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喝哈!!”
九齒釘耙落下,緊隨其後的就是雷霆萬鈞的攻勢,八戒怒吼連連,倒是有一番威風。
太陰星君和嫦娥仙子的面龐接連浮現,這位昔日的天蓬元帥,出手就是必然。
不過能如此及時的進攻,也說明他偷偷來到附近觀察,內心早就動搖,即便沒有這個情況,接下來也可能相助。
然而面對這位的參戰,無生老母的氣息沒有絲毫波動,神體的右手擡了起來,一團雲霧從五指間升騰。
雲煙渺渺,深邃遼闊,化作千絲萬縷的繞指之柔,釘耙轟在雲煙之上,居然折射出道道朦朧霞光,將力道卸得一乾二淨。
甚至化解了進攻後,那五指還泛出凌厲的威壓,朝着九齒釘耙抓了過去,要奪兵器。
八戒使了幾個變化,竟然逃不開那纖細的五指,心頭一怵,立刻掐訣駕風,往後飛去。
李彥見了,馬上傳音:“比神通法術,我們必無幸理,祂沒有護法神將,貼身較量武藝!”
西遊世界裡面,戰鬥的技巧其實可以分爲兩大類,一是武藝,一是法術。
地位越高的神佛,法術肯定弱不了,但武藝不見得高強。
最典型的就是太上老君,疑似開天,法力無邊,化胡爲佛,法寶闊綽,可武藝方面被悟空欺負,將這老倌兒一把推倒,摔了個屁股墩。
因此神佛身邊往往都跟着一尊護法神將,比如觀音菩薩身邊的惠岸行者,又比如悟空大鬧天宮時,將悟空擋在靈霄殿外的王靈官,是明成祖朱棣敕封的二十六位天將第一名,道教第一護法神。
明朝成書的西遊記,在那個時代背景下,王靈官就是守護玉帝的最後一道防線,只不過後來的年代,這位沒了名氣,纔有種隨便一位天將就能擋住猴子,玉帝根本穩得不行的錯覺,實際上玉帝雖然沒有電視劇躲在桌子底下那麼誇張,但肯定是慌了。
現在亦是同理,無生老母的本體法力再高強,終究沒有武藝強橫的護法神將配合,這就是八戒最大的優勢,相反拉開距離,變成雙方鬥法,那簡直愚不可及。
“好勒!”
八戒的實力不弱,但鬥戰意志遠遜於悟空,見勢不妙就想避其鋒芒,所幸聽了指點,也醒悟過來,握緊釘耙,舞得虎虎生風,殺將上去。
與此同時,無生老母的左手突然擡起,狠狠地抓在右臂上,要將右手摁下去,臉龐上美好的嫦娥仙子消失,再度恢復成光禿禿的模樣。
兩個靈性開始正式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吾爲羅教善神,而非白蓮邪類,滾出軀殼!”
伴隨着“無生老母”的宣言,繼天界飄渺的雲霧之後,一團鮮活而駁雜的火焰升起。
那彷彿是萬家燈火所聚,其內有道道身影,平民百姓、兵卒漕工、官宦胥吏、才子佳人,膜拜祈求,種種信願,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宏大,最終整齊劃一:“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但相比起白蓮教的風格,這些信仰要無爲許多,正是羅教的信仰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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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爆發,竟讓光禿禿的臉龐浮現出五官,一張和藹可親,好似萬靈之母的面容浮現出來。
軀殼生出的靈智,開始取而代之。
再擴散出無形的衝擊,要將濛濛雲霧衝散,將神降的本體轟出!
“不知所謂。”
迴應這份努力的,是一聲淡漠的評價。
雲霧散開,星光織就,天宮浮現,璀璨明淨。
就連觀戰的李彥,都隱約間看到殿閣層疊,無邊盛景,而首當其衝的“無生老母”,更是發現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將自己圍住。
天庭有十萬天軍,相比起凡俗的士兵,這些天軍的每個士兵,都是有名有姓的神靈,當十萬道視線俯瞰下來時,僅僅是注目,所產生的威圧感,已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軀殼誕生自我意識,“無生老母”睜眼看世界,至今十五年,從神的角度,她還很年輕,卻有着極高的起步,對世事的洞察與理解,讓她敢於抗爭。
但此時此刻,“無生老母”卻由衷地升起一股渺小感,甚至涌起直接放棄的念頭。
“不!”
可那不僅意味着自己被抹去,還會讓羅教註定走向與白蓮教相同的道路,那些祭祀着她,相信着她的信徒們,亦將走向極端。
“無生老母”的心志重新堅定下來,涌起一股披荊斬棘,與天抗爭之意:“吾絕不屈服!”
“鎮!”
可那十萬天兵天將並不是擺擺樣子,齊齊高喝,威嚴的聲浪化作一股狂風,將“無生老母”的意識捲起,墜入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周遭忽而雷光閃耀,霹靂驚世,忽而黃煙瀰漫、瘟毒熏天,再有殺聲不絕,旌旗滾滾,正是雷部、瘟部、火部、水部,各路天兵天將,將之團團圍住,輪番廝殺。
短短數合,她就撐不住了,萬家燈火般的信仰火苗飄搖起來,那一道道祭祀的信徒身影,也如鏡花水月般,接二連三地隨風散去。
“藏起來……依神醫之言,定要藏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無生老母”想到李彥的叮囑,收斂力量,深深地躲藏回神體之中,任由慈愛的臉龐被抹去,左手也無力地垂落下去。
在短兵相接之下,神體內孕育出的真靈,被無生老母的本體瞬間擊潰。
“敗了?”
李彥目光沉重。
內部的爭奪幾乎是眨眼間結束,相比起來,外界八戒的攻勢倒是造成了些許麻煩,可惜也露出頹勢。
神佛的武藝自是與凡俗不同,所調動的元力,耗費的精力極爲嚴重,百回合內分不出勝負,一般就是旗鼓相當。
如悟空和二郎神交戰,先比兵器武藝,三百合不分勝負,後用法天象地,也不分高下,那正是巔峰較量,精彩絕倫。
但花果山的猴子被嚇壞了,悟空擔心猴子們才收了法相逃走,然後雙方開始比神通變化,客串各種動物……
這兩位和後面的牛魔王,是原著裡鬥戰最強的三位,雖然後來在西天取經路上,悟空時常吃癟,去搬救兵,但那也往往是一些特別的神通法寶,要特定的角色才能破,並非實力不濟。
單從綜合戰力上面來看,悟空其實是最全面的,並且精力無限,能跟敵人打到天荒地老那種,打架從來沒累過,牛魔王其他方面都不遜色,唯獨精力比不過。
而李彥作爲督戰,已然看出,八戒別說精力無限,完全就是不耐久戰,現在他是豬隊友,再打下去就變成豬隊友了,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徹底發揮出其能力。
不過就在他準備動用人蔘寶樹關頭,星光耀起,炫彩交織。
這唯美的一幕,卻很快變得恐怖起來。
因爲那星辰極速變大,最終化作一顆顆肉眼可見的巨型球體,降臨到了頭頂。
關鍵是近在咫尺的觀察後,那些星辰自身發出的光輝,並非銀白色澤,而是銀黑相間,侵蝕扭動,使得那原本是背景的漆黑夜空,變成了一塊浸滿黑泥的蠕動布幕。
從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日,李彥就感受到,夜間的污穢遠比白天要肆無忌憚,此時正式露出了兇橫的獠牙。
“老爺,我們速速走吧!”
如意寶珠的器靈慌了,它難以想象面對的是怎樣的存在,甚至覺得比觀音菩薩都要可怕。
“走不了了,鎖靈環早就佈下。”
李彥保持冷靜,環顧四周。
不僅僅是天地污穢涌動,周遭更是被這位佈置出了一圈神禁。
熟悉的神禁。
如果說之前還僅僅是推測,鎖靈環一出,龍婆和萬聖公主幕後的主事者就確定無疑,而相比起萬聖公主使用起來的呆板,還要藉助九頭蟲精血的力量加固,這位已是到了大道無形的地步。
“實力差距太大了……”
李彥總結。
非戰之罪,就是打不過。
別說他們現在的組合,就算是實力翻倍,恐怕都難以與這位抗衡。
無生老母的本體,實在過於強大。
但他並沒有放棄希望。
因爲這恰恰不正常。
如果對方真的強大到爲所欲爲,一切反抗都是螳臂當車,這些年的折騰就顯得毫無意義,無生老母神降所用的軀殼根本不會生出自我意識,八戒和人蔘寶樹也早就陷落。
所以李彥反倒認爲,對方越是強大,某方面的缺陷就越明顯,只是沒辦法發現……
“不,也不是沒有辦法,看來要用天賦了!”
【密探諦聽:橙色天賦,可遍聽四大部洲,山川社稷,洞天福地,天地人神鬼,顧鑑善惡,察聽賢愚,需地府特殊天賦使用次數。】
這是他從本體處繼承的第一個天賦,也是目前只有一次使用機會的天賦。
李彥曾經想要聽一聽地府,導致十殿閻羅變成那副模樣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但後來並沒有屈從於自己的好奇心。
因爲就算知道了,那時也改變不了什麼。
現在則不同,正是扭轉戰局的關鍵時刻。
無生老母的本體到底是誰,又處於何等狀態,得知了這個真相,或許是唯一的翻盤可能。
因此……
念頭一動,天賦啓用。
李彥側耳傾聽,一股難以形容的法力波紋,無遠弗屆,直上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