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十里坡劍神
孟修遠在這天聾地啞谷,一住便是三個月。
其中第一個月,孟修遠便已經將無崖子的武功學得差不多了。
逍遙派的武功紛繁複雜、精深奧妙,即便以孟修遠此時的武學修爲,本也不應該學得這麼快。
主要原因,還是出在了他的外掛上。
學習的過程中,孟修遠發現,自己前世那賴以頗爲仰仗的“頓悟狀態”,竟是隨着神魂也一起繼承到了這一世。
而且留存的時間總量還頗爲不少,足夠他揮霍一番。
爲求將逍遙派的神功學通、學精,孟修遠自是不吝於使用。
因而每每無崖子開口傳述武功精義、訴說招式奧妙的時候,孟修遠表現得都好似過目不忘一般。
這般表現,愈發在無崖子心裡坐實了孟修遠“資質絕倫、天縱奇才”的人設,時長旁敲側擊,詢問孟修遠有沒有加入逍遙派的意願。
孟修遠聞言,也總是含糊其辭、敷衍推脫,讓無崖子這灑脫的性格,都多少有些失落。
而之所以在武功大致學完之後,他又多停留了兩個月的時間,主要還是爲了照顧無崖子的傷勢。
畢竟無崖子傷得太重,一個月時間遠遠不夠他走出險境。若是孟修遠此時離開,單憑他自己運功療傷,許是很快便又會回到原本那垂死掙扎的境地。
孟修遠雖說不上什麼大善人,但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來。
無崖子傳了他這麼多珍貴武功,哪怕只是等價交換,他怎的也都要將無崖子治好了纔是。
好在,於孟修遠和無崖子二人的合力之下,雖他們各自功力都耗損了不少,但那傷勢卻也是好轉得很快。
直至最近幾日,無崖子已經能夠試着落地走路、正常生活起居了,孟修遠也就漸漸起了道別的心思。
卻沒想,無崖子顯然也看出了孟修遠的想法,於這幾日間總是時不時地故意拋出一些孟修遠沒聽過的精妙武學理論,以此引着孟修遠同他探討研習,拖延時間。
到今日,孟修遠本是於谷中空地上修習《凌波微步》,這位無崖子前輩更是不請自來,站到不遠處默默看了許久。
直至孟修遠腳步停下、輕呼出氣,他才故意出聲道:
“孟少俠果然不同凡俗,短短時間,便將這《凌波微步》使得熟練了。
‘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
這幾句步伐精髓,在我看來孟少俠已經全然掌握,實在是難得。
我那徒兒蘇星河,我教他這功夫許多年,也未能有少俠這般造詣……”
說到這裡,無崖子略微停頓,轉而略有些遺憾接着道:
“其中唯有一點,少俠練得不太恰當。
想來我不說,孟少俠你也是清楚的。”
孟修遠聞言,雖知無崖子還有後話,可還是點了點頭。
這門《凌波微步》,他修煉之中,確實碰上了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作爲天龍世界、乃至於整個金書宇宙之中,最爲出名的身法,這門《凌波微步》自是有其出衆獨到之處。
除了用以對敵之時的閃轉騰挪、身形變幻,更重要的是,它本身其實更是一門可用以積蓄真氣的內功。
以動功修習內功,腳步踏遍六十四卦一個周天,內息自然而然地也轉了一個周天,每走一遍,內力便有一分進益。
正因如此,這功夫原是要待人練成《北冥神功》,自身內力已頗爲深厚之後再練,才比較合適。
而孟修遠此時,雖內功已經遠超其修煉標準,但卻因爲所修煉的《九陰真經》與其不配套,所以運功之時天然地便會有滯塞錯漏。
哪怕以孟修遠此時的功力修爲,也難以彌補這個缺點。
不過對於此事,孟修遠倒是並太不在意,面色自然地對無崖子答道:
“前輩,我知道以我所修的並非逍遙派內力,和這《凌波微步》多有衝突之處。
不過沒關係,我現在不過是想着將它練熟記住而已,並沒想着靠這功夫迎敵、積蓄真氣。
待到我將來廢去功力,重新修煉《北冥神功》時,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無崖子聽聞孟修遠這話,微微點了點頭,順着他的話說道:
“孟少俠所言不錯,我逍遙派的功夫自成一系,確實與其他武功多有衝突之處。
你年紀尚輕,若下定決心廢去功力,重練《北冥神功》,倒也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只是這江湖險惡,你沒了武功傍身,着實有些危險。
不知少俠可曾想過,在廢功重修的這段時間,要在哪個安全處度過?”
無崖子說到這裡,似是察覺到了自己言語之中的不妥,趕忙接着解釋道:
“孟少俠你莫誤會,我不是要探聽你的秘密。
我的意思是,若你沒有一個合適的選擇,不如就留在這天聾地啞谷之中吧。
星河和他手下那羣弟子,雖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卻也不是尋常江湖宵小可以對付的。
這谷中,往來都還算是十分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再者,還可以再讓他們爲你尋來些奇珍靈藥、天材地寶,助你煉化真氣,快些恢復功力。
如此,也算是代我這做師父的,向你表達一點謝意。”
孟修遠聞言笑着搖了搖頭,當即便客氣回絕了無崖子的提議,表示不必如此。
倒不是說他不相信無崖子,覺得他會趁機謀害自己如何。
而是無崖子和蘇星河這對師徒,天然便有一個對頭丁春秋。若是孟修遠廢去武功重修的這段時間,丁春秋找上門來,那孟修遠就可謂是全然沒有還手之力了。
這天聾地啞谷,並不能算是十分安全。
無崖子見狀有些遺憾,他本事想着藉此留孟修遠在谷中,向他灌輸思想、與他潛移默化,讓這個資質絕世的武學天才,最終變成一個典型的逍遙傳人,將逍遙派發揚光大。
現在看來,孟修遠是去意已決,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不過,無崖子仍沒有放棄,朝着孟修遠開口道:
“孟少俠,我知你這些天早有了離開的心思,是因爲照顧我的身體才一直留在谷中,對此我着實感激。
現在我傷勢漸好,也不該再耽擱你了。
只是你臨走之前,我還是想引你入我逍遙派。
而且這一次我給的理由,你想來不會拒絕。”
說着,無崖子微微一笑,顯得十分有把握。
“哦?前輩請講。”
孟修遠見無崖子如此表現,心中也有些好奇,他這理由到底是什麼。
無崖子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孟少俠,我知你尊師重道,也知你師父一定是難得一遇的世外高人。
你說我做不得你師父,這些天我細想下來,也確實如此。
所以,我這次是想要代師收徒,讓你有個我逍遙派弟子的身份即可。
我師尊逍遙子超凡脫俗,是神仙人物,非是這天下所有武者可以比擬。
而且他老人家已經於江湖之中消失數十年之久,連我們師兄妹也不知他仙遊何處。
你入我逍遙派,不過是多了一個名號而已,沒有什麼負擔責任,更沒有什麼人能因此而管制你。”
孟修遠聞言一愣,暗歎這無崖子果然是誠意十足。
以他這八九十歲的年紀、頂尖高手的修爲,能說得出“代師收徒”的這個提議,着實是不大容易。
想來,除了看孟修遠確實資質絕佳,想讓他幫着將逍遙派發揚光大以外,這無崖子,明顯還是考慮到了逍遙派面子的問題。
畢竟,對於一個常人連名字都不能知道的隱世門派來說,被孟修遠就這麼沒名沒分地學去一身功夫,終究是愧對祖師、辱及門派的行爲。
無崖子如此一直希望孟修遠加入逍遙派,也是希望爲此做些彌補,可以理解。
正待孟修遠思考時,對面的的無崖子見狀,以爲是孟修遠心中猶豫,便當即又開口勸道:
“孟少俠,更重要的一點我還沒說完。
你想學我逍遙派武功,《小無相功》和《北冥神功》我都傳你了,這不必多言。
可那門《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我當年確實沒來得及和我師姐學全。現在教你的,不過是其中十之一二而已。
這功夫不僅威力無雙,還可使人永葆青春,某些程度上來說,是三門功夫中最特別的一個,孟少俠你定是感興趣的。
可是,我那師姐性子古怪強硬,你若想從她那裡得來全本,着實不太容易。
若你以外人身份去靈鷲宮,那即便你武功完勝於她、把劍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是絕不會將功夫傳給你的。
非得是你成了我逍遙派中的弟子,你纔有習得這門神功的機會。”
孟修遠聞言,不由得心中暗自點頭。無崖子這話,倒是真沒什麼錯。
以那天山童姥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想要從她那裡得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確實需要一個“自己人”的身份,甚至還需要無崖子從旁幫着好好勸說,或許纔有機會。
一時間,孟修遠大略思考了其中各方因素,最終還是朝無崖子點了點頭。
畢竟他這也算是重活一世,隔着兩百多年時光,不算叛出師門如何。再者,學了人家這麼多功夫,往逍遙派掛個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無崖子見狀,臉上十分高興,當即便從手上摘下一枚寶石指環,放到了孟修遠手中:
“這是我逍遙派掌門信物,現在便交給你了,還望你好好保管。”
孟修遠微微皺眉,剛想要推拒,便聽無崖子接着又說道:
“逍遙派,向來是強者爲尊。我當年能得此掌門之位,便是因爲當年我的功夫勝過了師姐和師妹。
往後我雖不再是個廢人,可也用不得武功了,這指環留在我身上,反倒讓我那孽徒丁春秋垂涎。
以你天資,功夫早晚都會超過我那師姐、師妹。
這指環你留着,最是合適。”
孟修遠聞言,思慮片刻,而後又是鄭重點了點頭,將這枚寶石指環揣入懷中。
他聽無崖子稱呼他,既不像之前那樣叫“孟少俠”,又沒有直接將“師弟”這稱呼叫出口,想來是無崖子也知道,孟修遠這也是爲照顧逍遙派的面子,才願意掛了名,所以故意言語中十分注意,不願給孟修遠帶來什麼負擔。
既然無崖子都已經如此體諒了,孟修遠自然也不會太過矯情。
他接過這逍遙派的掌門信物,便算是承下了將來掃滅叛徒丁春秋、傳承逍遙派功夫的責任。
無崖子見狀,終於放下了心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
第二日一早,孟修遠向無崖子、蘇星河師徒告別。
臨別之際,孟修遠沒說太多,只道是讓他師徒二人再隱忍些時間。
十年之內,孟修遠一定會找上那欺師滅祖的丁春秋,將他親手除去。
無崖子和蘇清河表示理解,畢竟以孟修遠此時修爲,要對付那手下衆多、善於用毒的丁春秋還有些困難。
十年時間,已經是短得出乎他們意料了,他們自是願意等。
如此,孟修遠便徑直出了天聾地啞谷,直往西方一路行去。
他此時的第一目標,是找一處最爲安全的地方,化去一身真氣,從頭開始修煉《北冥神功》。
而這個地方,他思慮沒多久,便果斷選定了。
就是前世崑崙山中藏有《九陽神功》的那個隱秘翠谷,那個洞天福地。
這翠谷不僅與世隔絕,更是有着靈果靈魚,對內功修煉大有助益,實在是閉關修煉的不二佳選。
孟修遠覺得,同樣在金書的世界觀下,雖不知這兩個世界是否完全一樣,但那個翠谷大概率應該還是存在的。
如此高收益、高回報的事情,值得孟修遠往雪區跑一趟。
這一路孟修遠前世跑過許多趟,現在雖因爲隔着兩百多年許多路途地標都發生了變化,但大致上還是比較相近的。
孟修遠有蘇星河臨走時塞給他的一大包銀兩盤纏,這一路騎馬住店,倒是也不怎麼辛苦。
只是唯一讓孟修遠有些感嘆的是,同兩百多年後的元末相比,這北宋雖整體治安民生好了一些,但仍是有殺不完的惡人匪賊、救不完的無辜苦命人。
對此,孟修遠只能是見一個宰一個、見一個救一個,盡眼前所能而已。
畢竟他此時最爲關鍵的,還是先將自己的功夫練成。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孟修遠雖心地還算善良,卻也不是那種做得到捨己爲人的人。
他往來行俠仗義的底氣,從來都是自己那身驚世駭俗的武功。
於這天龍江湖之中,孟修遠此時的功夫雖然已經十分不錯,但還算不上是絕頂,一不小心還是會翻車的。
所以,孟修遠想的是,這次到那崑崙翠谷之中,就好似他前世於武當山上一樣,不修煉到功力冠絕天下,他絕不出山。
“十里坡劍神”,纔是孟修遠最爲習慣的人設。
以功力碾壓來虐菜,纔是孟修遠武功的精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