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什麼意境,比武聖更強?

“怎麼總能整出新花樣?”

三樓書房,檻窗洞開。

徐嶽龍納悶地叩擊飄窗,不知道越王家宰搞塊玉牌出來是爲何意。

銅、銀、金三種牌子,昨日遣人挖坑,打下玉柱時親口所言。

莫名其妙冒個玉牌出來。

既然有玉牌,先前爲何要故意隱瞞?

大大方方說出來不好麼?

“玉牌……代表什麼?”

演武場山呼海嘯,蓋過林中蟲鳴鳥叫。

“玉牌!樑爺拿的玉牌!”

“金牌上面有玉牌!玉牌比金牌厲害!”

“怪怪,一塊金牌幾十兩沉,等於幾百兩白銀,一塊白玉,怎麼着不會更差吧?”

“肯定有上千兩,獨一無二的玩意啊!先前沒人拿過!”

“樑爺當前,別鎮的爺不算爺!”

百姓搞不懂裡頭彎彎繞繞,他們只用知道,玉牌比金牌厲害!

勁啊!

義興鎮鄉民與有榮焉,紛紛化身自來水。

使得樑渠通過武試,獲得玉牌的消息插上翅膀一般,自演武場往外層層擴散。

張煦吩咐軍漢去找來天舶商會主管事,親自爲樑渠介紹玉牌不凡。

“此玉材質並無特殊,爲天山下玉河裡的上等白玉,放市面上,大抵能值個大千兩白銀。唯一特殊之處在於,裡頭有越王大人的一擊之力,存貯年限爲五年。

是越王大人自帝都啓程時親手所制,迄今爲止過去不到兩月,歷經多州,多府,從未給出,故樑水使大致可認爲是五年整。”

越王一擊之力?

樑渠翻轉油潤玉牌。

玉牌後頭有一條淡淡銀紋閃躍,時隱時現,十分神異。

蛇妖頭頂,漢白玉柱皆有類似紋路。

懂了。

老和尚的小令!

樑渠門清。

大師的金身神通,用過的全說好。

“幹!”

一石激起千層浪。

項方素、柯文彬盯住玉牌,雙目放光,嘴巴發酸。

武聖一擊!

單此一項,價值不知比白玉高到哪裡去!

碰上蹩腳些的宗師,恐怕都有自保之能!

何況玉牌作用遠不止如此,隨身揣個武聖一擊,犯誰誰不怵?

宗師往下的阿貓阿狗,哪個敢靠近?

完全沒必要兌現,即能起到極大價值。

冉仲軾目睹樑渠喜不自禁地收好玉牌,上前一步,攏手作揖。

“張先生,有一事,冉某實在好奇得緊,不知能否請張先生解惑?”

“解惑不敢當,冉佐領請問。”

“既然銅,銀,金之上,另設有第四等玉牌,緣何不事先告訴大家,非要等玉牌獲得者出現,方有所聞?”

邊元衝、翟雲驌豎起耳朵。

他們一樣好奇。

沿途經過那麼多府地,金牌獲得者見過不少,當真頭一回知曉有玉牌之說。

“這……”張煦遲疑。

冉仲軾勸慰:“不能說無妨。”

“非是不能說,張某汗顏,越王如此吩咐,緣由如何,在下亦不知曉……”張煦沒摸過柱子,不清楚門道,越王如何說,他便如何做,“或許個別金牌擁有者,有所眉目?”

冉仲軾若有所思。

爲何有四等,說三等,瞞一等。

除非……越王本人不認爲有人能通過第四等!

無法通過的考驗,自然沒必要當做蘿蔔,掛出來讓大家能看不能吃。

至於爲何要設。

越王覺得不太可能的同時,卻又心存一份希冀?

冉仲軾望向樑渠。

樑渠擡頭望天。

“你小子!”徐子帥從土坡上縱身躍起,騎上樑渠腰腹,“快說!你後頭經歷了什麼!把過關思路給師兄透露點啊!”

樑渠尚未從虛弱狀態中恢復,一時被壓得直不起腰,咳嗽兩聲。

“過關思路說了你也學不會啊!”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學不會?”

消息飛入流光舟。

一片震動。

“出玉?”

“玉牌?越王一擊?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銅牌獲得者林彥江單膝跪地,“那水河官員摸有一刻鐘,其後漢白玉柱銀光全失,平平無奇,張先生上前,親手贈予一塊羊脂白玉,玉質頂好,油得很,賣就得賣大幾千兩!”

幾個打牌吹水的金牌擁有者放下手牌,愣神之後眉頭大皺。

他們當然不會認爲有人走狗屎運。

越王親自設下的考驗,狗屎運能解釋?

真要狗屎運。

捱過前一刻鐘的自己算什麼?

“玉牌……金牌上面怎麼會有玉牌?”

馬少白捏皺紙牌,匪夷所思。

乍一聽說有人拿玉牌,就好比金鑾寶殿上,聖皇欽點今年科舉狀元之餘,額外點出一人,說這人才華比狀元更甚。

其後發旨,命令戶部捏造一個新名頭出來,代表其凌駕狀元之上!

這狀元還是狀元麼?

前一刻歡欣鼓舞,後一刻立金鑾殿上尬得摳腳。

“漢白玉柱銀光憑空消失?正常而言,不該有杆神槍浮現,將人擊出麼?銀光也不會消失啊。”解雁環顧一圈,“你們全是如此吧?”

幾人點頭。

捱過一刻鐘,神槍浮現,擊出武試者。

摸上漢白玉柱的人,皆會被輕輕彈開。

念及此處。

衆人心中浮出一個恐怖念頭。

馬少白稍稍擡眼,吞吞吐吐:“難不成……這小子打碎了銀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解雁厲聲否決,“我感受得清清楚楚,神槍制式爲越王玄兵!那日鎮壓鬼母教宗師,你我親眼所見,上頭必定附有微末的武聖意志。

純粹的意境,根本不是實力強就能破解的!除非洞開玄光,熔鍊百經的狩虎來,或許有機會能以量取勝,硬撐過去!”

有人贊同:“白玉柱遇強則強,狼煙境入,奔馬境入,四關入皆有不同體會,唯獨最後一式,無有差別,設立目的,根本不是爲了讓人通過!”

“何況,什麼武學意境……比當世武聖更高?”

“……”

“嗤。”

牌桌旁,青年扔下手牌嗤笑。

馬少白羞惱道:“裴雲坤!伱笑什麼?”

裴雲坤面色淡淡。

“吾曾聞海外有鳥,遇伏則埋首於沙,以避敵患,汝等行徑,與之何異?”

沉默。

“坤哥言之有理。”另有一人出聲,“天下武學浩如煙海,武聖傳下來的並不少見,學出一二分意境,不無可能,但那至少要到狩虎上境,熔鍊百經時方有機會,爲何一介狼煙能使用出來?”

“事實如此,你能想到其他玉牌獲得藉口?想到越王隱瞞第四層的緣由?”

“多說無益,不妨去見上一見。”裴雲坤扶膝起身。

帶來消息的林彥江忽然出聲:“拍賣會後,玉牌擁有者會有一場比鬥!是張先生推波助瀾的。”

“比鬥?”

車輪碾過黃土,揚起少許煙塵。

天舶商會管事朱炳燦掀開簾幕,翻身下車,來到樑渠和張煦面前,恭敬行禮。

“樑大人既爲獨一無二的玉牌,本次拍賣,樑大人持有玉牌,所有拍品,任意三件不計抽成。此外十件拍品,九折,超過此十三件,同金牌一般,九五折。”

樑渠面色欣喜。

不少!

天舶商會的拍品,大部分不是商會本身擁有,僅僅作爲一個平臺代爲銷售,其後從中抽水。

折扣本質是間接降低自身抽水。

例如樑渠的鮫人淚,屬於名貴珠寶,抽成達到驚人的二成五。

免去抽成,等同於珠寶品類打七五折。

其餘天材地寶,靈器寶物抽成不如名貴珠寶類多,但大多在一成半左右,至少爲八五折。

“好賺啊!”

徐子帥眼睛發亮。

足十三個折扣名額,樑渠自己肯定用不掉,完全可以內部消化!

“走!”樑渠掛上腰牌,“咱們去把好消息告訴師父。”

“走走走!”

“大丈夫當如是也。”

躺椅上,青年目露豔羨。

他喝乾綠豆湯,撐住扶手起身,捏住來之不易的銅牌,搖搖晃晃地回家。

張煦未加阻攔,目睹樑渠離去,叫上人擡走失去靈光的漢白玉柱,登上流光舟尋找越王。

頂層艙室。

“老爺……”

“其人品性如何?”

“來得匆忙,未嘗有太多瞭解。”

“去查。”

“是!”

漢白玉柱沐浴陽光,通體渾白。

關從簡見鄉民堵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跳上樹幹幾個縱躍,掃視一圈沒找到樑渠,大失所望。

正欲離去,忽見一女子行爲輕佻,坐於長椅,半脫白襪,足趾輕勾繡鞋,露出大腿,當即跳下樹來。

“蕩婦!”

罵完。

關從簡離開。

“?”

翁少平哈哈大笑。

除去關從簡,鮮少有人敢當面喝罵自己表妹。

實不相瞞。

他想這麼幹很久了。

……

場上三根白玉柱撤去一根,三條隊伍不得已並做兩條。

半里的隊伍,在熱鬧愈演愈烈的境地下,彎彎繞繞排出小一里。

不泛有人排着排着中暑暈倒,被人拖到樹蔭下餵食綠豆湯。

直至中午,第三根柱子回到中央,擁堵的人羣有所緩解。

上饒埠。

獺獺開兜裡揣着銅錢,大搖大擺的來到腳店,環顧一圈,意外發現今天沒什麼人。

“獺爺!”

小二見是獺獺開,當即請上座,毛巾一甩,按慣例去安排四菜一湯。

上好菜。

獺獺開爪子勾住小二,環指一圈。

小二稍加思索,恍然大悟:“您問爲什麼沒人?”

獺獺開點頭。

“昨天下午到今天,人全去河泊所府衙那,去摸什麼玉柱子,誰摸的時間久,誰就是這個!”小二豎起大拇指,“對了,獺爺您主子,樑爺,他就是這個,最大的這個!上午摸了個玉牌!說是值幾萬兩!”

摸得久。

最強?

獺獺開眼神大亮,對後半句充耳未聞,扒拉完飯菜,拍下銅板往河泊所府衙去。

到了地方。

人山人海,鑼鼓喧天。

獺獺開豎直身子,探頭探腦地觀望人羣,不在乎旁人詫異驚恐的目光,主動排到隊伍後頭,等待摸柱。

外鄉人沒見過那麼大的江獺,退出一個圓圈,期望軍漢們出手趕走。

靠水人,知曉江狼兇。

豈料軍漢沒一個有反應,視若無睹。

朝廷官員尸位素餐至此?

精怪懟到臉上了都!

有外鄉武師見不慣,正要出手,後頭急忙有人拉住。

“樑爺家的獺!會開船,會上街買東西,從不找零,大方得很!人人都叫它獺子爺,你不惹它,它不傷你!”

“樑爺?”武師遲疑,“摸出玉牌來的樑爺?”

“就是那位爺!”

“怪怪,人神異,養的江獺也不差!”

“宰相門前七品官唄。”

沒見識過的外鄉人聞言膽戰心驚,一點一點往前挪動。

排上半天。

獺獺開來到漢白玉柱前頭,左右看看,學着旁人的模樣,搓搓毛髮,搭爪上去,登時全身炸毛,呲牙裂嘴,露出滿嘴尖牙,卻是沒像普通人一樣倒頭就睡。

“呦!阿水家的獺!”

屋檐下的柯文彬挑眉。

武者多能堅持數個呼吸,普通人基本一摸即倒,安詳入睡。

小小江獺,堅持得住?

柯文彬喊人來看熱鬧。

白玉柱下,獺獺開面容扭曲變化,一會苦大仇深,一會咬牙切齒,一會惶恐害怕,愣是不把爪子從玉柱上拿下來。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三個呼吸……

日晷長影緩緩推移,鄉民心驚肉跳。

這……

“不會真讓一頭江獺得了牌子吧,我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似乎一語成讖。

四分之一刻鐘僅差一兩個呼吸,旁邊軍漢幾乎要伸手去拿銅牌。

恰於此時,獺獺開渾身一顫,暈暈乎乎地癱倒在地。

呼~

現場響起低低的呼氣。

幸好。

銅牌者捏捏腰間沉甸甸的,依舊分量十足。

讓一頭愚蒙野獸競比過去,不如轉身跳江。

軍漢抓起獺獺開的後頸,拖進樹蔭。

畫藍血印記的主薄掌託硯臺,手持毛筆,面對長滿黑毛的江獺束手無措,琢磨片刻,往它鼻頭上輕輕一點。

不得二測。

“居然堅持那麼久,怪厲害啊,咱們河泊所能不能訓練一支江獺部隊?”柯文彬側頭。

江豚規模一旦起來,跨境對敵,水下巡邏,全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那是水下,人仍得生活在岸上,許多事情多有不便。

正好江獺有爪子,能上岸做許多江豚做不了的技術活。

“不大行,朝廷早試過,江獺太兇,收服是能收服,得精怪裡比較聰明的,單阿水這樣一個或一家,勉強能指揮着辦點事。”

冉仲軾指向獺獺開道,“往後繁育出來的下一代,逮着機會就逃。兩窩湊一起,第二天起來,必定慘死一窩,根本無法集成規模。

再者,普通精怪訓練起來非常費勁,根本做不到阿水那樣,輕鬆指揮江獺開船的地步。”

“阿水到底怎麼養的……”

六月一十八。

辰時。

天舶商會門前車馬駢闐。

樑渠遞上請帖,領龍炳麟,龍娥英進入天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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