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巷內的謝府裡頭,驍騎將軍段隨侃侃而談:“段隨聽聞,江淮之間流民衆多,草莽之中,每多豪傑也!如今朝廷無兵可用,何不在此募集勁勇,爲朝廷造一支強兵出來?”
段隨說這番話其實有着自己的目的。他清楚地記得,在那場他心心念念、時刻不敢相忘的淝水之戰裡面,唱主角的正是以謝玄爲首的北府兵。因此他打定主意,要在這件事上使勁推一把,力求打造出歷史上那支著名的強軍來,最少也要把謝玄這位“重要人物”早早拉進整幕大戲,確保歷史的腳步不要走得太偏。
謝安眼睛一亮,想道:自晉室南渡以來,皇權一直不振,國中權臣當道,前有王敦、庾亮,如今更有桓溫。究其原因,就是因爲這些大權臣佔據了長江中游的荊襄之地,兵源充足;而皇室所在的揚州則苦於一隅之地,又無法在江淮募軍,故而屢落下風。流民以悍勇著稱,若是真能從其間召集兵勇,與荊襄抗衡,則天下太平也!
以王謝爲代表的世家大族,固然不願意看到桓氏一家獨大,卻也不想讓皇權過於集中,他等要的乃是世家大族與皇家共享天下,而荊揚相衡正是理想中的最佳狀態。
謝安心潮澎湃,在揚州募集一支強軍的想法不知不覺嵌入了他腦海深處。然而轉念一想,謝安又皺眉道:“難,難,難!其一,募集兵勇所費錢糧巨大,桓溫得知,必然出面阻攔,想必皇上也不敢貿然下旨;其二,江淮流民帥皆以自保爲上,其戒心甚重,要在他等的地盤上招兵,只怕平白又豎一敵!”
段隨撓了撓頭,說道:“安石公所言甚是,倒是段隨魯莽了。然則還是方纔那句話,時不待我,總要有所作爲才行。段隨思之,爲朝廷募集一支忠勇之軍,此事勢在必行。縱然時機未到,也應先行做些準備纔是。”籌建北府軍這件事對他太過重要,自然不肯輕言放棄。
謝安道:“確然如此,我等不能再耽擱了,要爲長遠打算。從石,你繼續說。”
段隨“喏”了一聲,接着說道:“若是能遣人在江淮遊走,宣揚王化,收取民心,則今日之星火,明日可燎原也!再不濟也能交好這些流民帥,倚爲朝廷外援。”看不出來,段隨這廝對**的戰略理論學習得相當不差。
謝安與謝玄連連點頭,暗贊段隨妙語連珠。
段隨繼續:“再於忠心國家者裡頭,簡拔能征善戰者,人數不必太多,但卻要好生打磨。他日若有機會成軍,這些人皆可充入軍中爲各級將官。試想,一軍之中,將官譬如骨骼,兵士便是血肉,血肉好長,骨骼卻不易得也。有了骨骼,只要錢糧到位,一支強軍唾手可得矣!”這一招卻又是在學蔣校長的黃埔軍校了。
謝安與謝玄真是要對段隨刮目相看了,這廝說得頭頭是道,端的是個好主意!
謝安撫須笑道:“從石真大才也!若只是招攬少數將才,多半不會惹人注目,所費錢糧之數亦不會太巨,我自會設法籌集。”頓了頓,正色道:“此事最重要的,卻是派出何人前去行事。此人必須忠於晉室,有智謀,有勇略,知兵法韜略,懂人情世故。這等人物,一時難找啊!”
謝玄嘿嘿一笑,說道:“不如就讓從石行事!從石掌驍騎軍,又在彭城抗秦,正可招募勇士進入軍中,好生操練!”
段隨連忙擺手,苦笑道:“不可!一來驍騎軍已成桓黨眼中釘、肉中刺,但有異動,必爲桓黨耳目發覺,如此反倒打草驚蛇;二來驍騎軍乃是騎兵,如今已達五千之數,以大晉缺馬的狀況而言,再也無力支撐更多騎兵,故而以後要成的,肯定還是步軍。若是把人都招進驍騎軍去,那可練不出像樣的步軍將才。”
謝玄愁眉苦臉:“說的也是。哎!卻到哪裡去尋合適的人選?”
段隨哈哈大笑,朝着謝玄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謝玄一頭霧水,就聽段隨朗聲道:“此事非幼度(謝玄表字)出馬不可!幼度文武雙全,知兵事,明事理,更皆氣度非凡,忠於國家。試問,還有比幼度更合適的人選嗎?”
謝安也笑了起來:“此議不錯!羯兒並無官職在身,隨時都可動身。他也識得戴逯,到時正可將人馬混入彭城郡兵進行操練,再得從石相互扶持,想必事半功倍!”
段隨的一頓馬屁拍得謝玄滿心舒暢。他並不是甘於寂寞之人,又早有爲將之願,這時候自然心動不已,說話間他的雙眼已經熠熠發光。
段隨心中偷喜,此事看來已是板上釘釘,總算把謝玄拖下了水,淝水之戰又向前走了一大步。心念一動,又道:“事不宜遲!幼度,明日我便會啓程,從京口渡江往北。你若是能與我同行,我兩個可去京口尋劉牢之他等。”這是要給謝玄添磚加瓦,助他早日功成。
“劉牢之?”
“不錯。他兄弟幾個皆是將才,有心報國卻恨無門。不瞞幼度說,他等對幼度仰慕已久,只要幼度出馬,必然拜在門下。此等良才,如何能束之高閣?”
謝玄的胸中熱血沸騰,彷彿看到自己長鞭所至,劉牢之等將士們一往無前,摧枯拉朽,百戰百勝。。。一昂頭,大聲道:
“謝玄敢不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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