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要死!要死!
像如今這樣,窘迫到毫無辦法的情況還是在上次。
但跟上次不同的是,在自己失去了所有的隨從,戰至力竭,毫無反抗能力之後,那高高在上的人影並沒有如同過去一般昂冷漠的說出逐出天堂,打入地獄的懲罰,而是一如先前一般,沉默的揮舞着手中如同山巒一般的戰斧。
那宛若兩顆猩紅血月的雙眸之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有的只是隱藏在洶涌血色下冰冷而暴虐的殺意。
被這雙眸子盯上,即便是傲慢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很清楚,自己是必然扛不過再一輪的戰斧劈殺的。
即便不提每次鑿擊自己後,戰斧上驟然增加的恐怖力道,單純就是以最初的力道而言,以他這幅殘破的身軀也必然撐不過這暴虐的劈殺。
所以,當傲慢不再傲慢的硬頂着跟干鏚強拼之後,他又會有什麼新的思路嗎?
很無奈,並沒有。
在經歷了張珂之前暴虐的行徑之後,阿西卡爾的土著神們都學乖了,既然沒辦法讓這外鄉人稍微保留一點,那就只能靠自己去竭盡全力的保護世界了。
畢竟,阿西卡爾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而不是外鄉人的,不是嗎?
在現存的正邪雙方神靈幾乎以壓榨自身的全力出手下,戰區所在的區域,連同周圍近萬公里區域的空間都已經被穩定到了一種極限。
別說是穿梭世界。
就連飛行跟閃現類的法術也受到了嚴格的限制,神靈以下的生命個體,在這片區域之中連騰空都需要耗費全部的力量,而且還無法堅持超過一分鐘的時長。
而哪怕是神靈本身,在這穩固的區域中,竭盡全力也無法騰空到雲層所在的高度。
傲慢本身的實力雖強,但面對一整個神系的防禦性手段,在短時間內也是束手無策,以現在的殘軀,哪怕是強行挪移也很難閃爍出百公里的範圍。
這點兒距離,對於這位來自九州的巨神而言,無非是向前幾步,又或是一個爆衝就能突臉。
所以,跑跟不跑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反正結果都只有一個死字。
只是,傲慢直到現在都想不通一點,這麼強大的存在,怎麼當初在地獄跟九州的戰爭時,他從未見到過?
如果當初見過,哪怕只是一面,他都不至於艹艹的跨越傳送門前來送死。
所以說,是當初地獄攻陷的區域還沒到達九州的核心區域?
可,他們那所謂的帝君傲慢也見到了不止一位,按理說頂層戰力出巢大半的情況下,不可能還有這種程度的敵人還始終窩在覈心裡一動不動。
至於後起之秀,傲慢從未想過。
雖然天才之流在各個世界中並不算少見,甚至於他的前身,那位晨星之子在天堂也是頂着獨一無二的天才稱號,但鬼知道他爲了爬到這個層次究竟耗費了多大的努力,又耗費了多少時間。
而這還是因爲那位眷顧,給予了他得天獨厚的基礎的緣故.
張珂不知道,在這最後的短暫時間裡,傲慢並沒有思考自己的生死難題,反而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當然,就算知道他也無所謂,自己經歷實在是太過玄幻,哪怕是他自己再來一遍也無法保證完整復刻。
別的不提,就單是最初被遊戲選中,而後又在第一個副本中幸運的得到了防風氏的血脈這一段,隨機性就太大了。
其他種種,雖然是基於這兩個點上進行延伸。
但一無所知的時候是一種情況,知曉之後同樣的做法,最終引來的結果也會大不相同。
畢竟,不同於其他的文明體系,九州的機緣跟好運,除了運氣這個要素之外,心性也是其中一個十分重要的環節,重新來過,當初的實誠或許就會變成精於算計.
雖然不懂沉溺在地心裡的傲慢爲什麼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但秉承着痛打落水狗的習慣,張珂還是上前一步,毫無保留的再次揮下的戰斧。
於是,緊密的地心在暴虐的力道下動盪不止,半固體的岩漿地核四下迸射,掀起的浪潮衝出了深淵的束縛,直衝地面,在一片焦灼的土地上,形成了一道蔚爲壯觀的奇景。
與此同時,在斧刃之下,傲慢的身軀也毫無意外的破滅着。
彷彿摔在地上的瓷娃娃一樣,血肉跟骨骼破碎成一片片細密的碎片,唯獨在泯滅魂靈的時候,一往無前的斧刃遇到了一些阻塞感。
在畸變,幽邃的如同一團黑霧的魂靈之內,陡然間升起了一抹璀璨而聖潔的光芒。
剎那間的時間空隙內,光芒包裹着傲慢殘存的魂靈躲過了斧刃的滅殺,而後在不遠處的地心上凝聚出一個身披白袍,全身籠罩在濃郁光芒中的棕發中年的模樣:
“這位,九州的巨神,我是雅威,不知你是否聽過我的名字,但這不重要,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這個不成器的孩子,再給他一個糾正的機會,作爲回報,我可以給你一份豐厚的補償,如何?”
張珂看着那站立在地心上的身影,以及被他託舉在手中的好似嬰孩一般的魂靈,挑了挑眉。
並不意外,早在之前將傲慢跟路西法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張珂就有所猜測。
幹出造反的事兒,還能到地獄裡當個扛把子,路西法在天堂的地位可想而知。
這就好像富豪家裡的不孝子,哪怕是幹出再離譜的事情,富豪都會給他留一條退路一樣。
只是,老東西你是不是想錯了什麼?
“孩子,巧了,俺也是個孩子,不諳世事,這些大人間骯髒的交易有些聽不懂呢,要不你跟我家長聊聊?”
話落,並未理會對面那瞪大了眼睛,一副驚詫模樣的“父子”,張珂拿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鳳佩,並激活了其第一條效果。
不同於之前屬於張珂的龍佩。
嫺的鳳佩雖然效果跟龍佩大同小異,但排在第一位的卻並不是召喚天庭的水官大帝,而是大禹,雖然也仍需要獻祭水脈才能達成效果,但.阿西卡爾多的是河流,少個三五條不妨事。
於是,伴隨着大量水汽自四面八方涌動而來,一面容滄桑,身穿麻衣的虛幻老農在張珂的面前迅速成形。
“這是.你小子還真要一條道走到黑啊!”
剛剛出現的大禹,第一眼就看到高聳擎天的張珂。
而在看到他手中的刀斧之後,本來還算愉悅的神情瞬間變的古怪起來,搭配上因爲風吹日曬而顯的黝黑的面龐,真有些後世那黑人表情包的意味。
也不怪大禹神色古怪。
雖然血脈沒辦法挑剔,但繼承跟傳承這兩樣總歸是能自己選擇的吧?
但看看你這倒黴孩子究竟選了些什麼玩意兒,放着自己這麼個人王泰山不去選,人族裡那麼多精英都看不上,偏偏找倆沒頭腦的傢伙。
雖然這倆在上古這惡劣的環境裡,也算是擎天柱級別的,甚至如果不是時運使然的話,有他們的存在,人族跟山海萬族之間能少很多無畏的爭端。
但強是一回事兒,關鍵是這倆都沒一個省心的。
別的不說,到時候跟嫺大婚的時候,請來先祖,他怎麼跟那位交代。
總不能說我這賢婿什麼都好,就是愛好認賊作師吧?
雖然九州講究死者爲大,兩個已經入土爲安的先輩,也沒什麼值得計較的,可你也不能在人底線上反覆橫跳吧?
搞不好,他這玄玄孫,還得跟老祖宗過兩下,就手很癢,想揍點什麼泄泄火氣。
如果說這邊大禹多少還能處理的話,那因爲這兩位而延伸出來的更多麻煩,那就不在大禹的管轄範圍了。
沒辦法,誰知道這倆炎黃時代的攪~棍,在那個年代究竟得罪了多少存在,說整個上古的異類對他們都咬牙切齒或許有些過分,但十個裡面挑九個絕對有沒算到的。
就這麼崩壞的人際關係,來上古?
但凡透露出一點兒消息,那都是整個山海界的追殺,上到三皇,下到五帝,沒一層能落下的。離譜嗎?
但凡瞭解了這倆究竟幹過些什麼,就不覺得奇怪了
雖然心中氣的要死,恨不得現在就開始下雨天打孩子的流程,但自己終歸是玉佩帶過來的分身,實力有限,這不孝子手裡有這倆玩意兒,一個不小心還真容易給他倒反天罡。
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陣,勉勉強強將胸中的火氣壓制下來:
“等這邊瑣事結束後,回家一趟,你走這麼長時間不見面,嫺有些想你了!”
“哦!”
張珂聲音平穩的應了一聲。
但在心裡卻打定主意,短時間內就不去上古觸黴頭了。
他是實誠,又不是傻。
再說了,男孩子小時候誰還沒捱過幾次打,他早已經過了一個棒棒糖就能被騙回家的年紀,這種藉口他怎麼會眼巴巴的湊上去。
呵!
大人,時代變了,你這套落伍了!
當現場的氣氛因爲張珂一個平平無奇的“哦”從而陷入沉默的時候,在另外一邊的雅威卻有些忍不住了。
他這具身體,不過是當初留在晨星之子體內的一個保險罷了,預防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只是伴隨着晨星之子的自我墮落,並在地獄中擔當了傲慢原罪之後,隨着黑暗對路西法的逐漸侵蝕,路西法在偏執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的同時,存儲在他體內的這份力量種子也同樣受到了侵蝕。
數以千年的時間過去,早已不復當初全勝時的力量。
即便沒有這次意外,他也很難再熬過下個一千年。
結果,好不容易遇到了個能將晨星之子帶回天堂重新孕育的機會,結果誰能想到這九州的巨神不講道理.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對方自稱是個孩子,那叫來家長參與談判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只是,他都不敢肯定自己能在那副兇惡的戰斧下討得便宜,再加上一個不知深淺的長輩
雖然心裡很不情願承認,但雅威知道,他想帶走晨星之子的魂靈,估計是很難了。
不過,再難也得嘗試一次,不是嗎?
“這位.九州的神靈,我是雅威,來自於”
“行了,我懶得聽你廢話,選擇權給你,現在滾出這個世界,又或者拒絕我,三個晝夜後人族大軍必至你的本土拜訪!”
大禹不耐煩的說道。
看着一臉尷尬的對方,張珂強忍着笑意。
九州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只是個名詞,但在大禹這裡卻是堪比自家老師涿鹿之戰的黑歷史,畢竟不是誰都跟雅威一樣,在被兒子搞了以後,還能平心靜氣的接受一切。
據說,嗯,以某位知情人士防風氏流出來的小道消息昂,當初大禹都已經調遣了全人族之力,還把上古戰神應龍也叫來,差點對新生的九州大軍壓境,好在其他人王苦口婆心的勸說,才放棄了這場跨越時間長河的待機。
在大禹面前提這個詞,純粹是找不自在。
但可惜,或許是分身確實軟弱無力,又或者是出於其他方面的思考,雅威躊躇了一會兒之後並沒有多說,放下手心裡的魂靈,嘆了一聲身軀便如沙堡一般逐漸潰散。
“別忘了回家!”
哪怕是在最後留存的時間,大禹都不忘再次提醒。
張珂自然配合着先應付了過去。
等到分身自我潰散,他鬆懈了一口氣的同時,手中略微用力,伴隨着“咔嚓”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地獄大君,傲慢殘存的魂靈徹底泯滅消失。
下一瞬,張珂的視網膜上開始接連不斷的刷新提示信息:
【你擊殺了地獄大君——傲慢!
基於你個人的勇武表現,你可選擇繼承傲慢的權柄,成爲深淵的一部分,又或者放棄/破壞傲慢權柄,來獲取不同方向的全額獎勵(基於人物選擇,獎勵也會發生不同變化)】
【基於阿西卡爾世界,位面意識,衆神意志,當前副本世界危險已經消失,公共副本標記正在取消.取消成功,公開副本將會在一個自然日後關閉,請副本內玩家儘快結算獎勵,離開當前世界】
【因世界警告,排斥,你的任務已強制提交,正在接引人物離開,並結算副本收穫】
並不意外。
如果不是規則的限制,以及那一絲絲希望,短短數日的殺戮,比惡魔侵蝕十多年對世界造成的破壞還要大的自己,早就被踢出副本了。
雖然即便是強行清退,也會保留基礎7天到一個自然月的停留時間,在這漫長的時間線裡,張珂只要是想,該做的事情的早都做完了
算了,反正在進副本之前就已經預料到的結果,沒必要斤斤計較,它也不容易。
張珂低下頭,看着因爲跟傲慢鏖戰,從而徹底塌陷暴露出地心所在的巨大空洞。
熾熱的岩漿四處流淌,惡魔們殘存的骨灰在氣流的吹拂下徹底籠罩了平原的天空,連陽光的照射都很難穿破厚重霧霾的覆蓋。
在巨坑的邊緣,以至於更加遙遠的地方,是被火海燒灼,融化板結成晶體的大地。
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經是一片水草豐饒的平原。
也就是因爲三昧真火暴虐的本質,導致直至現在都沒有一個生靈敢於踏足這片焦灼的土地,否則或許張珂會聽到那經典的一問:
“看看你都保護了些什麼?”
就這片區域而言,哪怕有神靈的存在,想要將這覆蓋數千裡的焦土,以及塌陷到地心的宏偉盆地修補起來,都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這可不是三五年就能完成的。
但顯然,土著神的工程並不可能只侷限在這片相對狹小的區域裡。
即便因爲三昧真火的灼燒,將地獄對這片地區的改造消融了大半,但更深層次的東西卻沒有太多的改變,更何況,地獄佔據的並不只是這片被張珂跟傲慢設爲戰場的地方。
在遠方還有更加廣袤的地塊。
這些都需要更爲徹底的淨化,類似於刮骨療傷似的行動纔能有些起色。
更別提地表的麻煩解決了,但那些被種植在地心深處的惡魔之卵呢?
如果不能趁着尚未孵化之前徹底清理,那麼在相對漫長的時間過後,阿西卡爾的下位面有很大可能會被地獄侵蝕,替代。
到那個時候,等待這個世界的將會是永無止境的戰爭跟混亂。
當然,這些都是土著神跟世界本身需要思考的問題,跟張珂沒太大的關係
【你完成了任務—傲慢者的隕落,基於戰爭記錄,你貢獻了百分百的戰役擊殺,你的陣營聲望大幅上升,你的副本結算評價大幅上升】
【你殺戮了大量的惡魔,基於你破壞傲慢權柄的行爲,你對地獄世界造成了嚴重的損害,相關選擇線已關閉,你在地獄的聲望大幅下降,相關混亂陣營對你的初印象變差,副本結算評價上升】
【基於你在阿西卡爾的整體活動軌跡,你的基礎評價爲中副本綜合評級,你的最終評價爲上+】
【你獲得了 9000玉髓(1.5倍率增幅)的獎勵,你獲得了阿西卡爾救世主(悲)綜合禮包.】
雖然早就知道,但不得不說,這是張珂經歷過的,最摳搜的一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