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如果能重來.
伴隨着兩個龐然大物的扭打,已經團成了一個水桶樣的巴蛇不由得開始滾動。
祂或許是希望憑藉滾動時的碰撞讓張珂能夠鬆手?
但祂卻想錯了根本。
無智的莽子不會因爲疼痛而放棄,他只會因折磨而更加的熱血沸騰的拿蒼玉跟自己飽受摧殘的骨頭當做平面,一塊一塊的,細緻的將手下的蛇骨碾成粉末。
在一路血肉橫飛的場面下,滾動起來的人蛇水桶在大霧中橫衝直撞。
同爲蛇類的延維戰戰兢兢的浸泡在洪水之中,以自己的聰明才智來避過空中蒸汽所帶來更酷烈的傷害。
而也就在祂的耐心隨着自身燒傷的嚴重而被飛速消耗的時候,從遠處傳來的隆隆聲跟激盪的水花突的吸引了祂的注意。
伴隨着兩道含糊不清似是呢喃,又好似詛咒的聲音從身旁飛速的掠過,那漆黑而龐大的圓柱滾筒讓其不由的瞪大了雙眼:
“巴蛇?”
“巴蛇!”
心中的驚詫在認清對方的身份之後得到了解答。
就說嘛,大家之間雖有齷齪,但在共同的敵人惡尤面前至少能保持貌合神離的狀態,一致對尤是祂們的基礎目標,但當這個角色變成巴蛇的時候,自相殘殺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巴蛇,屬於蠻荒的暴食!
這玩意兒看似宏偉的蛇頭內就沒什麼腦容量,祂一生的想法單純的只有吃跟吃!
在傳統的故事中就曾有巴蛇吞象的寓言。
實際上確有其事,但大多數情況下幹這事兒的都是巴蛇的幼崽,太過貪婪的胃口讓這些小蛇們控制不住,巴蛇幼崽被撐死的情況屢見不鮮!
而也因此,巴蛇這個族羣,在蠻荒的整體強度不錯,雖無權柄傍身,但其中古老的個體憑藉那一身蠻橫的力氣也能佔據一方,甚至惹的凶神惡獸不敢進犯其領地。
而更重要的是自誕生以來,巴蛇這個族羣就幾乎沒什麼被封印,被遏制的過往!
相比之下,什麼塵世巨蟒,吞吃世界的黑龍,那些在外域傳聞中能夠毀天滅地的龍蛇之種給巴蛇提鞋都不配!
人族跟諸多古老的神聖倘若不是必要的情況下,也不願跟這腦子裡都長滿了肌肉的玩意兒做過一場。
畢竟,相比於整個蠻荒那千奇百怪的玩意兒們,只貪吃了點兒的巴蛇根本算不上是禍害,而更重要的是,它們自己會出手!
十個巴蛇有九條半會在幼年時期被自己撐死,而剩下的半個裡也有一多半會因爲吃,在各種情況下夭折。
一千條巴蛇都未必有一條能夠成年,而即便成年之後在蠻荒能威脅到它們的也不在少數。
再加上巴蛇族羣的繁育跟人族一般,一次四五胎已是極限,萬年之內能繁育兩胎就已是巴蛇夫妻的領地資源繁茂沒有矛盾。
總而言之,又是一個根粗卻不枝繁葉茂,還自我減產的種族!
也是,真要是人人都像人族那樣能生還能打,那蠻荒還不亂了套?
而想着巴蛇這個族羣的習性,那這條老巴蛇爲什麼會出現在此也就很好理解了!
在環境明朗的情況下,這玩意兒還能分得清輕重,至少祂懂得吃得先挑大個兒的,可如今大地被霧氣遮蔽,不辨方向的情況下,那就一切隨心了!
只是不知道那倒黴催的被巴蛇纏上的又是哪個。
不過能跟巴蛇比拼的也不是一般人,反正祂是惹不起。
“我沒看到,兩位繼續!”
當那黑色的水桶帶着滾滾威勢從延維跟前碾過的時候,祂不由自主的唸了一句,好在這倆都沒回頭的心思。
但看着那滾滾而去,隱於霧中的蛇影,吃瓜羣蛇回味着剛纔驚鴻一瞥的場面那促狹的蛇面逐漸變的僵硬,大腦都來不及反應,蛇軀便先行一步在水中游動而走:
“遭瘟的長蟲,惹誰不好非得惹他!”
延維可不覺得巴蛇能吞了那無惡不作的惡尤。
哪怕兩者在當下的情況確實焦灼,近乎於全身被包裹只露出三條手臂的場面,祂還是憑藉驚鴻一瞥看到的印璽底部才勉強品出了被巴蛇纏繞的人是張珂的內情。
但光憑纏繞想要拿下惡尤無異於有些天方夜譚。
不提其本身讓諸神頭疼的力量,光說那繼承自無頭氏的戰斧就足夠那不開眼的蛇蛇喝一壺的。
蠻荒之中誰人不知,干鏚這玩意兒的能力。
哪怕此時的惡尤無法發力,但干鏚的增幅卻也不講道理啊?
如此,在一路滾動中,將大霧內沉寂下來的氣氛重新鬧的沸沸揚揚的同時,耗費了無數苦功將手指研磨的鮮血淋漓的張珂總算抓住了一條緊繃但滑膩的長繩。
這是巴蛇一身蠻力的來源,也是龍蛇一類身上最關鍵的東西——大筋,又叫龍筋!
“嘶嘶嘶!”
當那根溫潤如玉,絲滑綿密的手感能跟自家王妃的彩襪相提並論的龍蛇筋脈被張珂撈在手中時,原本兇殘癲狂的巴蛇忽然間變了副模樣。
那彷彿橫江鐵索一般死死禁錮在張珂身上的蛇軀迅速的鬆散且延展。
從一開始含着,就再沒鬆開過的蛇口也在此滑膩的退開。
接着,一條遮天蔽日的大蛇忽的人立而起,那龐然而危險的蛇口徑直咬住了張珂將要發力的手掌,暴虐的力道一波波涌來,被含在蛇吻下的手腕內,骨骼的碎裂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眼見着抓緊的力道因骨骼的碎裂,肌肉的刺穿從而逐漸鬆軟無力,以巴蛇那秀珍的腦仁也不住鬆了口氣。
講真,歷經歲月千萬年,見證了蠻荒大權四次更替的它也算是歷經了風霜,尋常年輕巴蛇過分貪婪的慾望在它的身上早已經不再那麼嚴重。
而隨着暴食症的控制,蛇腦智商正常回歸的同時,原本處於惡獸行列的巴蛇也在向古神的方向過渡。
當然,古神這個羣體強弱不定,有如雙龍,王母,帝俊這種號令一方能跟人王對着來的強大存在,也有在張珂尚年幼時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太行山神。
值得一提的是,後者在古神羣體中也算不上弱,就跟張珂智慧一樣,中人之姿!
但在同等情況下,古神類比惡獸是具有絕對碾壓優勢的!
就像遊戲中的法爺跟戰士一樣。
一個勝在強大的法術炮臺能力上,只要給法爺一個安全的施展空間,其充沛的火力能爆發出毀天滅地的能力,但前提是安全!
而戰士倒無懼任何風險情況的波及,自身磅礴的血氣跟肌肉足以抵消一切的負面影響跟可能存在的突襲,但殺傷效率卻提不起來,除非面對面的打呆仗,否則的話,但凡遇到個靈活點兒的敵人就是純被風箏的局面,對方未必奈何得了戰士,但戰士也容易被氣得跳腳!
惡獸就是這些莽撞的戰士,而古神卻並非那些脆皮的法師,更準確的來說祂們更像是物法雙修的版本t0。
但說歸說,鬧歸鬧,巴蛇自控力再強也忍不住一場自助餐的誘惑!
更誇張的是,此次的自助餐級別,即便是它這位歷經四帝的老蛇也前所未見的——不僅僅是蠻荒的老夥計,還有九州新鮮的小崽子們,更加之還有異域風情!
這就像lsp走進了充滿御姐,loli跟黑白大洋馬的包廂一樣,哪怕今天妞妞爆了,他都得鬥過癮!
它本不欲跟張珂爲敵,畢竟巴蛇來這兒是開自助餐的,又不是爲了剿滅人族希望。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它不去見山,山就來見它。
一口之差,讓其跟深海巨物一般被人釣起,後續的情況就脫離了巴蛇的掌控。
當它的獠牙刺入張珂的體內,品味到了那滾燙的包裹着人族歷代血脈基因的血肉時,已經被隱藏起來的貪慾就被激起,下意識的纏繞扭打讓巴蛇不得不在這場戰爭泥潭中越陷越深。
而也藉此,它也見到了被蠻荒各方吐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惡尤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連巴蛇都沒能想到,種族篩選,物種進化給巴蛇一族帶來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一身鱗甲居然會有人另闢蹊徑的給它拽下來。
那可是抓着鱗片,一枚枚的生拉硬拽!
爲了適應一切外來打擊,跟鱗甲配套的蛇皮下凝聚了太多敏感的東西,用後世的詞彙就是一套專門用於存儲跟凝結法力的經脈系統。
這所帶來的痛苦,完全不亞於一個技藝精湛的屠夫拿着微米的刀尖在神經上切割。
這其實也能忍受!
想要作爲獵手,總是得承擔獵物反抗所帶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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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一讓巴蛇搞不懂的就是,這玩意兒究竟出於哪種離譜的腦回路能想出這一套的?
整個蠻荒,無數歲月,無法計數的對手都只能靠蠻力跟過量的法術暴擊硬生生的耗死一條巴蛇,結果到了你惡尤這裡直接速通了?
真·有取錯的名字,卻沒有取錯的外號!
惡尤的險惡已經不單純的侷限在他對除人族以外萬物的敵視心態,如此殘忍,暴虐,瘋狂的傢伙登上人王之位對各方,乃至天外虛空都是絕大的危害!
但現在,相比於那些非人的同道,巴蛇更關心自己個兒的死活。
就在它勉力咬碎了張珂的手腕,並藉助龐大的身軀將那一條臂膀的骨骼擠成碎渣的時候,在全身細密的鱗甲唯一沒能保護的地方,在那塊血肉被刨開只剩下粗壯的蛇骨跟暴露出來的龍蛇大筋的位置,一隻只罪惡的手掌順着光滑的鱗片深入到巴蛇體內。
那一根溫潤的大筋再次被人拿捏在手中。
而這一刻,總共五個手掌,各執一段兒的姿態徹底嚇到了巴蛇!
別這樣,咱真害怕了!
要不咱們各退一步,你拿你的刀盾斧,我拿我的腦門跟蛇牙咱們再整旗鼓,重來一回?
張珂並不知道巴蛇心中的惶恐。
更準確來說,被擠爆了腦殼只剩下軀幹的張珂如今徹底掙脫束縛放飛自我。
再沒有那個驚世智慧在耳邊逼逼叨叨強行控制它非要這樣那樣,憑藉驚世力量的軀幹只想狠狠的發泄這段時間被關小黑屋的怨氣。
什麼干鏚,什麼虎魄,跟一羣奇形怪狀的醜八怪在那兒鬥來鬥去的搓大招豈不是顯得它這一身神通很沒用?
下一刻,撐天立地的宏偉身軀忽然間膨脹了一圈兒。
在那宏偉的身軀上,一道道繃緊的青筋宛若龍蛇一般遊走,流淌的血泉飛躍大霧的屏蔽直衝天際的時候,五根手臂同時發力,暴虐的力道恍如滔滔江水一般延綿不絕的施加在巴蛇的身上。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無頭巨人一個拜年錘法直接將本欲掙扎反抗的巴蛇捶到了地面。
伴隨着爆裂的轟鳴跟崩裂的大地,一隻粗壯的左腳猛的踩踏在正欲順勢而上的巴蛇身上,伴隨着手臂的同時發力,巴蛇的身軀猛然間僵硬了一瞬。
一人一蛇的貼切姿態從遠處望去,就彷彿一踩弓引射的小兒一般。
(雖然沒這麼可愛,但大概就是這種!)
恍惚間,洶涌的大霧中似是聽到了一聲弓弦繃緊的聲響。
被波及甚廣的地震強行震出,趴在碎石中瑟瑟發抖的從從,擡頭望去只覺得呼吸猛的一滯。
那蜿蜒不知多長的巴蛇此時被人腳踩着舉上了高空,其粗長無盡的身軀幾乎彎成了一把弓形,那蛇頭後頸跟尾巴尖突起的一段兒便是整個弓身連接弓弦的唯二支點。
被高舉的巴蛇好像上天的傷疤,無窮的血瀑自那猙獰而蜿蜒的傷痕中奔涌,傾瀉而下,猩紅的血水彷彿暴怒的江河一般將地面散碎的土石衝的支離破碎。
漲起的血水混合着江河留下來的水道,咆哮着朝四方奔涌而去。
浸泡在血色洪流中的從從在這兇戾殘忍的場面下早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恍若小山似的身軀隨着水波盪漾的向大霧的深處漂流而去。
倘若不是那雙尚且明媚的眼眸,外人只會覺得這是一顆被大水沖毀的浮木。
猩紅的血水順着仍在源源不斷奔涌的洪流迅速的漫灌了整個大霧,甚至在大筋脫離無法自愈的巴蛇源源不斷的灌注下,連大霧之外的泥濘中也浮現出暗沉的血色。
不論是天外,還是副本內,一直旁觀着等待事態發展的諸神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是發自內心的對生命的純粹敬畏!也是對大霧主人態度改觀的表現。
如此充沛的血水,很難判斷惡尤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究竟又作出了何等惡行。
雖然據蠻荒的存在們觀察,這其中的大多數都是巴蛇之血,屬於其他神聖的並不算多,但能將巴蛇折騰成這個樣子,足可見對方的傷勢已無可挽回,而更重要的是大霧中的血水還在源源不斷的向外流淌。
簡單粗暴的來說:
祂們甚至都懷疑,在這沒人知道內情的情況下,惡尤終於展現出了真正的本性,殘忍,暴虐,瘋狂諸神的腦海中下意識的模擬出一條脆弱可憐的巴蛇被人按在地上不斷放血的可怖場景!
哪怕是被昊天釣魚,如今對張珂的事態已懶得搭理的燭龍,此時都不由得看向了身側的兩神,那好奇中夾雜着些許難言的目光好似直接在應龍的心上拷打一般。
這就是你說的悔改?
這就是你說的成長?
怎麼我反倒覺得,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玩意兒愈發的殘忍而變態起來了?
應龍:.
怎麼說?
沒的說!
雖然在後世九州有一句不知全貌,不予評價的話應龍大可以放在當前的場合來回懟燭龍,但長久以來,少尤給祂留下的印象便讓應龍心有踹踹。
哪怕祂始終站在人族一方,但歸根結底祂仍是一位古神,此情此景心中自難免多想一些。
而在另一邊,對燭龍看過來的眼神昊天只淡淡的冷笑了一聲。
殺伐過甚?
要按你們這麼說,那我天庭雷部跟斗部羣神都是一羣十惡不赦的殺胚?
那祂們都該死,怎麼不見有人來推翻一下天庭試試?
又或者說,是蠻荒人族殺的少,還是你們蠻荒古神殺的少?
無非就是想趁孩子年輕,尚不具備掀桌子的力氣需要人庇護的情況下,搞些小動作。
但奈何燭龍的命門此刻被昊天拿捏,沒辦法,也沒底氣再像之前那樣,它也只能動些旁敲側擊的法子,試圖讓蠻荒人族這邊發力略微影響一下。
或許想讓熊孩子變得講理些,又或許是別的什麼。
“還是年輕了!”
看着面色變換略有沉思的應龍,對着不懷好意,心存試探的燭龍,昊天淡淡的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既然巴蛇這麼富足,合該用些瓶瓶罐罐的裝些備用,哪怕上不了餐桌,能肥肥地,亦或是再給衍生些龍蛇之種也是不錯的!”
“怎麼,你們看我做甚,我九州的人王我當上帝的還不能評價兩句?”
“鹹吃蘿蔔淡操心!”
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後祂不再看向神色變換的兩個老龍,但作爲生冷硬頂燭應雙龍的底氣。
同一時間,凌霄寶殿,昊天寶座上高掛的明珠忽的碎了一地,見這場面,原本還在打盹的太白金星雙眸猛然間綻放出一道金光:“快,速去請后土娘娘!!!”