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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告李機宜,這羣牙人不少都是夫妻作案,我擄來的牙人妻子,以前就是牙婆。”
“身份也問出來了,都是孫波茹人。”
拓跋恭綁來目標的老婆孩子後,直接審了一遍,然後前來彙報。
楊再威聽到牙婆,眼中就是懼意與殺氣齊聚,咬牙切齒。
李彥則目露寒光,頷首道:“只有同族之人,才最瞭解同族的習性,若這些人販子不是蘇毗人,確實沒辦法將大量蘇毗女子往外拐帶,現在住於東街的牙人,是不是都是頭目級別?”
拓跋恭道:“不錯,他們手下應該還控制着一批隊伍,才能吃喝不愁。”
李彥道:“那羣手下交代出了嗎?”
拓跋恭道:“牙婆說現在的隊伍,都在她夫郎的管理下,她並不清楚,我瞧她目光躲閃,十分奸猾,應是謊言誆騙!”
李彥道:“你再去問一問這個牙婆,如今住在東街的牙人,生活最爲富裕的是哪一戶。”
拓跋恭領命而去,不多時回來稟告:“她說是最東邊的一戶,戶主人叫多仁,最爲富裕,曾經還傳出要被賞賜貴姓,應是爲了擡高身家放出去的謠言。”
李彥心想那或許真不是謠言,頷首道:“很好,別忘了將她夫郎一併抓過來,讓一家人整整齊齊。”
拓跋恭道:“一定一定,這幾家牙人就交給我們。”
李彥起身:“此事辦得不錯, 承情了!”
拓跋恭忍住欣喜,趕緊拱手一禮:“不敢, 不敢, 能爲李機宜效力, 是我之幸!”
李彥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楊再威跟着他出了府邸,疑惑道:“這党項商人還是有些手段的, 現在缺少人手,何不讓他和那個蜀商的商隊人員參與進來?”
李彥搖頭:“這些商人並不知道,此事背後涉及噶爾家族和暗衛, 以爲就是清理一批牙人,不然他們的態度就不會這麼積極了。”
楊再威冷笑:“那又如何?他們已經做了,難道還有回頭路?”
李彥淡淡的道:“恩威並重,方能上下用命, 我一向的處事觀念,是用人不建立在單純的威逼上,這裡終究是吐蕃,更不要去試探商人的底線。”
楊再威哼了聲:“李元芳,你真是夠謹慎的!”
李彥不再理會,策馬往東街而去。
兩人來到多仁府外,就見白牆紅門, 氣派不已,竟是不比長安的普通府邸遜色多少。
李彥眼中閃爍着寒光:“得噶爾家族庇護,這人販子一家家生活安康,在貴人街區很是享受啊, 爲暗衛賣命等於爲牙婆人販賣命,我之前說的可有錯?”
楊再威無話可說, 惱羞成怒之下, 身形一縱, 直接翻入府內。
“什麼人……啊!!”
急促的慘叫響起。
李彥剛剛入府, 就見楊再威已經連殺三名護衛。
重傷之下的他, 實力大不如前, 也沒有趁手的武器在手。
但即便如此,楊再威的身體就是最強的殺手工具。
拳掌肘足, 貼身襲殺,出手即是致命, 就這般一路血淋淋地衝了進去。
李彥揹負雙手,一路閒庭信步的往裡面走, 目光卻一直凝視着楊再威。
盯着他的一招一式,根據力道傷害, 勁風呼嘯,揣摩其運勁方式。
而楊再威剛剛殺入內宅,遠遠就見一個老者站在堂前,發出厲聲呼喝:“快!把闖入的賊子拿下!!”
這顯然就是此間的主人多仁了,一個牙人卻穿着講究,鬍鬚威嚴,相貌堂堂。
隨着其一聲令下,左右居然有四五十個護衛涌了出來,
其中還有十幾人着甲。
雖然在唐人眼中,簡直再破爛不過,可對於一個並無貴族身份的吐蕃人而言,這已經是了不起的私衛。
李彥的手握向了鏈子刀。
……
半刻鐘後,多仁看着滿地的屍體,嚇得癱倒在地,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了。
楊再威進了內宅,將老者成羣的妻妾和十幾個孩子趕進一間屋內,在外點起一根火把:“你們擄掠了成批的孫波茹女子,送到了什麼地方?”
多仁聞言面色劇變,慘然的閉上眼睛:“你殺了我吧,我不可能說的。”
楊再威道:“你不說,我就將火把丟下去,將你的妻兒老小全部燒死!”
多仁毫不遲疑:“你燒便是,我說了她們也是死,死得還會更慘,倒不如一把火燒了。”
聽不懂吐蕃話的李彥在邊上問:“你們在講什麼?”
楊再威冷笑:“他寧願妻兒被燒死,也不願意交代地方,說了後妻兒死得更慘,嘿,我就要他全家死得更慘!”
李彥微微點頭:“這是好消息,說明此人確實知道位置所在,不過此人負隅頑抗,審問恐怕要耗一番力氣。”
楊再威嗤之以鼻:“這牙人現在嘴硬,我馬上就能讓他生不如死,什麼都乖乖說出來!”
李彥長音哦了一聲:“真的?”
“李元芳,你看好了!”
楊再威把火把熄滅,拖着多仁,到了一旁,開始證明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出指如電,連連點在這位相貌堂堂的牙人身上。
李彥凝神,看着多仁很快顫抖起來,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經歷了極爲短暫的時間,剛剛還堅定得閉目等死的多仁,就涕淚交加,在地上像條驅蟲般扭動起來。
無與倫比的痛苦,摧毀了他的心理防線,牙人連聲喊道:“我說!我說!饒了我啊啊!”
楊再威傲然的道:“如何?別說這等普通人,就是練了勁力的高手,也經不住我的拷問!”
李彥對於牙人的慘叫毫不同情,但伸手按在他背後,感應了一下體內亂竄的勁力,冷聲道:“你們修改了唯識勁的運勁方式?”
楊再威點頭:“是又如何?各門各家的絕學,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隨着歷朝強者推陳出新,纔有了現在的繁盛!”
李彥道:“玄奘大師的唯識勁,是爲了加強人體五感六識,現在卻變爲破壞人體五感,將它變成一門酷刑,這就是你們的推陳出新?”
楊再威冷笑:“你莫不是以爲我是好人吧,我身爲刺客,不使成酷刑,難不成還變成光明勁那樣延年益壽的武學?”
李彥揚眉:“你對各門勁力瞭解得倒是詳細,也罷,武學勁法都是工具,用之正則正,用之邪亦邪,確實不必強辯,日後自見分曉!你先問吧,暗衛家屬到底被安排在了什麼地方!”
隨着多仁斷斷續續的講述,李彥鋪開一幅自己畫的簡易地形圖,將他交代的地點標示出來,嘆了口氣:“不出意外,果然是精心挑選的地點。”
楊再威的頭湊了過來,李彥指着道:“這塊地方正位於兩個千戶所的中央,而這古日千戶和薩南千戶,是噶爾家族的死忠,之前帶隊堵在王宮,爲你的刺殺製造機會的,就是他們。”
楊再威皺眉:“那怎麼救人?只要這地方發出一點動靜,左右兩個千戶立刻會派人趕到,除非麾下有一支軍隊,直接滅了兩個千戶,否則人救出去了也會被抓回去!”
李彥道:“那就借一支軍隊來吧。”
楊再威愕然:“借軍隊?你莫不是說笑?”
李彥道:“貞觀時期,有一位大唐使者王玄策,他的事蹟你聽說過嗎?”
楊再威搖頭:“不曾聽過。”
李彥開始講述:“王玄策出使時,天竺之地有多國國主派使者攜財物,準備與之一起入唐朝貢。”
“不料中天竺王死,國中大亂,權臣篡位,派出軍隊攔截,使節團內或死或擒,諸國貢獻的財物也被掠奪。”
“王玄策逃走,入吐蕃、泥婆羅等地,以大唐使節之名,發出檄文,徵召軍隊,殺回中天竺,將權臣殺死,滅此國度,回大唐後,被太宗封爲從五品下的朝散大夫。 ”
王玄策一人滅一國的故事,經過後來大肆宣揚,很多人都津津樂道,也爲王玄策打抱不平,認爲他那麼威風,怎麼李世民都不大肆封賞?
很簡單,那一戰王玄策以大唐的名義,借來了吐蕃等國的軍隊,滅了中天竺,然後吐蕃得到了實質的好處,大唐空有一羣被王玄策押回國的貴族俘虜。
如果是楊廣那種好大喜功的皇帝,或許會大肆宣揚,但李世民對外功績已經夠多。
或許覺得是讓敵國得利,頗爲不值,或許是根本不重視中天竺,反正王玄策歸朝後,封的品階還沒如今李彥的定遠將軍高。
所以在這個時代,王玄策和文成公主一樣,大唐內部根本沒有什麼人關注,都是後世纔出名的典型。
李彥最初聽到這個事蹟,覺得一人滅一國再威風不過,後來又認爲是空有虛名,資助敵國。
如今的他,看待問題則越來越全面:“凡事有利皆有弊,中天竺的人口雖然被吐蕃侵佔了不少去,可也談不上多少壯大,而王玄策維護大唐權威,威震天竺,是爲唐使表率,這很關鍵。”
楊再威聞言震驚,這大唐使節比將軍還要恐怖啊:“所以你準備效仿當年故事?你能向哪一方借兵?”
李彥道:“自然是孫波茹的蘇毗之兵,她們這些年日子太苦了,上層被打壓,下層被擄掠,我大唐看不下去了,我們滅的其實都是惡鄰,願意結交如吐谷渾那般友善的鄰國,此次也該助女兒國奮起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