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心煩意亂之時,蘇暮寒總會低聲耳語:“靜下心來,安心以對,再短的時間也能好生加以利用。”
三年的時光,着實不算短。
而蘇暮寒教會我的東西,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了。
三年,足以讓我脫胎換骨。
***
這日,丫頭來稟報說顧卿恆來的時候,我正端坐在梳妝檯前凝視着自己的容顏。
素雅,清然。
丫頭在耳畔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串,無非是什麼莫要再傻坐着,快些梳妝,莫讓顧少爺等久了……
щщщ● тт kдn● ℃O
我不說話,只是起了身朝外頭走去。
見我出去,顧卿恆隔得老遠便大聲叫道:“三兒!”
一如三年前我們認識時一樣,他依舊喚我“三兒”。如此親暱溫柔。
我笑着朝他招招手,提起裙襬跑過去。他已經很高了,足足高出我一個多頭,只是他的笑容依然如以前一般陽光明媚。讓人看一眼,便會欣喜着笑開。
對着他,我總是開懷地笑,然後道:“今日可是又準備了新招?”
那時我教他玩丟沙袋的遊戲,他玩不好。居然在回去之後每日“勤學苦練”,甚至每次來見我,總爲我準備了沙袋的新玩法。每每,別出心裁。
顧卿恆卻是神秘一笑,開口道:“今日不玩沙袋,你跟我來。”他說着伸手來拉我,我卻輕巧地避開,笑道:“我纔不跟着你,我要走在你前面!”言罷,輕笑一陣繞過他的身子,大步上前。
他不惱不生氣,笑着跟在我的身後。
出了桑府大門,便有人上前問:“少爺這便回府了麼?”來人一身勁裝打扮,想來便是顧大人派來護顧卿恆周全的。
小時候我常打趣地問他爲何自己不學一身功夫,也省得身後老有人跟着,若是我,定會覺得不爽。他只是笑,然後搖頭告訴我,他最不喜歡舞刀弄槍。
爲此,我取笑他,像個女人。
他卻義正言辭地告訴我,會功夫並不代表就是厲害,男人,也不是單靠這個來輕言強弱的。
我一笑置否。
顧卿恆擺擺手道:“不回府。”
“是。”那人恭順地退至一旁,我們走,他便遠遠地跟着。
我們一路進了集市,最是熱鬧的時候,街上車水馬龍,一派繁華無度。
爹雖從不阻止我出府,我卻也不來逛街。因爲我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這些事,大概是生來留給千緋她們的。每當做功課空下來的時候,她們必會出來逛逛。
我正走着,卻見顧卿恆在一個攤位前停下了腳步。
“卿恆。”我喚他,他卻不應。
我不解,朝他走過去,卻見他飛快地藏起了一樣東西。本能地將目光瞧向那小攤,見上面琳琅滿目的東西,遂也不知他究竟藏了什麼。
他眯着眼睛笑,也不等我開口,便徑自道:“三兒,把眼睛閉上。”
見我不動,他又道:“快閉上。”
我輕輕一笑,他必是又見着了好看的髮簪,想要送與我,便也不戳破,聽話地閉了眼睛。
感覺男子修長的手指纏了上來,卻是觸及我前額的發,輕輕一挽,連帶着他手裡的東西,一併將我垂於額前的發挽起至頭頂。然後,我聽見他輕笑:“我的三兒,終於長大了。”
我狠狠一震,我知道了。他插在我頭上的,並不是什麼髮簪,那定是木梳。他爲我做的,是及笄禮!
天朝的女子在及笄之前,皆將前額以發遮住,需在及笄之日,以木梳挑開,挽起。纔算,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