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許多人還盤坐在自家的陽臺,樓頂,甚至附近的小山山頂上等待汲取那一縷日出紫氣提升修爲的時候。
暗淡的天色下,在臨時被封閉的幾個空間通道前,一列列全副武裝,熱武器跟玄學裝備並重,男女老少各類面孔都有的龐大隊伍開始朝着對面的天地踏步進發。
處於隊伍之列靠前的領頭,作爲第二次參與大規模九州外域征戰活動的玩家,熊湘一邊兒分散念頭盤查自己道具欄的各種庫存,另一邊兒則分出注意來看向身旁處於其他隊伍中的玩家們。
得益於玩家對外域世界的熟悉跟適應性,他們這十來個玩家被統一派發了任務,作爲類似嚮導一樣的存在。
指引並建議大軍在外域征戰時遇到的一切緊急跟意外情況。
雖然此行後世在帝尤的大軍中充當的是類似於輔軍跟火頭軍一樣的角色定位,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會遇到戰鬥。
恰恰相反,他們遇到的戰鬥絕對比主力還要多上許多!
畢竟一個世界的基礎構成就彷彿金字塔一般,越是向上便越是稀少,在外域超凡力量的擁有者更多的還是非神性生命跟那些蠻夷的普通種羣。
後世的綜合實力弱,並不影響少尤部跟仙神們把經過篩選後的敵人放給他們處理,以戰養戰來迅速促進自家這個窮親戚的成長。
否則的話,等兩方世界並軌,在頻繁的征伐中,後者只會越拉越多,直至跟大週一樣,被少尤部吸空,陷入被諸侯背叛只剩名義的尷尬情況.
平靜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了雙方的大軍在約定的地點開始匯流。
面對遮天蔽日,漫山遍野的大軍以及停駐在半空中飛馳的星艦,饒是以後世的秩序隊伍中都難免出現了些許的騷亂。
當過往停留在紙上的記載真正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那種震撼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我艹,我看到了什麼,基佬基裡曼?”
還在神遊物外的熊湘好奇的看着天空中聚集的戰艦羣,而憑藉卓越的目力,他一眼就看到了位於星艦艦首那個穿着一身藍色動力裝甲,身高跟長相都異於常人的魁梧身影。
曾經熟悉的記憶在腦海中飛速閃現,而環繞在對方身邊的藍色鐵皮罐頭更是讓熊湘無法否認自己看到的情況。
原體都出現了,那那位人類之主,帝國神皇還會遠麼?
而既然作爲標榜的阿斯塔特跟人類帝國都現身了,四小販還會遠嗎?
“話說,等會兒要打的外域該不會是40K吧?”
一想到自己曾經爲了線下玩桌遊特地瞭解過的相關背景,熊湘就一陣惡寒。
“嘿嘿,好運的孩子,要了解一下我們偉大的慈父,現任的”
就在熊湘發散思維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聲黏膩而低沉的呢喃。
“昊天上帝,紫薇大帝,勾陳帝君,東極長生大帝老祖宗保佑,祝融顯靈”
捕捉到關鍵詞的熊湘想也不想,立馬開禱,不顧周邊奇怪的眼神將整張真靈業位圖包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同時還從遊戲裡兌換了一個隱匿符文。
伴隨着那無名聲音的縹緲跟逐漸遠去,熊湘等待了片刻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向着同伴含糊的講解着自己糟糕的遭遇。
而與此同時,某艘掛着瘟部大旗的星艦上,一個身材肥大,肌膚隱隱透着點點綠色的瘟將困惑的撓了撓頭。
哪兒來的倒黴孩子,瘟部大佬的電話都敢掛斷是吧?
好好好,原想着看你小子運氣不錯,準備給點兒方子煉製幾把看看成色,但凡成果不錯就收入慈父不,現在應該叫做西方行瘟使。
別看西方行瘟使已經改邪歸正,但那是因爲天庭給祂的權柄恰在祂所擅長的領域。
不提納垢,自祂以下的魔軍們在研究破解各類瘟疫毒素以追求生命繁榮的同時,大量全新的,迅猛而又致命的疾病跟瘟毒也經它們的手被開發了出來。
但智慧總有侷限,當所有固定的公式用完之後,再想產出新的成果就必然缺不了運氣的幫助。
而恰好,熊湘的身上就有被魔軍們看中的特質。
在他那壞極轉好,好極變壞的奇妙運氣上,庫卡斯看到了某種可能!
只是原想着給這小子一個進入西方行瘟使夾袋的機會,飛昇也好,死了也罷,日後都能穩妥的保證一個瘟部正神之位。
但沒想到小崽子這麼不給面子。
不過也無妨,慈父的寬容的慈愛着每一個孩子,現在拒絕不怕,日後總會有幡然醒悟的那一天,就讓祂來替慈父好好地疼愛下這個叛逆的孩子。
熊湘沒有想到,自己只是下意識的屏蔽了那污穢的聲音,就給日後的自己埋了一顆大雷。
一則庫卡斯七試熊湘的話本傳說正在緊鑼密鼓的醞釀之中。
而在此時,自認爲逃過一劫的熊湘正通過玩家們的私人頻道告知這次任務的危險性,而在這期間伴隨着遠方一道通天的火柱升騰而起破開蒼穹隱沒不見之後。
匯聚的大軍也在尤巫的祝福跟朱雀七宿的協助下打開了直通外域的空間通道。
下一瞬間,隨着空中戰艦的開拔,駕雲的仙神跟數萬的少尤親衛們率先飛入了空間通道消失不見。
至於九州的人馬,他們需要等少尤部跟商周諸侯的聯軍陸續進入空間通道之後,才能混在最末尾的隊伍中最後加入戰場。
聽起來挺漫長,實際上也挺漫長的。
停在原地足足等待了三日,前方的隊伍都沒什麼減少的變化,甚至一直持續到了半月之後,見隊伍仍是行進緩慢,臉面有點掛不住的尤巫才讓前面的大軍讓了讓,給後世騰出一條通道來,讓他們先行進場。
至於提前進場的危險。
在數百萬大軍都已經入場的情況下,對面真要還有什麼外域神靈在空間通道附近那反倒有意思了。
下一瞬間,伴隨着空間通道完全將後世吞沒,一種彷彿浸潤在上千米深水中的沉重力量擠壓在了每個人的身上,劇烈的壓力讓不少人都面色脹紅,大腦缺氧陷入了輕重不一的眩暈之中。
唯有在這方面多有經歷的玩家們情況稍好一些,但沒有遊戲的庇護直面時空的力量仍讓他們的身體出現了些許不適。
好在這折磨的時間並不算長。
當朱雀七宿的力量順着空間通道蔓延並將整個大軍包裹起來之後,劇烈的痛苦迅速的消散,不等人們緩和過來,便聽到一道清脆且英氣的女聲在他們耳邊響起:
“你們即將前往的是魔法神秘混合的外域,屬於多元宇宙,具備多位真君天師級的強大神力,以及上百名中等神力跟更多的神性蠻神。”“因爲提前入場的原因,對面的諸神混戰還沒有完全結束,進入外域之後道門弟子記得多跟祖師仙神們溝通以防出現在大戰的區域遭遇不測,相關的後續引導等你們離開通道後自會有少尤部的親衛跟隨指引,我就不在這多言了。”
“祝諸位得勝而歸!”
伴隨着聲音的遠去,周遭明暗不定的光芒陡然間化作一道赤紅的屏障,劇烈的加速度讓他們的眼前出現了短暫的黑視。
而在一陣不知情況的暈厥過後,熊湘等人再度醒來時他們已經躺在一塊巨大的石質平臺之上。
在這片彷彿廣場一般的巨大平臺上,邊角的地方能看到一些殘垣斷壁,腳下,廢墟中些許殘缺的雕刻跟飾品映證着此處曾經似是某位神祇立在凡間的殿堂。
但在來自九州的強力之下,這座聳立了無數歲月的神蹟被毀於一旦,隨處可見的血跡證明此處曾爆發過激烈的戰鬥,但透過那些光鮮亮麗的天兵以及少尤親衛,可以得知外域蠻夷的反抗似乎不太有力。
大量身着金銀甲冑的天兵跟親衛們分散在平臺的各處忙碌,不止一處有穿着文雅的仙官們正在記錄清點着什麼。
視線再往遠處挪動,便能看到遠處的天穹中呈現出彷彿彩虹一般奇詭絢爛的景色。
彷彿有兩尊無形巨人正在雲層之上的天穹浴血拼殺一般,綿軟的雲層被無形的偉力蹂躪成各種模樣,不時的爆鳴跟法術餘波在空中掀起狂風火雨,毀滅的衝擊肆意的擴散着,饒是身處絕對安全的大後方,熊湘他們都能感受到腳下大地的劇烈顫動,以及空氣中躁動的魔法粒子。
而這樣的情況在四方的天穹中並不少見。
不時就有一個殘破的身軀從動盪的天穹中墜落,伴隨着一陣猩紅的血雨跟元素的悲鳴,下一刻在屍體隕落的地方,數百上千的天兵駕馭着羅網將屍體捆綁打包並迅速的帶回平臺經由封裝跟清點之後,從他們來時的通道運送返回。
看着這井然有序,條理分明的動作,後世來人的心底恍惚間似有什麼東西正在破碎。
話說帝尤呢?
早在大軍開拔之前,他們可是眼睜睜的看到了帝尤本人率先破空而去。
但等實地加入戰場之後,他們才恍然發覺,不僅僅作爲主要戰力,中流砥柱一般的帝尤沒有蹤影,甚至於連開拔前夕那遮天蔽日的星艦羣都沒有發現一艘。
是他們來的太晚了,還是怎麼滴?
可之前朱雀星宿曾說的,這個外域的神靈還沒清繳完全,仍有大量神靈存在的情況下,主力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不見?
初次經歷如此宏偉戰爭的後世人族就像好奇寶寶一樣,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跟困惑。
但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可由不得他們發呆,多想。
在他們降臨之前,駐紮在這個世界負責統管一切事務的真武靈應估聖真君就接到了消息,不過當時的祂正在帶人圍剿外域剩下的三個強大神力騰不出手來,只好命令麾下的甲子神丁亥太歲替祂安排帝尤的這些老鄉人。
穿着黑金色甲冑手持金鐗的太歲神走到他們身前,四下掃視了一眼而後來到了熊湘身前:
“我認得你,楚國熊家的小子,既有熟人那就省的廢話耽誤大家時間了。”
“稍後我會讓一隊千人的親衛跟你們協同前往東南方向清繳此處的蠻夷,約莫兩百萬裡的土地對你們而言應該不算困難。不過此界蠻神雖然被清繳大半,但凡間的蠻族中仍潛藏着一些半神跟神性生命,遇事聽從親衛們的安排切莫衝動行事,更不要仁慈。”
看着眼前似懂非懂,還沒有意識到祂潛臺詞的後世人族,丁亥太歲頓了頓:
“如果速度快的話,興許你們還能趕上其他外域的戰場,多經歷幾場戰鬥,興許帝君便解了對你們後世的束縛。”
“如今九州正值盛世,繁花似錦之象,好好努力吧!”
“至於伱唉,若有閒暇回去問問熊氏的那幾個小子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熊湘看着謎語人一般說了一半兒就跑的丁亥太歲,心中的不詳正在急速飆升.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隊身高百丈,穿着金甲,遠遠看着彷彿一座座會動的金山一般的少尤親衛們舉着武器迅速的進入了平臺內部。
突一見面,那凌冽而暴虐的殺意便直擊衆人的腦海。
無數的戰士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諸多恐怖的畫面,但憑藉足夠堅韌的意志力他們硬生生的把身體的自然反應給按捺了下來,但面色的蒼白跟微微顫動的四肢卻無從掩藏。
好在親衛們及時發覺了自家這羣小老鄉們奇怪的狀態,把自身無意識散發的氣息再度收斂並讓隊伍中的地祇動用了安神的法術這才勉強控制了醞釀中的混亂。
但饒是如此,後世人族們仍舊感覺到頭皮發麻,自身的陰神瘋狂示警,迫切的讓他們遠離這些人形暴龍。
隨後,隨行的地祇們憑藉點滿了的交際能力很好的緩解了雙方的尷尬,並迅速的將兩股人整合在一起,如此足足兩萬,漫山遍野的大軍遠遠的墜在那羣行走的山巒身後,享受着龐大體型帶來的安全感的同時,也從開始接手野獸,魔物,直至外域土著的零星士兵。
但伴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及土著們的四處反抗,集結的隊伍不可避免的被分散成一個個小隊,形成了數百人跟十多個親衛的分散箭頭。
而在廣博到兩百萬裡的戰區中,兩萬一千的總數就好似撒入大海的一車碎石,只一瞬間便被淹沒
數日後,伴隨着親衛的一聲怒吼,由上百位法師配合地勢凝聚的主城護盾碎裂成漫天飄飛的元素,高達百米的城牆在那宏偉的身軀面前被幾下踩塌,洶涌的烈火順着破碎的縫隙涌入城內。
暴虐的火海轉瞬間沖天而起,伴隨着無數的哭嚎尖叫,密集的魔法跟箭矢飛射上天,但最終打在親衛們的身上只造成了叮叮咚咚的一陣脆響,連外層的甲冑都沒突破更別提對那高聳的巨人造成什麼明顯的傷害了。
然而在十多尊龐然巨物伴隨着火海走入城內湮滅一切,在零星的親衛對那些明顯超出戰場平均戰力的土著進行追獵的時候,來自後世的人們的清掃速度卻大不如前。
即便事先他們早就知曉戰場的殘酷,也看過了諸多的例子。
但身臨其境,面對通天火海中那掙扎的一道道類人的身影,面對那些帶着仇恨跟絕望的目光,許多人仍舊是下不了手,哪怕他們的猶豫使得一些土著趁機偷襲傷到了不少的同伴,但也只是讓他們在對那些明顯是戰士的土著個體能夠痛快下手,而普通人
一場大戰落幕之後,當後勤的仙神匆匆趕來,開始淨化土地,打上標籤的時候,在已經化作廢墟的城池的某個角落,變作普通人大小的親衛們看着滿是沮喪的小老鄉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們不明白,這些小老鄉弱就弱了,怎麼如此的多愁善感,在面對外域蠻夷的時候甚至還會因對方的死亡而感到痛苦。
哪怕這些小老鄉們並沒有經歷過蠻荒的殘酷,也沒有見過少尤部曾經的悽慘跟天庭與外域的大戰,但至少在親衛們的瞭解中,小老鄉們在自家的地盤可沒少受到那些蠻夷的欺凌。
哪怕是在帝尤崛起前夕,戰亂早已經遠離後世的情況下,蠻夷的惡劣行徑仍充斥着他們的生活。
設身處地的想,但凡遇到這些糟心事兒的是他們,早就抄起武器跟蠻子們自爆了。
同情?
內疚?
不不不,他們只會後悔自己下手慢了沒搶到更多的人頭,然後一邊兒遺憾着一邊兒到處尋找活口,也就是自身實力不夠,但凡有先祖一成的本領,他們早就一把火把整個外域都點了
“懦弱,懦弱,他們這丟人的樣子哪兒有一點兒九州人族的血性,面對異端跟異形怎麼能畏畏縮縮,讓我來給他們增加一點勇氣!”
“你要怎麼着?”
“恐虐,別以爲你現在當了破軍我就不打你了嗷,把你們從主戰場上翹過來不是讓你們在這兒逼逼賴賴,趕緊麻溜的幹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