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燭龍:自此以後我就是帝尤的忠犬!
“這我等也沒預料到會出現如此突兀的變故。”
“要不再等等看?也許他沒有那麼大的殺性呢?”
熾熱的白金太陽內部,扎堆在一起坐看山河變化的三道身影被地面上的變故驚了一下。
良久的沉默過後,應龍不得不開口勸解臉色明暗不定的燭九陰。
祂跟昊天費盡了口舌,設下了佈局好不容易纔將燭龍這個偏敵的中立派暫時忽悠成了自己人,但誰曾想意外永遠比計劃更快一步。
來自天命的獎賞差點兒把燭龍重新逼回搖擺不定的立場。
雖說祂跟昊天有足夠的信心能壓服燭龍,甚至於僅祂一神就能讓這條老龍無暇他顧。
但做人不是這麼做的!
即便算上九州,跟祂們同地位的存在也堪堪不過三位數,每一個走到這一步的存在都是天地平衡的頂樑柱,真正的以一己之力扛起天地的平穩運轉,缺了任何一個整個天地都會像崩掉齒輪的精密機械一般,瞬間停擺!
當然,對那些權柄收束過於密集的天地,這幾乎是必然的結果,而在蠻荒倒也還有轉機。
畢竟蠻荒的權柄分裂而交融,每一個權柄都有不止一位存在在佔據,缺了祂燭龍仍有日月運轉晨昏,有四時之神維繫季節變換,有海量的山神可以支撐鐘山。
但能不能是一回事兒,幹不幹得好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事實是,缺了燭龍,蠻荒雖然不至於停擺,但卻會像絕天地通,天河倒灌一般再次陷入一場混亂的滅世災厄,災難何時能被平息暫且不提,而在這過程中,肆虐的災厄會無情的吞噬萬物,山川,生靈,江河.
一切有形無形之物都會在災厄滾滾的車輪下被碾成碎屑,如此當前多方協力營造出來的蠻荒盛世必然會搖搖欲墜,而蠻荒的衰弱跟倒退,天地的萎縮纔是所有人都不樂意見到的結果。
燭龍不能死,應龍也不能死,人王,帝俊,等等這些蠻荒的支柱可以受傷,可以死去活來,但絕對不能湮滅其存在。
這也是脾氣格外暴躁的應龍會在這兒好言相勸的原因所在。
而這也是當初那些反叛的諸神前腳謀害了顓頊,後腳顓頊就被人救回來死而復活.
哪怕不提大局,單說當下。
即便祂們二人協力有足夠的把握能將燭龍控制,但祂們大打出手的舉動卻像一個信號,一個提示副本內諸神大佬已經開打,祂們也可以盡情狂歡的戰爭訊號!
雖然作爲一步步看着張珂成長過來的長輩,兩位對這個人族的新秀,即將登基的第九位人王有着足夠的認知。
但沒人會覺得,張珂能夠扛下整個副本諸神的討伐!
畢竟,這片天地明面上看起來最強的雖然是祂哥仨,但在這其中也不是沒有一些二貨偷溜進來。
被張珂召喚而來的無支祁是一個例子,得到了大劫buff加成的朱厭又是一個,但跟祂們相差無幾,卻又早早的開始恢復力量且對人族敵視,甚至中立的存在也不在少數。
至少以中立跟敵對方的數量,哪怕眼下這三個傢伙一人打十個還有富裕的。
如此,才使得應龍需要迫切的安撫燭龍。
在那所謂的遊戲暗下黑手,將本應該登基才得以具現化的天命以分段的方式獎賞給張珂的時候,局面就已經惡化到一個應龍都不忍直視的程度。
作爲陪伴了兩代人王平定四方的戰神,沒誰比祂更懂人王!
文明版:王者悲憫天下,憐惜人族,非大毅力,大承擔者不可爲!
粗話版:一羣無風自然的火藥桶子,但凡碰着點兒不順心的就tm狂轟濫炸!
也就在應龍回憶自己陪過的那兩個瘋子,而因此在心中暗自吐槽的時候,一旁燭九陰的謾罵聲陡然傳來:
“你放屁!”
“他tm是能忍住的?那八個攪屎棍就沒一個安分的,就這他們繼承的都是相對溫和向的權柄,這跟蚩尤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甚至還猶有過之的倒黴玩意兒,你跟我說他不會大開殺戒?
你覺得我是豬?
當康你都騙不着!”
眼看着燭龍已經起身,一直眺望着下方的昊天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先前我得了一異寶,其名羊脂玉淨瓶,有普降甘霖,起死回生,延壽避死,助胎孕子之妙果,心血來潮配以子母泉眼熬煉偶然嘗試竟有老體回春之妙。”
“來這兒之前,剛見了我那孕育胎中的二十七女!”
“先前沒什麼交情便還罷了,但如今,當我女滿月之時,庚辰你可得來隨份禮!”
昊天滿不經意的瞥了應龍一眼,隨後又神色淡漠的看向下方大地上似在閉目回味的張珂。
“啊?”
前一刻剛剛起身準備阻攔的應龍聽着昊天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內心的困惑剛問出聲,下一刻便見怒氣衝衝的燭龍不知何時消失在祂的身前,取而代之的則是昊天的身側突然間多了一桌席面。
桌上擺的各類珍饈,饒是應龍這見多識廣的也不敢說全品嚐過。
而更讓祂驚訝的是,燭龍那老不要臉的正舔着個臉湊在昊天的跟前,親自幫忙佈菜倒酒,那諂媚的模樣像極了皇帝身邊的老太監。
“都說九州天地分裂,物產貧瘠,今日看來也不盡如人言!”
“嗨,看我這腦子,風言風語的如何能當真,也是老眼昏花辨不得真假!”
半強硬的將八分滿的酒杯塞到昊天的手中,自己搶先一飲而盡的燭龍眼巴巴的盯着前者,直到昊天面色變換微笑着飲盡了杯中的酒水,祂這才奸笑着繼續道:“不知上帝這新得之寶可還有剩餘?”
“如此至寶,老龍可有幸窺得一眼吶?”
“您放心,老龍不白看,我鐘山之物任您取用,想拿多少都隨意,我只求.”
“您這說的哪裡話!”喝了別人的酒,昊天也不再耷拉着個臉:“今次我等化身而來,那淨瓶沒有隨身攜帶,若燭龍大神有意,等這邊諸事落幕我邀您去天庭一酗,品鑑品鑑?”
“哈,那自然恭敬不如從命!”燭龍等的就是這個,雖然沒想到昊天鬆口的這麼簡單,但已經被急切迷了眼的祂可顧不上許多,趕忙答應下來,甚至原本諂媚的面容此時更添了幾分真誠。
而在一側從始至終看着這倆互相吹捧,達成邪惡交易的老東西,饒是應龍麪皮夠厚,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好好好,倒顯得我多管閒事了!”應龍冷笑一聲,順勢坐在桌前直接伸手胡吃海塞起來。
燭龍雖有意阻止,但見被祂恭維的昊天沒什麼意見,喃喃了幾聲隨後也迅速的湊入其中,當個丑角活躍起氣氛來。
而隨着這場簡單的酒宴逐漸推於熱潮,三位吃喝起來的大神卻漸漸顧不得下邊已經再度燃起的戰火:
‘你沒騙這老龍吧?事後要是拿不出東西,祂鬧騰起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安心好了,我是真新得一女,且那淨瓶確實幫了大忙,騙倒不至於,可燭龍若真想用光得到淨瓶可遠遠不夠,祂還得去求一個人!’
‘誰?’
‘女媧,或者后土!要麼生生造化,要麼輪迴之力,總得拿到一樣才能開花結果!’
“真可憐吶!”
聽着神念交流中昊天冰冷無情的話語,應龍轉而看向燭龍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憐憫的意味。
這被矇在鼓裡的老夥計,還在這兒上躥下跳的活躍氣氛,卻不知自己已經被人拿捏到了小尾巴。
但也能理解,不怪燭九陰跪的快,單純是昊天這傢伙太狡詐了。
誰能想到,這威震九州的三界之主居然還賊心不老?
誰又能想到,這傢伙對此道的鑽研居然深入至此,以至於孤寡老龍一着不慎落入無敵深坑!
沒有子女,沒有傳承的孤寡很難理解長輩們爲了自己的後代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爲了子女,那些英雄了一輩子的人物馬前失蹄的並不在少數。
而類比燭龍,只會更加的極端。
沒人知道連續承受了兩次喪子之痛的燭龍心中的執念究竟嚴重到了何等地步,但知情者也絕不會不開眼的在這老龍的傷疤上撒鹽。
但像祂們這些存在,無法以常規的方式繁育也是事實。
這是永恆不滅的懲罰!
是一切收束自身一切存在,過去,現在,未來歸於一體所必然要承擔的代價。
不談外域,在蠻荒任何有志於此的都會在邁出最後一步之前繁育好後代,養回虧損的元氣之後再登高臺,燭龍也是如此,只是祂運氣不太好,兩個後代全都沒了。
而今,有昊天的實例,燭龍枯木逢春的概率並不算低。
但應龍不在乎這些,祂只知道那熊孩子的登王儀式倘若不出什麼預料之外的意外的話,基本是穩了!
有昊天釣着的這根胡蘿蔔,這頭老龍能搖身一變成爲張珂最忠誠的護道者!
哪怕是祂們也無法比擬!
而在這之前的一刻,平復了內心中波濤洶涌的情緒,重新睜開雙眼的張珂,望着周圍滿目瘡痍的大地忽的咳嗽一聲。
然後下一瞬間:
“轟!”
暴虐的火海再度升騰而起,吞沒了視野範圍內的萬物!
據比屍殘留的黑水仍然跟釘子戶一樣牢牢的覆蓋在地表,但失去了源頭的支持,它們也不過是比較難除去的吳輝。
大火煅燒,烈焰升騰,肉眼可見的黑水逐漸下降,露出了被浸泡的坑坑坑坑窪窪的土地。
當絕緣體被烈火焚盡,殘忍的暴君再度開始了他的征程!
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點燃,搖曳的火影舔幹木柴中的最後一滴水分,爆裂的火焰將乾脆的柴薪一口吞下,只餘片片煙塵隨着升騰的熱流在高空中四散飛舞。
下到蟲類,上到飛禽走獸,無一能逃脫烈焰的追逐,最終變作火炬在惶恐跟掙扎中散落一地。
神?
需要被凡人們仰望的神靈在這滅世的災厄跟前也不過是一根耐燒一點兒的火炬,跑跑跳跳持續不了多久就得變作灰燼,而祂們的一切則是會化作火海擴張的底蘊,給這片天地帶來更多的死亡跟惶恐!
當萬物滅絕,大地熔解,流淌的岩漿散發出暖心的光芒,那沖天的火海才“慢吞吞”的轉向別處,將那些尚且山清水秀的地塊一口吞下,在一遍遍的舔食中將之前的一切再重複一遍。
而作爲這一場淨化的發起者,張珂拎着盾斧行走在火海之中,但凡見到那些遲遲不願意被火海焚化的存在,他都會貼心的補上幾斧,幫對方安詳的進入火化的過程。
不過在此過程中,星星點點,常人無法察覺的暗沉血色也好似絲線一般纏繞在張珂的身上。
最終跟那些他在外域淨化後的殘渣一起變成了某種怨念的揹負,以一種燃燒着的血海模樣的光影纏繞在張珂的身後,每一片泛起的浪花都能清晰的看到其中掙扎的面孔,向外噴涌着血流跟火焰,半燒熔的顱骨開開合合似是在訴說着什麼。
整個過程張珂都親眼目睹。
然而從始至終,他的臉上只在最開始出現了一點兒驚訝之後,便重新恢復了那幅淡漠,堅毅的樣子。
張珂沒想到的是,在自己真靈沉睡的這十多個上古年裡,這片由遊戲搭建,諸神配角的試煉副本居然真的形成了一片完整的天地。
雖然內部循環還有缺陷,但每一個活物的體內已經有了魂魄這個概念。
他這是在覆滅一個新生的世界,揹負萬千生靈的怨念跟詛咒合情合理。
只是知道歸知道,但想讓張珂爲這些慘死的魂魄付出什麼代價,亦或是補償的話,那就不太可能了!
沒有感情,無法成爲人王;但情感氾濫,更不配成爲人王!
一將功成萬骨枯,既然他捨不得人族死傷,那就只有請萬族赴死.
張珂如是想着。
隨後本就暴虐的火海更添幾分絕滅!
“來了?”
“來了!”
在延棉無盡的火海中,在遮天蔽日的血影之下,沉默着踏過死亡的張珂耳旁忽然間響起兩道似是夾着嗓子的低沉問答。
聞言,他散佈的神念迅速回籠,似篾子一般呈環形掃向四方。
下一刻,在火海燃燒的盡頭,在一處斷裂的山谷之處張珂感知到了一道道似怨,似哀的目光。
見狀,他略一沉思。
下一瞬,蔓延的火海瞬間收束,所化的滔天烈焰似海嘯一般捲起萬丈,而後狠狠的向着那斷裂的山巒砸落而去。
“轟!”
火浪迸射,萬里之外的地皮都被這暴虐的火焰舔食了一遍,萬物燒熔,大地一片赤白。
但身處火海的中心,那片荒蕪的斷裂山脈卻不受這焚滅的高溫影響。
山仍是那座山,若隱若現的彩色瘴氣飄蕩其中,散亂的綠意隨處點綴讓本就醜陋的山巒更添幾分怪誕詭譎之感。
而也在此時,隔着老遠一陣刺耳的啜泣聲伴隨着火海的波盪傳到張珂耳中。
下一刻,只見幾個常人大小的凡人自山林中走出,他(她)們穿着華貴的衣衫,外衫上彎彎曲曲的繪畫着某些難以言述的硬棍之物。
人?
血紅的雙眸仔細打量,並未察覺出化形,變換的痕跡,就好似這幾個凡人真的是人族一樣;但張珂的天命,亦或是人王備選所帶來的強大感知卻沒有給他應有的回饋。
一種格外割裂的感覺。
但張珂卻也直接停手,並揮退了洶涌的火海給其留出了一片喘息的空間。
“見過少尤,我等乃是媧皇血脈,奉母命來此協助少尤登位,卻不料遭凶神所害,丟了母親之寶,喪失了法力,索性小妹還有些手段,不至被少尤怒火煅成灰燼!”
爲首的男人低垂着頭,戰戰兢兢的向張珂訴說着他們的來由。
但話音落下,良久不見迴音。
猛然擡頭,卻看到那尊擎天的巨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頭頂,那宛若大日一般龐大,猩紅的左眼幾乎貼着他們的頭皮,好似雷震一般的聲音驟然在他們頭頂炸響:
“我觀爾等許久,雖有人皮,卻無人味,你們不是人族!”
理性告訴張珂,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念出女媧的名號,其話語大概沒什麼錯處,至少那句媧皇血脈是做不得假,畢竟在這幾個人的身上,他確實感受到了女媧血脈的味道。
但感性上,心底的疑惑卻始終讓他保留着一份懷疑,那是來自人王權柄的排斥,雖然淡漠,卻真實存在。
可惜,他沒能掌握完整的人王權柄,只能簡單的感覺出對方沒有人味,卻無法刨根問底追溯根源。
質問所化的物理性狂風吹的百草枯折,幾人的身體也是一陣搖晃,好似風中的浮萍,隨風滾落一地。
等到狂風散去,那先前回話的男子從地上爬起來,面色真摯的道:“是人!”
說着,似是擔心張珂不信,又補充了句:“即便您再怎麼懷疑,我等身上的血脈總做不得假!”
“您對蠻荒抱有戒心理所應當,畢竟您的身份有些.但您總不該懷疑母親對您的拳拳愛護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