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孫昱第二次來到靖州。
這一次,飛在空中的他沒有被人攔下來。
其原因自然是在最前頭帶路的兩位公公。
遠遠認出他們的守衛頭領,遙遙行了個禮。
不過二位公公卻是恍若未見,根本就不做理會。
一羣人就這樣跟着他們浩浩蕩蕩地進了靖州。
靖州一共分成四個城區。
他們一路向前,很快就穿過了外城,來到帶內城之中,又是飛了一段距離之後。
兩位公公主動落下,對着身後孫昱等人開口道:
“好了,馬上就要進皇城了,你們幾個都給咱家規矩一點,知道嗎?”
“明白!”
衆人看着眼前連綿不斷,足有三人多高的城牆紛紛點頭答應。
“走吧。”
二位公公步行向前,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座巨大城門外。
這裡的守衛則比此前的認真多了。
他們先是攔住了衆人,確認了是二位公公之後,這才放行。
皇城可以說是靖州的核心地帶。
其最中心的位置乃是紫禁城所在,是歷代皇帝居所。
而在其外圍,多是一些王公大臣及皇族所在之地。
另外,朝廷的一些重要機構也被安排在這裡,受到重兵保護。
“你先去和魏公公彙報一下,我帶他們去刑部。”
“好。”
王公公點頭自顧離開。
張公公則是帶着孫昱他們往另一邊走去。
皇城很大,但相比於內外城來說,卻是清靜了不少。
雖然也有一些商鋪,但多是一些極爲豪華的大店面,周圍也沒有任何擺攤、叫賣的行爲。
路上行人的穿着也都十分講究。
偶爾走過去的一兩人,就是張公公也不得不停下步子,躬身行禮。
而對方僅僅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很快,孫昱就看到了一座足有七層之高的吊角樓。
上面掛着一塊碩大的牌匾,龍飛鳳舞地寫着“吏部”二字。
他們尚未走近,便有一身着官服之人,快步迎了上來。
對方看上去年紀倒是不大,孫昱估摸着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只不過他的頭髮卻是有些灰白。
“張公公!您可算是來了,下官一聽到你到了靖州,便早早的在這裡等候了!”
那人滿臉笑意,一揮手,當即就有人將一籃子鮮果端了上來:
“公公您嚐嚐?素聞您愛吃秋雨山的莓果,這是我今早特意派人去摘來的。”
“哦?”
本來一直冷着個臉的張公公頓時喜笑顏開,伸手從籃子裡取了個果子送入口中。
待吞嚥完畢,他才說道:
“呵呵,顏開大人有心了啊。”
“哪裡哪裡!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顏開躬身笑道,忽而又是擡手指了指孫昱等人道:
“這些就是此次和祁陽王之死有關的黑衛?”
“不錯,人我就交給你了,另外此前的筆錄也在其中,我一併給你。”
“如此甚好,大人費心了。”
“嗯。”
交接完畢的張公公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公公慢走。”
顏開當即給了旁人一個眼神。
那個拿着果子的手下,二話不說端着一籃子莓果跟了上去……
“來人,將這些人押入天牢,等候審訊。”
面對孫昱等人,這顏開臉上的笑容就沒了。
冷着臉的他,看上去就像是誰都欠了他好幾百萬似的。
隨着他毫無感情的話語,很快就有一對衛兵出來,將衆人押了進去。
雖然沒有被封印真氣,但是他們也不敢反抗,就老老實實地跟着離開。
稍稍走遠一陣,季亮永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們知道那人是誰嗎?”
孫昱搖了搖頭。
他對於這些朝中官員基本上是一個不認識。
而其他人也並不清楚。
還是押送他們的一個衛兵,見着他們身着黑衛服裝,且十分配合,這才接口道:
“怎麼,你連我們吏部尚書都不認識?”
季亮永驚訝道:
“他是吏部尚書?不對吧?我怎麼記得吏部尚書是一個年紀頗大的鶴大人?”
“呵呵,你這消息可有些落後了。”那衛兵笑笑:
“鶴大人早就退休了,這位是剛剛上任兩個月的顏大人。”
“難怪,我說呢。”
一幫人很快就被送入了天牢。
稍等一陣之後,吏部的問詢就開始了。
這一次,孫昱第一個被叫了出去。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審問的地方,不是在地牢,而是在吏部的一處花園之中。
此處小橋流水,綠意盎然,在最中間位置放着一張石桌。
原先見過的那位吏部尚書顏開,此刻正坐在旁邊,捏着一杯茶靜靜地喝着。
“自己過去吧,大人在等你了。”
守衛推了孫昱一下,自己站在原地等候。
孫昱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走到了石桌旁邊,行禮道:
“參見大人。”
“免禮。”顏開將茶杯放下,和顏悅色地說道:
“你叫做孫昱是吧?”
孫昱點頭應道:
“正是。”
“不錯,果然是年輕有爲,難怪定遠公會特意派人過來和我打招呼。”
顏開點笑道,又指了指旁邊的石椅:“坐。”
“謝大人。”
孫昱在一旁坐下,心下也明白了幾分。
這吏部尚書之所以會對自己這麼客氣,全然是賀開山的功勞。
“無需如此緊張。”顏開倒了一杯茶給他,接着說道:
“就像是朋友聊天那樣,說說吧,祁陽王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兩位公公已經問了一遍,但我身爲吏部尚書,有些事情還是得親自確認一下。”
孫昱表示理解,便從頭開始將落陽城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顏開則是拿出張公公給他的筆錄一邊看,一邊聽。
另外還有一人,正在不遠處記錄着他們的對話。
待孫昱說完之後,那顏開摸了摸他光淨沒有鬍子的下巴道:
“你的意思是,最後擊殺祁陽王的不是你們,而是一位本來投靠他的破空境高手?”
“正是。”
“就是此人?”顏開將手中的筆錄擡起,露出了一張畫像。
上面正是孫昱此前找人畫的樂寧模樣。
“不錯,就是他。”
“樂寧……”顏開略一皺眉,屈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他爲何會突然背叛?動手過程中還說了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說,那樂寧實力極強,一擊必殺。”
“嗯……”
顏開沉吟了一陣,不再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有事問道:
“你們之所以會選擇帶兵去祁陽王府,是因爲對方不尊虎符在前,所以打算去討個說法?”
“正是。”
孫昱再次點頭。
這是他們此前和洪徵魏武天商量過後,準備好的說辭之一。
聽上去沒那麼大罪過。
否則按照他們的原來真實想法,直接說是打算殺了祁陽王,以防對方阻攔支援前線。
那這罪過可就真的大了。
估計,當時兩位公公就會動手將他們全部宰了。
“行了,我明白了。”
顏開將筆錄合上,衝着孫昱點頭示意道:
“既然定遠公來打過招呼,你也不用迴天牢了。
不過現在放你出去卻是有些不合規矩,這樣吧,我吏部還有一些客房,你暫時住下,等上面什麼時候下令放人了你再離開。”
“多謝大人!”孫昱沒有拒絕。
牢房就是牢房,哪怕帶了個天字也一樣,那種惡臭骯髒的環境,他是能不呆就不呆。
誰願意無緣無故委屈自己呢。
很快就有一人帶着孫昱來到了客房。
這環境就比剛纔好了許多,傢俱一應俱全,顏開甚至貼心地讓人提前給他燒了一桶熱水。
舟車勞頓,正好洗個澡輕鬆一下。
脫去衣物,孫昱進入大木桶,讓身軀被熱水浸沒。
“舒服……”
他靠在木桶邊上,慢慢放鬆自己。
可只是泡了一會,房門卻被人敲響了。
“誰?”
“敢問孫昱孫大人在裡面嗎?”
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忽而響起。
孫昱略一皺眉,這聲音他沒有一點印象。
“稍等!”
回了一句之後,他立刻從木桶中出來,利用真氣烘乾了身上的水分。
將一套早就準備好的換洗衣服套上穿好,這纔打開了房門。
門外是一個略微弓着背的老者,不過他精氣神卻是極佳,且一身服飾顏色雖然樸素,但明顯用料不凡,價格不菲。
“敢問你是?”
孫昱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他可不記得,自己和對方有什麼交集。
“呵呵,我是定遠公府上的老管家,孫大人叫我老周就好。”
賀開山派來的!
“原來是周大人!”
孫昱客氣了一下,但對方卻是連連擺手道:
“孫大人使不得,在下沒有官職在身,這大人二字實在是不敢當,還是叫我老周吧!”
見他如此堅持,孫昱也只能答應。
他將對方請進屋,開口問道:
“對了,老周,賀老……咳,定遠公,他讓你來找我做什麼?”
“是這樣的。”
管家老周看着孫昱笑道:
“定遠公他老人家讓我特地來知會你一聲,祁陽王的事情不用擔心,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大人只需要安安靜靜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自然會被放出去。”
“我明白了。”
孫昱點頭應道。
原來是賀開山怕自己沉不住氣,提前過來打了個招呼。
“咳。”老周潤了潤喉嚨繼續說道:
“另外就是,定遠公怕你初來乍到,水土不服,所以特意讓我來告訴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
“需要的?”
孫昱一愣,這賀開山倒是客氣。
他本欲拒絕,不過一想到可能要在這吏部呆上一段時間,且身上的模擬次數又都快用完了。
若是單憑自己修煉,這速度太慢,效率太低了!
“我需要一點五行石。”
孫昱毫不客氣的開口道。
“完美五行石嗎?需要多少?”
“普通的就行,越多越好。”
“我明白了,”老周點點頭:
“還有別的需要嗎?”
“沒了。”
“那好,大人在此安心等候,下午的時候,我便讓人給你送來。”
“多謝。”
老周來得快,去的也快。
事情一說完,就急着離開了這裡。
孫昱掃了眼還在冒着熱氣的大木桶搖了搖頭。
剛纔被打斷之後,他也沒了心思繼續,轉而坐在牀上開始了修煉。
……
“張公公,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當初說好的可不是這樣的啊!”
太子太傅陸其光,在宮中找到了張公公。
他剛剛已經聽說了,那羣有關祁陽王之死的罪人,一個沒死全部到了靖州。
可他派出去的截殺之人卻是沒有一個回來。
張公公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哼,你還有臉來問我?你派的都是一些什麼廢物?我都已經極力配合你們,可結果呢?被那羣傢伙反殺了。”
“這怎麼可能……”
陸其光一楞。
他派人之前早就計算過對方的實力,照理說,應該完全能夠吃下才對!
“那錢文呢?他距離破空境只有一步之遙,怎麼可能會死在那羣傢伙手中?”
陸其光語氣不悅,看着對方滿臉狐疑之色。
“錢文?”
張公公早有準備,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破綻,想了想說道:
“你說的是他們那個帶頭的?那個人好像是被一個跟隨在我們後面的高手擊殺的。”
“什麼?高手?”陸其光更搞不懂了。
“嗯。”張公公點點頭笑道:
“陸太傅,你該不會不知道這羣人裡面有一個定遠公特別關照的小輩吧?”
陸其光沉着臉沒說話,這一點他早在派人前就已經知道了。
但是他並不在乎,若說小輩,所有的年輕黑衛都可以說是定遠公的小輩。
這麼多人殺上一兩個,也沒什麼所謂。
只是沒想到,碰巧的這一個,似乎是定遠公特別器重的……
張公公沒理會他的表情,繼續自顧說到:
“嘖嘖,我也是等到對方出手之後才察覺過來,高手,真的是高手啊……”
“是嗎?”
陸其光嘴角微不可見的扯了扯。
這姓張的太監,破空七品的實力。
能夠讓他都反應不過來,察覺不到的高手,至少是破空五品以上了。
定遠公會派這種人去保護一個所謂小輩?
陸其光是不信的,除非那人是他孫子!
不過,現在這太監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只能相信。
得罪這姓張的傢伙自然是沒什麼所謂,但是對方背後的大太監魏宣可不好對付,他需要爲太子、爲大局着想……
“多謝公公幫手了,之前說好的好處,不久之後便會送上。”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明明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啊……”
張公公滿臉笑意,絲毫看不出拒絕的意思。
“應該的。”
陸其光強忍着怒意,笑着拱了拱手,拂袖離去。
剛一轉身,他的臉就徹底冷了下來。
“高手?狗屁的高手!
死太監,收了好處,竟然還敢陰奉陽違!
哼,也罷,既然在外面弄不死這羣傢伙,那麼就在靖州再動一次手好了。
他們現在應該被關押在吏部吧?
吏部……我記得沒錯的話,新上任不久的吏部尚書顏開可是一個有趣的人呢……”
陸其光陰笑一聲,快步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