跡只能瞥見石刻,有農夫駕着老牛犁地,有牧人在大草原上趕着成羣的牛馬,有漁者站在船上向河中撒下魚網,有商販站在店鋪中叫賣。
第四面石碑上的圖案,隱隱透發出陣陣霞光,一座座宏偉地天宮矗立在雲巔,雲霧飄渺間,許多瓊樓玉宇若隱若現,恍若仙境。
而第五面石碑,則是涌出無盡的紫色雲霧彌天蓋地,其中異象萬千,彷彿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又似乎有千萬生靈在咆哮,巨響轟隆。
越往後,姬神秀所見便漸漸模糊。
還有第六面石碑上籠罩着一片混沌……第七面石碑上刻的似是個老龜……第八面卻是個無字天碑,大如山嶽,上面有血色閃電浮現,神魔屍體墜落……第九面石碑,一片平靜,只是隱隱約約像是一個陵墓……
姬神秀眼角血淚長滴,他已是來不及去驗證這些“天圖”的真假,只是盡最大可能得將其烙印下來,這等造化可遇而不可求,天碑玄法乃是三皇五帝以及盤古女媧等人以自身血肉道基鑄成,內含驚天大法,每一面都非輕易可得,且還有諸多限制,想要盡得可謂難如登天,而今趁此機會,正好可以盡收眼中,待日後再行參悟。
看到現在,姬神秀不但能聽到身邊的喊殺聲,還有哭泣聲,更是連血腥氣似乎都聞得到,那濃郁撲鼻的血腥氣,還有驚爆聲,血雨飄灑淋在身上的觸覺,這所有的一切簡直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就好像經歷浩劫的不是神秀,而是他自己走過一場,腳下俱是血泥,天上無數大能的屍體墜落。
不可思議的,冥冥中姬神秀身上竟似產生了某種匪夷所思的變化。
他瘋狂的烙印着“天碑玄法”,漸漸的,不光是他的眼中流出血淚,就是七竅都在如此,一股難以想象的痛楚開始自他心頭生出,那種痛非是血肉之痛,而是深入靈魂,就好像幾快瀕臨破碎。
姬神秀心頭大爲震撼,強以他,居然也開始承受不住天碑上的道與法。“快了,第五面,第六面,第七面,第八面……”
他只覺得自己的元神都快要崩碎了,眉心刺痛,頭顱似要炸開!
“終於,第九面!”
可陡然,不等姬神秀喘口氣,他瞳孔猝然一縮,就見天穹深處,有一把黑色妖刀劈來,斬碎青天,劃破虛空,朝着他斬來,像是神將手持一把如山巨斧劈來,鬼哭神嚎。
天地無數星辰都在這一刀之下紛紛破滅,一片蕭條,盡歸死寂。
天宇都在震動,無數星系在妖刀下崩潰,如此毀天滅地的聲威,這無疑是一件祖神兵,乃是無上祖神的兵器。
姬神秀只覺頭皮一麻,如墜冰窟,這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他已經忘記多少年不曾有了,心中更是暗道果然因果無常,絕非偶然,只怕一切根由還是因今日之舉。
下一刻,就聽。
“竟敢以神念窺探這方時空,妄想逆亂因果,今日便讓你神魂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