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九妹拜師安大家，書生自有豪情壯志
一片遠煙添暮色，數聲歸鳥變春音。
今日的天氣並不如何美好，昨天下一夜春雨，今日暮雲靄靄，陰沉整日，似還在醞釀着雨意。
此刻已近傍晚，卻無半點霞光, 天色隱約昏暗，丈許遠便已模糊了臉面。
林府內的青石路上。
林輕音與林追風共同準備送安樂出府，卻未曾想，遇到了等候的季鶯。
這位老太君身邊的貼身婢女，出現於此，自然是爲於老太君傳話。
婢女季鶯可不是普通人, 同樣是修行者，在林府中的身份亦不俗，與林追風相當，但季鶯服侍老太君習慣了，沒有林追風的自由散漫。
在安樂眼中，季鶯身上亦是有不少歲月氣縈繞，在數量上與林追風相當，不過季鶯的年齡大了，且常年服侍老太君，得不少寶物提升, 故而在天賦上, 相較林追風當是差了許多。
“老太君要見我？”
昏沉暮色中, 安樂略顯驚疑。
“爲林府公子們作畫，是小生的榮幸，何來辛苦可言，老太君言重了。”安樂笑道。
……
沒有再繼續談這些，老人讓安樂在院子中施展一下詞牌三劍，看看掌握的如何，順帶指點一下不足之處。
安樂提起青山便在院子中舞劍起來。
花夫人回到了府內，望着天波樓，眸光柔和愈發濃郁。
老太君面色慈祥，與安樂嘮着家長，就彷彿是鄰家的長輩，與小輩之間的閒聊。
花夫人視線落在安樂身上：“老太君見你？”
問安樂的過去、春闈可否有自信、修行時所遇到的苦惱等等，很平易近人。
安樂聞言，搖了搖頭：“安某每日事情安排頗多，便不去了。”
安樂不曾想林輕音會如此鄭重的行拜師禮，本以爲隨意點便可，畢竟安樂本就在教導林輕音作畫。
她隨後看向安樂，道：“安公子，你覺得九妹如何？”
今日，竟是破天荒的讓季鶯來邀請安樂。
……
樓閣窗前，隱約可見一道佝僂身影朝着他微微頷首。
緩緩的腳步聲響起，伴隨着木杖輕輕落在木板上的聲音，安樂望去，便見得一位身穿華服，滿頭霜發的佝僂老嫗緩緩走來。
就在二人行走楊柳輕拂的長堤畔時。
此次同於老太君的對話，頗爲出乎他的意料，安樂對於林府的事情也略知一些，得知此次殿前會試的風波。
劉越聞言，目光熠熠，望着波瀾西湖，深吸一口氣：“大趙南遷五百載，繁華如夢，歲月如梭，可我等從書上猶可得知滄浪江以北乃我大趙故土。”
青山墨池佩於腰間，手握一冊書籍一邊研讀，一邊如往常一般出門。
許久，安樂抱拳，作揖：“好。”
花夫人若有所思，彷彿映照一番碧波潭的眼眸微微靈動，望向了八角重檐天波樓，眼中閃過一抹溫柔。
行至三樓，小樓內有春風徐來，帶着檀香的滋味。
安樂點了點頭，季鶯在前方帶路，林輕音和林追風本想跟去，卻被季鶯給攔阻了，二人只好作罷。
遂沒有過多猶豫，腰挎青山墨池，登樓而上。
“這件事，是皇族做的不夠地道，定風波乃林大郎的佩刀，雖是從皇族的法寶庫贈出去的，可畢竟算林大郎的遺物，當歸於林府纔對。”
“此事中有秦離士那老頭子在從中作梗，但終究是天玄宮那位搞出的荒唐。”
“是的, 安公子。”
這份小聖令中所記載的密藏，頗爲精深，足夠安樂好好琢磨許久。
劉越雖非是修行者，可卻有着熱烈的豪情壯志。
於老太君面色慈祥，眸光深邃如星河絢爛，她握着金龍柺杖，微笑的望着安樂，輕輕點頭。
那時林追風則是在一旁頗爲感慨，九妹這一拜，可就只能當徒弟了，安公子這麼好看的人，只拿來當個師父着實可惜了。
“自從南遷開始，老夫便對任何荒唐事都不感覺到奇怪了。”
拜師束脩頗爲豐富，除了六百枚元靈通寶，還有靈獸肉，靈酒等等，很是鄭重。
季鶯面容上帶着柔和的笑容，雖不是非常美豔，卻有一種賢淑到骨子中的溫柔感。
安樂立刻抱拳作揖，恭敬道。
踩着清冷月華，剛出了府邸，一道人影倏地出現，破空而至。
從一開始的讓人忽略，到如今搏得赫赫名聲，少年身上自是涌現和凝聚了一股風發意氣。
“春闈在即，好好苦讀。”
跟着季鶯朝着天波樓方向走去。
少年在臨安的種種事蹟，老太君亦是有所耳聞，一手墨竹驚動文院，於第六山前搏得小聖令，如今更是持劍敗小聖榜王勤河。
安樂看了劉越一眼，笑道：“那便祝劉兄高中，早日爲國分憂解難。”
安樂不由擡起頭望了一眼在水榭時常能望見的八角重檐滴水天波樓。
“老身觀過你的墨竹，也賞過你的奔馬，確實畫的不錯，你爲我林府孩兒作畫素描圖，辛苦了。”老太君走到了桌椅旁，坐下後示意安樂也坐下閒聊。
劉越頓時笑的咧開嘴：“對了安兄，今夜有一場文會，乃我在臨安的幾位好友所辦，安兄可願參加？”
安樂點了點頭：“有勞季鶯姑娘。”
淬妖古玉中，妖氣絲絲縷縷蔓延，纏繞身軀，淬鍊肉身，令安樂的古妖五禽愈發的精進。
安樂倒是放鬆許多，話聊之間也隨意頗多，不少言語，甚至逗得老太君不由撫掌而笑。
花夫人精緻絕美的容顏上，頓時流露一抹錯愕：“沒了？”
“安公子，老太君在三樓，請公子自行上去。”
“嘮了些家長裡短，談了些修行經驗，最後，老太君欲請我收輕音姑娘爲徒，正式教授畫技。”
不過，殿前會試並不容易，安樂如今要做到的是先在春闈中高中，登甲榜進士列，方有資格登殿前會試。
楊柳拂風，頗爲爽快。
老太君笑道。
“安公子，老身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老太君面容之上慈祥無比。
看到安樂過來，劉越頓時興奮招手，告別其他文人，與安樂同行，漫步長堤。
天波樓下，季鶯後撤一步，讓安樂登樓。
季鶯溫柔的說道。
安樂扭頭看向湖中央的花船，雲柔仙子遠遠朝着他頷首。
出了小院，安樂吃了碗熱豆花，便閒庭信步，散步去往西湖。
花夫人叮囑道。
望着少年背影消失在靜街夜色中。
“安兄，過兩日便是春闈了，不知安兄可否有信心？”劉越這些時日與安樂交談，彼此倒也關係融洽。
行至水榭池畔，望着孤月映照池內，花夫人不由輕嘆一口氣，眉間有些許愁緒，又平添幾縷煞氣。
安樂的日子恢復了苦修時候的平靜，儘管在臨安中，他的名氣越發的壯大，但對他的生活影響並不大。
……
熟悉的婢女俏立在舟上，見得安樂，行禮欠身道：“安大家，我家小姐有請，不知今日可願上花船一敘。”
窗外，暮雲破碎，清冷月華如輕紗般鋪灑而下，照耀在老太君的身上，這位老人眉眼間盡是愁緒，以及對身後事的規劃。
林輕音也得知了老太君的意思，讓她拜安樂爲師。
月華下，老太君眉開眼笑，算是了卻一樁說大不大的心事。
老太君尊重她的想法，並未讓她難做，讓安樂去爭那定風波，捲入風波。
老人持竹杖踏月而來，如約而至，二人飲酒吃肉，順帶閒聊。
待得暖陽破開春意揚灑大地時，安樂方是起身，換了一身乾淨衣裳，準備離開小院。
小院內，伴着老人飲酒指點聲，少年舞劍，有劍氣縱橫，劍光清寒。
“於老太君啊，是個人物，當年親自掛帥，重創了欲要南下來犯的西樑大軍，威勢無兩，巾幗不讓鬚眉。”
天波樓乃林府的象徵，很少人有機會和資格踏足，安樂也未曾想過，自己能夠踏足這座樓。
安樂抱拳作揖，面色肅然。
氣血翻涌，似炸浪拍江。
脣角掛起一抹笑，今日無需去林府上工，安樂自然不再拒絕。
“見過大夫人。”季鶯趕忙行禮，遂知趣告退。
殿前會試以林大郎的定風波爲獎勵，林府想要取回定風波，波折諸多，林家助他於微末，正如他常言那句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安樂覺得若是可以，他或許可以幫忙。
……
“希望安公子能正式收九妹爲徒，教她作畫。”
老人飲了一杯溫熱的老黃酒，眸光中亦是泛起了點點漣漪。
離開了天波樓，安樂回首望了眼那華貴的八角重檐滴水樓閣。
老人言語中盡是帶着對天玄宮中那位的不滿，甚至極度的不爽。
“一墨竹，一奔馬，你在臨安，早已有大家之名，輕音能拜你名下，亦算是一種幸運。”
結束古妖五禽的熬煉，安樂便修習和鑽研劍氣近，心神沉入小聖令，觀摩和參悟劍氣近技法。
酒館女掌櫃見得安樂，笑顏逐開，一邊與安樂閒聊，一邊爲安樂打酒，看在顏值的份上，還多打了一勺。
……
老太君起身，拄着拐行至天波樓的硃紅雕花木窗前，望着夜幕籠罩下的林府風光。
對此，林輕音並沒有多少的抗拒，笑顏逐開的接受，翌日便帶着林追風以及林府侍從，備好拜師束脩，親自來到了太廟巷。
今日剛收穫的20縷歲月氣，亦全部加持在了【千古之才】道果一欄，使其加持達57縷，讓安樂的悟性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安樂讀閱着大儒之作《禮言》，笑道：“信心自是有，但全力以赴便是給春闈最大的尊重。”
安樂離開了林府，照例來到了燕春裡的酒家買酒，夜色深沉，酒館卻頗爲喧囂，酒客們豪豪暢飲，酣笑連連。
妖虎、兇羆、魔猿等等古妖異象，愈發的具備壓迫感。
“聊了何事？”
哪怕是老太君最疼愛的林輕音，都已然許久未曾一見了。
劉越聞言，倒也不奇怪，安大家之名如今在臨安越來越出名，這等名人，豈會輕易參加普通的文會？
安樂一怔，這個問題……什麼意思？
於老太君嘆了口氣：“九妹性子軟糯，不喜爭鬥，與我林府大多數人都不同，從小就得我喜愛……她喜歡作畫，安公子也有教導她作畫，故而，老身有一個請求。”
一旁的林追風和林輕音同樣心中驚訝, 畢竟, 老太君如今常年呆在天波樓內, 除了花夫人以及林四爺以外，基本不見其他人。
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俊逸中又顯有幾分妖異的少年。
安樂與老人聊起了今日老太君見他之事。
“小生安樂，見過老太君。”
月照清漣靜不波，鸞簫象管夜來多。
這傳聞內置丹書鐵券，乃林府榮耀與地位的象徵。
天波樓的內部簡單樸素與外面的華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三樓空曠，倒是沒有擺上太多的東西。
華亭書生劉越，與幾位文人墨客不知在說些什麼，眼眸中帶着幾許凝重。
“如今大趙皇朝安座南方，早已沒了收復失地的心思，我若高中爲官，定要上奏聖上，奪回故土，這纔是我輩讀書人該做的事。”
隨後轉身離去，白衣在月光下揚舞，青山與墨池襯起少年的灑脫和翩然。
“我答應了。”安樂道。
鍛體、煉神、心平氣和的讀書。
天波樓的外表，湊近了看，已然沒有遠觀那般華貴，紅漆有的開裂，些許木頭老朽，被蟲蛀些小孔，但這些痕跡卻正表明了天波樓的歷史與歲月的氣息。
“可她也終究敵不過歲月。”老人輕嘆。
本以爲老太君是想請他在殿試中出力，可未曾想……老太君居然是讓他正式收林九妹爲徒，教授畫技。
瑩瑩玉氣合，湛湛劍光搖。
這可是爲傳奇人物，在臨安府內亦是赫赫有名，曾經親自掛帥親征，征戰四方，殺出了威名，在林老太公過世後，撐起了林家，成爲林家頂樑柱。
“老太君請問。”安樂道。
花夫人一身黑色輕紗勾勒着曼妙的身姿，腰間別着一把娟秀小劍，略帶幾分風塵僕僕，興許是得知老太君見了安樂，方是匆匆趕回。
“不錯。”
遠處，一葉小舟徐徐駛來。
……
安樂作揖欠身，在他眼中，老太君身上的歲月氣數量極多，超越了花夫人，雖不及太廟老人，可也算是他所見過強者中頗爲頂尖的存在。
儘管對方行將就木，暮氣沉沉，可是那股威勢依舊如山嶽逼人。
帶着幾分肅穆, 安樂踏足狹窄的木梯，踩在梯上有嘎吱聲微微響徹, 縈繞不休。
儘管林九妹一直喊他先生，可並非真正師徒，一旦成真正師徒，那意義就不同了。
“沒了。”安樂笑了笑。
安樂笑着付了錢，拎着老黃酒離去，再去丁衙巷中，切了一斤牛肉，回到了太廟巷的院子裡。
但卻看好安樂的未來，讓輕音拜師安樂，算是託孤。
“那便麻煩姑娘。”安樂抱拳。
與劉越告辭後，在對方羨慕無比的目光中，登上了小舟。
輕舟打水徐徐駛向花船。
安樂穿越至此許久，終於實現了曾經的小願望，登上了西湖中心的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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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