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被劈碎,炸開的瞬間,宛若絢爛至極的煙花,無比的奪目,時間都宛若在炸開的剎那變得精緻,等待着那絢爛橫飛星辰碎石的擴散。
錦官城上空所迸發出的畫面,極其炫目,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所有人在這一刻,盡數是瞪大眼眸,緊緊盯着這畫面,心緒劇烈起伏。
蘇幕遮、王燕升、萬截柳等等劍池宮的強者們,屏住的呼吸,於此刻不由的放鬆,長長吐出。
當丁元祭出觀星圖,從觀星圖中引渡出可怕的星辰砸落,欲要打破錦官城的防禦的時候,他們其實當真是有些絕望。
蘇幕遮更是恨自己的實力太過孱弱,恨自己無法改變戰局。
劍池宮沒有了老劍聖,就變得如此的不堪一擊,他們甚至連保住城池都難以做到,自責與絕望共同交織在心口。
城主餘玠瞳孔中映照出的光,都盡數是炸開的星辰,如釋重負在他的臉上呈現。
只要城未破,那便還有機會。
錦官城內。
所有走出了房屋,佇立在長街,緊握着自身佩劍,全民皆兵的錦官城的百姓們,亦是在這一刻,彷彿看到了希望的光。
他們手中的劍在不住的顫抖,一如曾經錦官城中響徹動盪的鐘波,而導致他們手中的劍在顫抖不止時刻一般。
如今的畫面無比的熟悉,他們的劍……抖的亦是無比的熟悉!
嗡嗡嗡……
每一位百姓手中握着的劍,或是普通的鐵劍,或是尋常的木劍,哪怕是修行者掌握的寶劍,亦是顫動不止,最後脫離他們的掌控,懸空而起,懸浮在半空!
劍氣從劍身中溢散而出,密密麻麻交織,宛若竹林之中掀起的一陣波濤,這些劍氣無形的上身,被劍鍾所汲取,使得劍鍾所擴散出的鐘波,愈發的強盛。
那原本佈滿裂紋的錦官城的防禦陣法,此刻竟是緩緩的恢復過來。
彷彿……劍鍾似是有了人在掌握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改變這一切的,是那位宛若一顆流星橫亙穹天而至的銀甲身影。
“安樂!”
蘇幕遮看到銀甲身影的瞬間,儘管安樂的面容被虛空甲的面罩遮蔽,但是,蘇幕遮依舊能夠確定,來支援的便是安樂!
王老爺子揮舞着鐵劍,劍光燦爛,地仙火在周身縈繞焚燒,形成滾滾熱浪。
“不得了啊,安樂這小子……怎麼變得如此強大了?聽聞他入了始皇陵墓,這是在陵墓中得到了大機緣嗎?”王燕升大師砸吧着嘴,驚歎不已。
手持燕歸巢參與到戰鬥中的李青川則是驚喜不已,作爲安樂的道奴,他是最能確定銀色虛空甲下的身影就是安樂的人!
“公子,歸來了啊!”
“如此威勢,當真無敵!”
“我家公子世無雙!”
李青川驚喜且讚歎。
錦官城這一方的強者們,皆是欣喜不已,壓力輕鬆了許多,因爲安樂歸來了,舒緩了他們的心頭的絕望與緊張情緒。
反觀攻城一方的強者,則是微微變化面容。
摘星教長老神色微變,沒有想到已然砸下的觀星圖中所牽引出的星辰,居然還能被劈開,那般威勢,簡直如神話中的神魔走出,再現於人間!
轟轟轟!
崩散墜落的星辰碎石之間,一道銀色身影踩踏着碎石,穿梭橫移,速度越來越快!
“你是誰?!”
長老丁元星辰衣裳猛地飛揚,發出怒吼,五指一抓,無數破碎的星辰碎石,竟然匯聚成了一隻巨大的手掌。
宛若挪移來一座山嶽,匯聚成掌,朝着不斷加速衝來的銀甲身影拍去。
安樂握着霸王戟,一股無邊的霸道威勢從體內擴散而出,面對藉助觀星圖至寶之威,匯聚而成的星辰大手,長戟揚起,一往無前,再度遞出。
沒有躲避,沒有退縮,就是霸道無比的刺出長戟!
黑色的長戟之上,霸烈的氣息,像是狂風呼嘯而起,這柄從虎海手中奪得的至寶,似是在這一刻復甦般!
轟!!!
星辰大手與安樂刺出的霸王戟碰撞,爆炸如漣漪,然而,星辰手掌毫無懸念的被斬開!
“不可能?!”
摘星教長老丁元渾身汗毛倒豎,這可是藉助着三階至寶觀星圖爆發出的殺伐!
怎麼會被如此輕易的破去?!
長戟之上,至寶的威勢亦是迸發,隱約間有涅槃之火在長戟四周燃燒,風火伴隨,映照天地!
“至寶……這長戟亦是一件至寶?!天下何時多了這麼一件至寶?!”
丁元吃驚,要知道修行枯竭的時代,法寶的品秩也跟着下降,如今時代,想要建造出一件至寶,難度比誕生一尊十境更難。
所以,當銀甲身影展現出的長戟迸發出至寶的威能,丁元豈能不吃驚?
“但是,你這至寶……不過一階而已,與三階至寶觀星圖,無法比擬!有着本質上的差距!給老夫鎮壓!”
丁元怒吼,心神瘋狂的從眉心之中迸發而出,形成澎湃的光雨,盡數匯聚到了觀星圖中,使得觀星圖中的星幕畫卷愈發的清晰與顯現。
每一顆迸射而來的星辰,俱是裹挾着流火、風浪以及雷霆!
涅槃之火、破神之風以及湮滅之雷!
這便是三階至寶所能迸發出的恐怖神異,這三種災劫,乃是十境強者都要吃虧的力量。
儘管,至寶中引爆的這份災劫力量並不強大,但是……放到九境交鋒中,卻有着降維式的威脅。
轟轟轟!
裹挾着各式威能的星辰劃破天穹,像是上古神魔戰場之上戰鼓擂動的聲音,沉悶無比。
然而,銀甲身影渾身燃起金色的火焰,那是氣血火焰,竟然不曾退避,揮舞着霸王戟,烏黑戟芒破空砸下,另一手拍出,虛空散手,有上古魔猿咆哮,宛若探出手來摘取一顆顆墜落的星辰!
星辰被擊碎,流火被戟芒斬去,那周身燃起金色氣血,硬扛着星辰上沾染的些許涅槃之火、破神之風和湮滅孩子雷。
風火雷交織,卻無法對身影造成半點影響,銀甲依舊絢爛,金色氣血依然強盛!
魔猿摘星,掄起的星辰被逆拋回去,朝着觀星圖撞了上去。
觀星圖於半空中展開,此刻畫卷在抖動,隱約有收斂起來的情況浮現。
丁元面色難看,眼眸中流露不可置信。
這到底是誰?怎麼能如此霸道?
難不成是元蒙帝國三大元帥之一?
亦或者是葉龍升、種師極之流的絕世武將?
“三階至寶的確不錯,但是……至寶不屬於你,你的掌控力,弱小的可憐。”
淡淡的聲音從修長的銀甲身影口中傳出。
隨後,丁元便驚悚的看到,銀甲身影的體魄發出了龍吟,像是上古龍神復甦,龍吟震天,星辰都被震的抖動!
一口三足青銅寶鼎橫亙而出!
燃起金色的氣血火焰,三足青銅鼎潑灑出氣血能量,朝着觀星圖鎮壓而去。
一鼎鎮星圖!
觀星圖中的每一顆星辰都無法再震顫與引渡!
丁元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對觀星圖的操控資格。
“三足青銅山河鼎!你是安樂!”
當山河鼎出現的剎那,丁元立刻認出了安樂,因爲這個時代,唯有安樂掌握有山河鼎,甚至瘋狂到煉化山河鼎爲己用!
與元蒙皇帝並列爲瘋子,元蒙皇帝是煉化中土龍脈之力,而安樂是煉化山河鼎,在許多修行者看來,二者的舉措都太過瘋狂,且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與危險並存。
例如元蒙皇帝,煉化中土龍脈之力,未來勢必會被上蒼之中的仙道強者所記掛,甚至降下殺伐,一如萬載歲月前的絕世始皇,最終死在了上蒼之中的仙道強者手中。
在如今這個修行枯竭的時代,煉化龍脈之力,或許真的能夠讓元蒙皇帝實現突破,踏足十一境,但是……卻也讓他的未來,變得無盡的兇險。
而安樂煉化山河鼎,在不少人看來,更是一條無疾而終的路。
隱藏在始皇陵墓中的那口山河鼎,難以獲得,這就等於斷絕了煉化山河鼎而變強的路。
更逞論,那口被仙道強者給拘入了上蒼,遺失在上蒼中的山河鼎,想要尋回並且掌握更是存在着難以想象的困難。
不過,難歸難,可是安樂煉化山河鼎的事蹟早已經傳遍天下,因此,在安樂祭出山河鼎的剎那,丁元便認出了出手之人!
安樂卻根本懶得與丁元多言。
山河鼎鎮壓住了觀星圖,丁元可動用的手段就少了一種,安樂渾身燃燒金色火焰,覆蓋銀甲,空間躍遷施展,留下漫漫尚未溢散的金色氣血火焰,直接拉扯開時空距離,出現在了丁元的面前。
灼灼熱浪鋪面而來,金色氣血焚燒,使得安樂觀之,宛若一輪煌煌大日,普照人間!
丁元汗毛倒豎,感知到了無邊的危機,像是死亡在一步步靠近!
他手掌中漫出一片星光,因爲觀星圖無法動用,他不得不以自身的法寶來對敵!
那是一面鏡子,鏡子曾映照星空,捕捉下一角星空投影,於此刻對拍向安樂。
這鏡子非是至寶,但卻也屬於一品法寶中的頂級之物!
復甦的霸王戟被安樂揮動,霸道無比的斬下,將那鏡子瞬間打破,斬的支離破碎,鏡面如炸裂的水晶,碎渣橫飛!
一品法寶瞬間被破,丁元感覺到安樂的霸道與無匹。
丁元手掐印訣,周身頓時星光爛漫,施展摘星教的鬥戰之法,腳踩星路。
“花裡胡哨!”
然而,安樂面對丁元如此操作,根本懶得理會,丁元雖然是九境圓滿,但只是煉神九境圓滿罷了,肉身沐浴星光,雖然強悍,卻遠遠達不到九境圓滿之境。
虛空五散手,配合上古妖五禽,變換交織出各種各樣的殺伐!
丁元肉身表層的星光開始破碎,肉身佈滿裂紋,被安樂輕易打的喋血,若是他動用心神力量,不斷限制安樂,可能他的肉身已經被斬爆!
丁元沒有想到安樂居然會出現於此。
若是安樂出現於此,那江陵王呢?
江陵王帶着丁蒼趕赴回江陵,不就是爲了解決掉安樂?
九境初期的丁蒼被安樂殺死,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是九境墊底的戰力,丁元本想給丁蒼一個斬安樂而揚名的機會,可結果丁蒼反而死去。
江陵王也沒有過來,難不成江陵王亦是被斬了?
“你在想江陵王爲何未曾出現?”
“如你所想的那般,江陵王被我斬了。”
安樂淡淡的說道。
話語如驚雷,頓時嚇的丁元面如死灰!
怎麼可能?!
江陵王……那可是雙九境圓滿,真正半步十境的強者啊……安樂區區一個後輩,憑什麼斬殺江陵王?拿什麼斬殺?!
安樂的話,震驚的不僅僅是丁元,整個戰場的所有人,俱是聆聽到這安樂故意爲之的話語聲,心神震顫,靈魂都在悸動!
江陵王的幕僚楊康面色凝重,當安樂真的出現在戰場,真的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之時,他的靈魂在顫抖,血液被凍結。
楊康亦是如此,更逞論江陵大軍了,許多九境的將軍茫然,許多副將以及統兵眼眸中流露出慌亂之色。
大軍要亂!
軍心一旦渙散,那這場針對錦官城的攻伐,將真正宣告失敗。
“鎮定!他的話不可信!王爺何等妖孽,乃幽冥之子,得上古幽冥傳承,註定要佇立天下之巔,敢與元蒙皇帝碰撞的強者,豈會被這黃毛小兒所斬殺?!”
楊康一劍逼退覆蓋軍勢的城主餘玠,眉心光芒萬丈,元神動盪,將消息擴散而出,欲要強勢穩住軍心。
九境圓滿煉神的威勢還是有幾分震懾力存在,還真讓有幾分紛亂的江陵大軍穩定下來。
安樂覆蓋銀甲,眸光閃爍,不以爲意,已經開始動亂的軍心,就像是破開的瓷器,哪怕重新粘合,依舊佈滿了裂紋,一觸就會破。
“九境圓滿而已,斬不得嗎?”
銀甲之下,安樂淡淡的聲音響徹,依舊動盪整個戰場。
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隨後,衆人便看到了,安樂對摘星教長老,九境圓滿修爲的丁元下了殺手。
金色的火焰捲過天穹,焚燒驅散了壓城的黑雲,讓天地無風,讓天地寂靜。
砰!
丁元慘嚎一聲,肉身被打爆!
安樂的虛空散手覆蓋穹天,在人道祖經第一篇的加持下,他的氣血蛻變,肉身強橫,肉身方面並不強大的丁元如何能擋得住安樂?
直接被安樂直接打爆,宛若一團血霧在空中炸開,暈染炫目。
元神光雨自血霧中躍然而出,丁元的元神尚未寂滅,還想要逃脫,打算朝着觀星圖遁逃而去。
然而,安樂如何會讓他逃走?
既然要立威,擊潰聯軍的軍心,自然要得以最霸道的手段,最觸目驚心的戰績,直擊他們的內心!
安樂眉心七彩光芒暈染,心劍斬出,朝着丁元的元神揮砍而去,歲月長河異象呈現,纏繞在心劍周圍,形成一股專門針對元神的壓迫!
丁元的元神根本無心交鋒,只是打出元神風暴,引渡砸來幾顆心神力量形成的星辰。
不過,心劍劍氣激盪,安樂的殺意有如實質,直逼丁元遁逃的元神!
安樂的肉身得人道祖經第一篇加持,極其強大,猶如佛陀金剛之身,且煉化了兩口人間至寶山河鼎,肉身之強對上九境圓滿亦是不慫分毫。
可是,元神一道,安樂的加持其實並不夠,歲月長河異象……畢竟是安樂所創造的修行法,歲月觀想法下所誕生的異象,哪怕熬煉出心劍,想要斬殺九境圓滿,還是很吃力。
因此安樂毫不猶豫,加持了歲月氣。
眸光掃視慌張無比的丁元,從其身上剝奪汲取八縷歲月氣,一縷流金,七縷灰色歲月氣,統統加持。
七彩心劍光芒愈發的璀璨,密密麻麻的劍氣,形成風暴般切割虛空。
丁元的元神頓時被斬出了傷口,元神之血飈灑,劍勢再逼迫,七彩劍光連續掃過,丁元的元神便被斬下頭顱,於慘嚎中隕去,天地潑灑光雨,充斥着寂滅的味道!
戰場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無數人擡起頭,茫然的望着那潑灑而下的元神光雨。
炫目迷離的光雨,代表着一位九境圓滿強者隕去的道行。
死了!
摘星教長老丁元,死去了!
哪怕是蘇幕遮、王燕升等安樂的熟人,亦是咂舌且震撼。
楊康眼眸緊縮,這一刻,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知道,這一場針對錦官城,欲要踏滅劍池宮的戰爭……敗了,大敗!
江陵王隕落,首戰慘敗,反趙之亂,不攻自破!
看着那覆蓋銀甲,黑髮蒼勁,氣血泛起金芒,宛若驅散黑暗陰霾的太陽般的少年,楊康此刻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敬畏。
此子,便是這個時代的天之驕子。
亂世出英雄,興許,收復被元蒙帝國佔據的山河失地,此子……有可能做到!
底下,大軍開始混亂,騷動爆發,聯軍之中江陵府走出的大軍,紛紛喪失了鬥志,江陵王都死去了,他們還有什麼攻城的理由?
軍心潰散,軍勢自然也崩塌。
而大理國的軍隊,倒是軍勢動盪,卻未曾如江陵大軍般崩潰,因爲他們的將領,大理國的王爺段昀尚在,領軍的主心骨元帥尚在,自然不會出現崩潰之象。
段昀面色凝重,沒有再繼續攻伐,覆蓋軍勢氣魄的城主餘玠渾身浴血,此刻鬆了一口氣,藉助軍勢的餘玠,勉強能夠與九境圓滿的段昀一戰,但是想要戰勝,基本不用想。
此刻,段昀因爲忌憚局勢,所以放棄攻伐,他自然感覺壓力消弭。
餘玠作爲錦官城的城主,自然也很清楚,如今的局勢對錦官城而言大好,楊康放棄攻伐,也等於是放棄了掙扎,不再選擇接替江陵王繼續主導這場戰爭。
換言之,錦官城守住了!
接下來的防守將會更加的輕鬆,單靠大理國元帥段昀,很難攻破有劍鍾防守的錦官城。
劍池宮萬載歲月的底蘊,不是那麼容易破去的。
兩尊閻王懸空,滔滔鬼氣瀰漫四周,他們眯着眼,巨大的閻羅宮闕懸浮,他們眼中有幾分不甘,本想體會一場殺戮的快樂,在殺戮中汲取亡魂,提升戰力。
卻未曾想到,戰爭居然停止了。
“楊康!繼續戰啊!”
“趙曦死了,但是,氣氛都烘托到這份上了,爲何不繼續攻打?如此的多的江陵大軍,你任由他們潰散,你想要讓他們去哪裡?去做盜賊土匪嗎?”
一尊閻王陰沉的說道。
楊康看向了這兩尊地獄府的閻王,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厭惡之色。
“戰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兵敗如山倒,大軍沒有了氣魄,只會是送死。”
“那便送死啊!”閻王冷冷道。
楊康冷笑了起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地獄府的邪修……想要通過戰場來汲取亡魂來提升實力……算盤打的很好,可我楊康就不如你願!”
江陵王對楊康有恩,亦是答應過楊康,只要覆滅了大趙,一統南方,必然會北上收復被元蒙侵佔的故土。
因此,楊康才一直在幕後幫助江陵王,輔助他訓練軍隊。
此刻,江陵王死去,楊康自知大勢已去。
“楊康,你找死!”兩尊閻王大怒,此刻對楊康亦是展露出殺機。
安樂手持霸王戟,銀甲之下的眸光冷酷的望着兩尊閻王,這兩尊地獄府的閻王,曾經參與到對他的獵殺中,安樂此刻的心頭亦是對他們存在了殺機,想要留下兩尊九境圓滿的閻王。
但是,安樂知道沒有那麼容易,動用了歲月氣斬了丁元的心劍,已經難以在短時間內再繼續承載歲月氣,所以,興許在肉身層面可打爆兩尊閻王,卻無法斬去他們的元神。
忽然。
安樂心頭一動,他感覺到了一股磅礴的心神力量,宛若一片七彩的霞光,飛速的覆蓋而來。
這心神力量……當真強大至極,宛若一片遮蔽穹天的星空!
安樂對於這股力量,竟是感覺到有幾分熟悉。
眸光一凝,遠眺望去,便看到一道端坐輪椅的身影,沐浴在變幻不定的星光之中,緩緩飄蕩而來。
“大理國國師?”
安樂一怔,對於這位國師,他記憶深刻,曾在始皇陵墓中十境地宮中見過對方,國師曾出手助他,可惜被摘星教的太上長老所攔阻,如今這位國師竟然再度出現。
“楊康,既然你不願戰,那便降了吧。”
淡淡的聲音,自雲流盡頭傳蕩而來,那是國師陸依山的聲音。
楊康自然認得大理國國師陸依山,面容上流露出一抹尊敬,抱拳作揖,搖頭苦笑。
大理國國師笑了笑:“我知你在忌憚什麼,擔心安公子不願接受你,會當衆斬你,因你效忠過江陵王趙曦。”
“江陵王趙曦所做的那些惡事,你當都清楚,所以,你自知不會被安公子所接納。”
安樂眉毛一挑,手持至寶霸王戟,身上虛空甲流光溢彩,卻是未曾言語,只是淡淡看着。
楊康抱拳嘆了口氣。
“斬了這兩尊地獄府的小鬼,便算是給安公子的投名狀,你想要見到山河歸復,眼前人方是你的希望,你好歹一身修爲,莫要浪費了。”
國師陸依山道。
楊康聞言頓時怔然,下意識的看向了安樂。
安樂看向國師陸依山,對於這位大理國國師,安樂心頭其實頗爲有好感,因爲趙黃庭在故去前曾與他說過,有事情可求助這位大理國國師。
而這位大理國國師在十境地宮中也曾爲他出手,雖然被十境的太上長老壓着打,可好歹是一份情,這一刻,安樂選擇賣這份情,給個面子。
“可。”
安樂微微頷首。
楊康聽聞安樂的迴應,眼眸中閃爍起一抹光,他開始有些心動了。
沒有猶豫,元神裹挾起狂風,剎那間殺向了兩尊地獄府的閻王。
兩尊地獄府的閻王,沒有想到情況會變成如此,他們還以爲國師陸依山的出現,是大理國的強者援軍,是來馳援聯軍的,結果開口便是如此話語,讓他們驚悚。
如果說半步十境有段位,這位大理國國師定然是佇立在最巔峰的,甚至,以半步十境修爲,可與真正的十境抗衡!
曾經以一己之力,將大理國從崩潰之中拉回,甚至屢次擋下了元蒙鐵騎的衝鋒。
這是一位傳說中的人物,擡手摘下星辰的絕世人物。
楊康殺來,兩位地獄府的閻王,自然是無懼,他們也並非什麼可隨意拿捏的弱者。
然而,端坐在輪椅上的國師陸依山輕輕一笑,擡起手朝着碧藍的天空微微一劃。
霎時,似是有兩顆流星劃破!
咚咚!
正打算要移動的兩位閻王,頓時身軀劇震,他們的周圍被星光所瀰漫,流星劃破,像是撕裂天幕般撕裂他們的身軀!
“摘星陣?!你何時佈下的陣法?”
兩位閻王喋血,肉身在斬過的星辰下,爆出了血花。
國師陸依山,最可怕的自然便是那算無遺策的手段,哪怕是元蒙左相伯言,談及這位大理國國師,都無比的忌憚,自稱在推算能力上稍遜一籌。
“我要佈陣,豈會被你們知曉?”
陸依山溫和一笑。
“你早就算到了這一刻的情況?所以早就佈局在等!”兩尊閻王肉身殘破,眼眸通紅,怒吼連連,背後生冷汗。
楊康殺來,爲了投名狀的楊康也是毫無保留全力以赴,元神泛光,掀起破神風暴,像是一尊神祇臨塵,元神劍光如夢似幻,千重劍影交織空中。
有國師陸依山相助,兩尊閻王根本組織不起來防禦,被楊康殺的喋血不斷,元神之血飆飛,光雨潑灑,絢爛了天穹。
不一會兒,兩尊閻王便在怒吼中捨棄了肉身,欲要以元神遁逃。
國師陸依山屈指輕叩,一顆星辰從萬丈高空中垂下,像是砸入湖中,泛起漣漪。
兩尊閻王的元神震顫,炸開元神之血所凝成的花朵,綻放在天空。
楊康渾身浴血從飄灑的元神光雨之中飛馳而出,遠遠的看向了安樂,恭敬抱拳。
安樂手持黑色霸王戟,凝視着楊康,許久,輕輕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底下紛亂的江陵大軍,雖然未曾言語,但是楊康卻立刻明白了安樂話語中的意思。
亦是明白,整頓與收編江陵大軍便是安樂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
楊康眸光中閃爍過一抹自信,對於整編底下的大軍,他自然有自信,因爲江陵大軍本就是由他訓練而來,身形掠過,朝着大軍飛馳而去,開始召集軍中的一些統領。
另一邊,大理國師陸依山的出現,對於戰局的影響是巨大的。
大理國元帥段昀面色十分震撼,震撼之中猶自有一抹難看之色,他很清楚如今的大理國國主,聯合摘星教,對這位大理國國師做了什麼。
趁着大理國國師入始皇陵墓期間,直接清晰了國師佈置在大理國內的所有眼線,徹底掌握了對大理國的掌控權,將大理國國師給架空。
先皇交給大理國國師的一些權力,盡數被收回。
甚至還聯合摘星教的大長老,佈置下了星辰殺陣,若是國師陸依山未曾在始皇陵墓中得到機緣破入十境,便打算動用殺陣,鎮壓國師陸依山。
因此,國師陸依山出現於此,讓段昀隱約有些不安,覺得國師陸依山怕是要行驚人之舉措。
但是,元帥段昀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面容上流露欣喜道:“國師竟然從驪山古墓中歸來了?爲何不回大理?”
“回去送死嗎?摘星教九名星宿,外加布置好的星辰殺陣,便是如今國主對我的迎接儀式……”國師陸依山坐在輪椅上,面容淡漠。
他在始皇陵墓中遭受摘星教太上長老的殺伐,傷勢不低,此刻尚未恢復過來,因此臉色顯得有幾分蒼白。
段昀尷尬一笑,他顯然是知道內幕,面對國師的話語,竟不知如何回答。
“楊康以兩尊閻王作爲投名狀,那我……便拿你的項上人頭作爲投名狀吧。”
國師陸依山忽然道。
話語一出,段昀只感覺有雷霆在腦海中炸開,心頭大駭:“國師說笑吧?!您難道要投誠安樂?!”
哪怕是安樂也是愣住,沒有想到局勢的變化竟然會是如此,大理國國師……放棄國師之位,放棄他曾經力挽狂瀾而拯救的國度,而選擇他?
“老友曾經的拜託,再加上……如今的大理確實容不下我,我自然要做正確的抉擇。”
國師淡淡一笑,擡起手於星幕中摘星,摘下的星再屈指,星光宛若劍光撕裂星空。
段昀汗毛倒豎,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危機,毫不猶豫,九境圓滿的氣血噴涌,沖天而起,直接捨棄底下的大軍,打算逃離此地。
再不逃,此地便要成爲他的埋骨地了!
“那便多謝前輩看得上在下,願與前輩攜手,於人間創造一場奇蹟。”
安樂笑道。
國師陸依山指間拈着星辰,聞言蒼白的臉上溫和一笑。
安樂身上虛空甲絢爛,黑髮蒼勁宛若一柄柄神矛扎穿空氣,留下一陣銀芒,安樂便消失不見,空間躍遷!
再度出現,便已然一戟掃向了爆發氣血,打算遁逃的段昀。
今日,來伐錦官城者,全部都得留下!
面對突然殺來的安樂,段昀心頭一驚,卻是不懼,氣血迸發,手中的長槍亦是掃向霸王戟。
槍與戟在空中碰撞,發出絢爛的聲響,金屬交戈聲,排開空氣,炸碎雲流!
大理國作爲本次掛帥的武將,自覺得可以與葉龍升等絕世武將媲美,面對殺來的安樂,自然無退縮之理。
儘管國師陸依山給他的壓力極大,畢竟陸依山在大理締造了無上的傳說,威勢無兩,他心頭驚悸也屬正常情況。
可安樂……
段昀眼眸閃爍兇芒,若是能夠斬殺安樂,豈不是代表國師陸依山的選擇是錯誤的?
他興許能夠因此而挽回一命!
氣血涌動,宛若蛟蟒脫體縈繞長槍,讓長槍威勢不斷高漲,迸發出赤血之芒,怒吼之聲炸響高空,宛若絕世武將的氣魄展現!
盔甲鏗鏘作響,握住的長矛之中宛若有霹靂雷霆閃爍!
這一槍,是段昀極致的一槍!
安樂黑髮蒼勁,被槍風給吹拂的不斷擺動,但是他面色如此,眼眸深邃,金色氣血翻涌,燃起火焰,脊柱如龍怒吼,另一口山河鼎呈現,悍然壓下!
手中霸王戟在他氣機牽引下復甦,宛若有絕世霸道的武將,咆哮蒼穹,舞動長戟,蓋壓天下羣雄!
安樂將劍意融入長戟中,赤心山河!
山河鼎映照山河,長戟亦是如狼毫,以劍氣畫出山河畫卷!
轟!!!
段昀的氣魄在安樂打下的狂猛力量中,分崩離析,山河鼎與霸王戟兩件至寶,直接繃斷他手中的長槍,赤心山河劍意所形成的戟芒,如畫卷鋪灑,瞞過其軀體,段昀渾身甲冑炸開,血肉一瞬便被山河鼎給碾的粉碎!
安樂如今根本無懼戰鬥,甚至因爲人道祖經的緣故,他越戰越勇,在戰鬥中完善感悟祖經第一篇,甚至希冀能夠參悟出第二篇。
可惜,段昀差太多了。
自稱絕世武將,他可終究只是自稱……在安樂感知中,段昀比起虎海都差上許多,氣魄上比起葉龍升、種師極、狄藏等武魁級別的絕世武將,尚有距離。
金色氣血燃起金色的火焰。
段昀的肉身被安樂一戟給碾爆。
元神飄忽,段昀茫然無比:“我……敗了?!一招?”
安樂淡漠的看着他,眼眸中甚至有些嫌棄,連虎海都不如,元神又不強,歲月氣八縷皆是灰色,連流金歲月氣都不出,着實廢物,他安樂燃起氣血火焰,全力以赴下,連山河鼎都祭出……還不能打爆?
段昀的元神終於認清了殘酷的現實,他曾經在諸多恭維聲中迷失了自己,如今在安樂一戟打爆下,遭受現實的打擊。
沒了鬥志,不敢再爭鋒,段昀開始遁逃。
而國師陸依山輕輕彈指,星辰如劍斬過,段昀的元神……直接被斬去,毫無抵抗之力。
光雨潑灑,段昀身隕。
大理國領軍元帥段昀慘死……
陸依山下手絲毫沒有手軟,他殺段昀,亦是對大理國國主的警告,從此對大理國劃清界限,再見將兵戈相向。
段昀一死,底下的大理國軍隊,愣神片刻,沒有惶恐,沒有紛亂,反而一個個狂熱無比的拋下了武器,跪在了地上,朝着國師陸依山叩首,等待收編。
國師陸依山眸光閃爍複雜的光芒,甚至都不需要他收編,大理國的軍隊直接選擇追隨他,哪怕他從今日開始,將再也不是大理國師。
可他們依舊是無怨無悔。
錦官城上空,諸多強者呆呆觀望,一臉震驚與不可思議。
城主餘玠身披軍勢,最爲震撼,看着那本該對錦官城造成滅城危機的大理和江陵聯軍,近乎於剎那間局勢被扭轉,氣魄軍勢如山崩,分崩離析。
讓強者投誠,讓大軍倒戈。
一時間,望着那懸浮空中,身披銀甲,周身燃金色火焰的身影,眼底浮現出了難以遏制的恭敬。
挽狂瀾於既倒,這便是老劍聖選擇的人麼?將整座劍池宮,將錦官城都押注上去的天驕麼?!
餘玠心頭生起前所未有的豪氣,有此子在,劍池宮……不可能覆滅!
蘇幕遮、王燕升、萬截柳等劍池宮中的強者,此刻恢復心緒,滿臉皆是欣喜與開懷,劍池宮保住了,他們壓力大減的同時,心緒激盪。
安樂懸空而立,在他的身邊,則是端坐輪椅的陸依山。
陸依山看着安樂,笑道:“趙黃庭曾經尋得我,讓我輔佐你,那時候,我沒有答應,可惜……如今我答應了,他卻已經不在了。”
“他對你懷揣着很高的期望,希望你能夠收復故土,讓天下歸一,他覺得你能夠做到。”
安樂握着長戟,虛空甲的面罩退去,露出了精緻俊逸的面龐,脣角微抿,輕聲道:“我會做到的,哪怕困難重重,危險萬分。”
“前輩請助我一同走下去,披荊斬棘,完成趙前輩所想要看到的,待得他日,你我便可無愧於趙前輩墓前,飲黃酒,吃牛肉,笑談不負期望。”
陸依山儒衫風中獵獵,坐在輪椅上,兩鬢飛揚,聆聽着安樂的話語,眸中亦是流露出一抹嚮往,閃爍柔和笑意。
“好。”
安樂一笑,望向那被山河鼎鎮壓住的觀星圖,問道:“這觀星圖該怎麼處理?”
“這是一件三階至寶,威能不俗,乃是摘星教的鎮教之寶,其中更是蘊藏着一尊十境的元神力量,若是強行動必然會激發而出……”陸依山溫和的看向安樂,眸光熠熠,輕笑着說道。
安樂看向陸依山,卻見這位溫和無比,儒雅隨和,端坐輪椅的中年人,手指在輪椅護手上,輕輕點了點,有幾分霸道的開口。
“此等三階至寶,唯有傳承萬載的古老勢力纔會擁有……很是珍貴。”
“可既然送到了嘴邊,自然是要將其吃下,哪裡有還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